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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豪丹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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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桌子颤抖了一下,耳边是吵吵闹闹的嚷嚷声。
“豪童生,该起来了,老子这店还要做生意呢?”店老板吼道。
“我说老板啊!豪丹青起码是个童生啊,你也不怕得罪他。”虽然这话看似在帮助自己,可是那语气中深深的嘲讽豪丹青还是听得出来的,只是脑子昏昏沉沉的,还隐隐涨疼也无法思考。
“怕个屁,说好听点是个童生,可谁不知道他止步于此,别说是癝生,便是附生他都考不到,怕是这辈子都无缘乡试了。他如今还欠着我酒钱未付,往日里还能跟他老娘要,现在他老娘死了,又无妻无儿的,我这酒钱还不知道找谁要呢?”店老板手插腰间,怒火难消。
“说来这豪大娘也是个可怜的,一心想儿子成才,不惜耗费家产,累死自己,可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望子成龙的那一日。只怕死也不瞑目了。”那人叹息道。
“他爹给他取名豪丹青,注定是个卖画的了,还考什么科举,趁早歇了吧!”另一个人嘴上说着可惜,手中喝酒的动作却不曾停歇。
“便是卖画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啊!”那人吃着菜食,嗤笑了一声,在嘲笑着他们的痴人说梦,若秀才那般易中,何故有那么多的落魄学子呢?
豪丹青勉强的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几个人,那开口讽刺自己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子,看到自己醒了也毫无愧疚之色,显然对讽刺自己说的话并不在意,那老板见豪丹青醒了脸色缓了缓,“豪童生,这酒钱是三十个大钱,你看?”眸光之中有些期待,但又隐隐知晓些什么,态度并不强势。
豪丹青巍巍摸向自己的腰间,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窘迫的看老板,“我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钱出来,怕是不够,不若等我回去取来给你。”其实豪丹青荷包里分毫全无,也不知晓原主是怎么回事,没钱也敢出来喝酒,自己死了倒好,却要他豪丹青来收拾残局。
“恐怕不是没带够钱吧!”嗤笑了一声,开口讽刺自己的是个蓝衣男子,也就是一开始便听到的声音,豪丹青无法反驳,却暗暗记下了对方的样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可记仇得很,若有机会立即报仇。
“罢了,我原也没指望你有钱,赶紧走吧!”店老板挥了挥手说道,那神情嫌弃之极,豪丹青垂着眼眸离开了。
离开后豪丹青结合了一下自己得来的信息,知晓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和身份,此地是泗州,原主是个童生,今年十九,有一个老母相依为命,读书多年好不容易在府试中脱颖而出考上府学,奈何母亲病重,原身不得已卖了自己的府学名额给当地大户陈家不学无术的二公子,可惜郎中多番救治原身母亲仍撒手于人世。后豪丹青终日借酒消愁,把自己喝死了,便有了他的出现,豪丹青看着面前那破破烂烂的房子,嘴角一抽,没想他个租房住的也成了有房一族了,虽然是间破瓦房,好歹也是房子,豪丹青安慰着自己。
虽然家徒四壁,但好在的是对方是个书生,笔墨纸砚还是有的,不然自己真的得饿死了,摸摸空空的肚子和想想身上背负的三十大钱的债,豪丹青突然想哭了,这也太惨了吧,怎么就成负薪一族了。现实不容他迟疑,只得拿起工具,重操旧业了。
哎!没想到他来到了大昭国还是个卖画的,豪丹青一边想一边吐槽着,手下的动作却不敢慢,毕竟他现在还饿着肚子呢?短短半个时辰后,一副街道的实景便跃在之上了。
“好画好画!真实明了,主次分明,兄台这手丹青着实了得,而且画法奇特,不知师从何处!”身后冒出格人来,差点吓死豪丹青,定眼一看,竟是个富家子弟,豪丹青心中一动,扬起笑意。
“公子秒赞了,丹青不才,未能成事,不敢提师父名讳,还望见谅。”豪丹青拱手行礼,其实内心吐槽着,自己老师可多了去了,说出来你也不可能知道的,还不如装逼,而且这人就是豪丹青目前看上的饭票了,因为他现在——好饿啊!
“你叫丹青,确是名副其实。”
“不知公子贵姓。”豪丹青淡定自如的应对着,实在心中却想着如何把自己的画销售出去,看着人才穿扮,是个有钱的,或许可以卖高些价格。
“我姓方,我看你这画技奇特,从未见过,可有出处?”方公子哥挑了挑眉,眸光四下打量着豪丹青,神情有些异样。
“我自幼好画,琢磨多年胡乱得来的,并未有出处。”豪丹青进退得宜解释着,既不献媚也不怠慢,这画结合了现代西方亮灰暗的画法,又有着后来改进的近大远小的视觉,自是把人的质感体现出来了让整个画面轻快明了,人物凸显。豪丹青对着自己的画技信心十足,在这大昭国尚未出现这种技巧,但是这取巧也能引人入胜。
“丹青果真出乎人意料啊!丹青可知寿诞之事,现今各路有才能之人纷纷被引荐入京,为求一展所长,丹青可有往上之心。”那人顿了顿,神情隐晦的试探着,眸中有着一丝的惊喜。
“一身才艺,望得知音!”豪丹青心中一动,有戏,得好好忽悠才行,或许一次的卖画钱就能让自己吃好几天呢?
“好,这个给你,你若有困难是可来寻我。”方公子随手扯下了一个荷包扔过来,豪丹青拿着感觉沉甸甸的,心想着公子哥还挺上道的。
“君子取财有道,公子既然看中这话,我便桃李报琼,送于公子了。”豪丹青慷慨的卷起画递给对方,那人只是轻笑一声。
“我们还会再见的!”看着离去的背影,豪丹青收回目光,喜滋滋的准备数下银子,谁知打开一看,“我靠,连穷人也骗,这个穷屌丝。”荷包里装的是个圆圆的东西,上面写着个字,豪丹青表示看不懂,随即便扔到一旁了,现在他只想吃饱饭,这东西要来也无用。最后豪丹青还是老老实实的卖画了,好在的是他的画还是有人要的,接近中午方卖得一两银子和些铜板。得了钱便去填自己的肚子和还钱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豪童么,怎么肯屈尊来这小店中了。”早上的那个男子说道,那人名唤赵雄。
“赵兄你是不知晓啊,今日我在接头遇到了个人,你猜是谁啊!”另一个男子上扬着眉角,戏弄的看着豪丹青。
“是谁啊,柳兄快快道来。”赵兄兴致勃勃的看向豪丹青,一脸的轻蔑,显然他早就知晓刘熙想说什么。
“是豪童生啊!他在卖画呢?”刘熙故作惊讶!
“什么?豪童生啊,你去卖画了,难不成今早被我一说开窍了,你死去的娘亲要是知道,只怕该高兴起来了。”赵雄想着豪童生终于开窍了,知道着府试不是他该妄想的,原本他们也没什么仇恨的,只是那豪童生当年和他们一起考试,结果他们二人没中,豪丹青中了,天天被家人提着耳根说教,还是不是拿豪童生来做对比,自是渐渐恨上了,在他看来豪童生不过贱命一条,就该在泥土里呆着。
“如此说来他还得感谢赵雄你呢?”刘熙恍然大悟的看着对方。
“你们说够了没,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总与我过不去。”豪丹青眼藏寒意,若非知晓这二人家里有些势力,非他现在能敌,便是冒上危险也得报复一番,不急,总有机会的,豪丹青坚信着。
“因为我们——高兴啊!”赵雄看着豪丹青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厌恶之色流露无疑。
“得饶人处且绕,两位莫要太过分了,须知凡事留一线。”突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看向来人,十几岁的年轻人,但是那一身女扮男装豪丹青认了出来。
“你是何人。”赵雄隐约有些熟悉,但又不确定。
“你没资格知道,不过你可以回去问你父亲,他知晓。”那女子轻笑了一下,并没在意他们。
“算你好运,刘熙,我们走!”赵雄脸色涨红,虽不确定对方身份,却也隐约猜到,今日只得作罢,来日方长有的是羞辱豪丹青的机会,为他得罪对方得不偿失。
“可是?”刘熙有些不甘心,狠狠的瞪了一眼豪丹青和那小白脸。
“走!”无奈之下刘熙只得虽赵雄离开了。
“多谢兄台仗义相言。”豪丹青知晓对方女扮男装,但也不曾揭穿,权当不知。
“不必!”那女子摆了摆手,随即在桌面放下银子便离开了,豪丹青见此也知晓对方帮自己不过是随意而为,倒也没有自讨没趣凑上去。
吃过饭后便回去了,把钱还完和吃完饭,豪丹青手上也所剩无几,况且画纸也快用完了,看来他的卖画之路还得持续着啊!因着画风新颖,画法奇特,渐渐的豪丹青在那条街也有些名声了。
一日豪丹青还在作画,一个书生在选画时,有些惋惜的看着他。
“豪兄这手丹青着实了得,若能参与那画会大赛,定有一席之地。”
“画会大赛!什么时候?”豪丹青心中一动。
“就在明日,是几位画中大家举办的,参与之人来往各地精英,皆是入选之人,我倒是想一观,可惜没机会了。”那人失落的叹息。
“为何?”豪丹青不解。
“那画会需得邀请或入选之人方可参与。”那人选完画,递了钱便离去了,豪丹青却是心神不定,他知晓那画会是他的机会,无心再卖画了,豪丹青收拾了东西回家,在家中坐半天,终是下了个决定。
第二日他拿着之前那人留下的令牌,寻上了画会举办之地,门前来来往往倒是不少人,还有两个门卫守在那里!豪丹青捏紧手中的令牌,孤注一掷的走了过去。
“请出示请帖!”门卫拱礼道。
“给!”豪丹青把令牌递过去,周围含蓄的有些笑声,豪丹青淡定的站在那里,其实心中忐忑不安。那侍卫有些奇怪的接过,随即一笑。
“原来是方大人的客人啊,请进!”门卫笑意的递过令牌,拱手说道。
“多谢!”豪丹青结果令牌在一众人各异的目光迈进了画会,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画会开始了,因为是各地推选之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因此直接便开始淘汰制,比赛设三场,由一百来人逐渐淘汰,两场过后,场上便只剩下七个人了。
“今日画会的魁首便在你们几人之中诞生,这次比赛没有限制,可尽情发挥,时限为一炷香,比赛开始!”豪丹青站在案前,两场比试下来他了解了其余人的实力,若是只拼功底,豪丹青毫无胜算,如今唯有以奇制胜。心中有了想法,豪丹青便开始作画了,半柱香快燃尽是方才落笔。
“时间已到!”其余人纷纷放下笔,而后几位大家下来评画,其中两幅来不及落款的被淘汰了,其余四人静等结果。
“豪丹青是何人”一位大家指着豪丹青的画,看向几人,眼中闪着炙热的光芒。
“学生正是豪丹青。”豪丹青上前一步,拱手行弟子礼。
“你这画法师从何人?”其余人见荀大家如此重视,便也走了过来观画,皆是看出了奇特之处
“学生自幼爱好丹青,多年积累便有了些心得,这画法也是学生胡乱得来的。”豪丹青定了定心神,进退得宜的一一道来。
“你自己得来的”荀大家一惊,难不成这豪丹青天纵奇才,这画法既有着前人的痕迹,但却更多的是开创了自己画风。
“是!”豪丹青一口应道。
“可有名讳?”荀大家问道。
“应得于山岭之间,我们这边又是南极之地,故学生唤其为岭南画法!”豪丹青想把岭南画派的种子撒下,故而因此命名。
“岭南画法!好,今日老夫得见一新画法诞生,更是得见岭南画派的创始人,愿为你助一臂之力。”荀大家哈哈大笑,多少年了,他一直渴望着画这一块进步,可是却难以突破前人的束缚,难以得偿所愿,今日豪丹青虽画法稚嫩,却有着一派之分,能为其助力,此生大幸。
“恭喜荀大家、恭喜豪贤侄。”其余之人皆是知晓荀大家的心结,也知晓他为何如此冲动,虽无这般的魄力,但也高兴老友心愿得了。
“丹青,你可随时过来寻找老夫一同论画。”荀大家扶须而笑,亲切的看着豪丹青。
“多谢先生!丹青定尽力,不负先生所望。”豪丹青当场行了大礼,按理荀大家是可以要求自己做他弟子,把这一画法据为己有,可他却心胸广阔,愿住自己一臂之力,豪丹青会画法奇特,但技巧和功力上远不如荀大家,这更是他的弱点,若得荀大家教导、指点,自是能溺补这一缺陷,也能是画法逐渐成熟,那是他方有能力担起一派画祖。
“那便是你之前推荐之人么?”一个面白无须,尖声捏指的男子,虽是男儿却又无男儿英气。
“正是那人。”陪坐一旁之人倒着茶,笑着看向旁边的男子,心想,任鸿所言不虚,此人画技不凡。单就那豪丹青入了荀大家之眼,以后那丹青一派必有他的一席之位,更何况现在还入了梁公公的眼。
“倒是个人物,行了就他了,好生准备着,莫要砸了咱家的事。”梁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此番将我儿同窗引荐给那人,开青云之路。还望这豪家小子在年底调任时,莫忘此举,出力一二。”方父看着下方的热闹,念头一转。送豪丹青入京除了想离开此地,其实他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培养人脉呢?方家需要人在京城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