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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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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的日子没有过了两个时辰,初凝上前道:“陛下,高家的人进宫了。”
看向初凝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可怜,慕容纪心浮气躁地发着牢骚道:“有时,朕真的想躲着你远点。”
初凝抿嘴笑着。
“你一来通报必定是没有好事情。”
面对女帝的抱怨,初凝哄道:“知道陛下辛苦,说笑罢了。毕竟陛下担着天下黎民百姓,大凤朝的江山社稷,岂会因为这些事真的怪我?”
慕容纪着实是不想要见高家的人,即便再犹豫,到最后也是要见的,慕容纪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道:“叫他进来。”
贾纨低眉敛目的带着高家的人进来了,一个七尺男儿昂首阔步的走着,看上去蠢笨非常,倒是不怕糊涂人,只怕自认为顶顶聪明的糊涂人。
高家子孙,应该就是第二种了。
“参加陛下。”
“还不知你怎么称呼。” 高德庸瓮声瓮气地行礼,慕容纪懒得再看第二眼,将手中的奏本翻的哗哗作响。
“臣乃高家第三子,高德庸。”
“来人,赐座。” 德庸,这个名字本身就不太好,慕容纪腹诽着,腹非心谤。
坐下去的高德庸,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安分。
看着高德庸轻蔑打量殿内的眼神,慕容纪如何不知道他是对殿内的女官们心存不屑,本是压抑的火气更盛了三分。
女官们任由他的打量,坦坦荡荡地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未曾有丝毫分心。
“听朴大人说,你此生夙愿忠君报国,愿肝脑涂地,以示忠心?”慕容纪收回审视的目光,懒得装出笑容可掬的样子。
“朴大人所言不差,臣旧日无事,曾想了许多法子,想要呈于陛下。”高德庸昂着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还望陛下务必采纳,以卫山河民安。”
慕容纪没了心情,将手中佛珠惯在桌上,整个人侧着身子向后依靠着,满是讥诮地看向高德庸:“你且说来听听。”
高德庸高谈阔论,慷慨激昂,慕容纪额头的青筋开始蹦了。
“许多东西,百姓既是用不到,又是苛捐严税,实在不妥。”高德庸说得唾沫横飞,站起身来还想要靠近慕容纪些许,被心惊胆战地贾纨挺身而出,即刻拦住了,被迫停住脚步的高德庸,不满地恶狠狠瞪着贾纨。
贾纨没有丝毫的退让,本是弯曲些许的脊梁逐渐地挺直些,目光盯了回去。
高德庸不甘愿地退后一步站住,继续他的放言高论,也不管说得到底对不对。
“茶税盐税为国之根本,即便免去了百姓的赋税,百姓依旧是苦不堪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慕容纪双手握合,十指反反复复地捏紧又放开,嘲讽的笑出了声音。
高德庸振振有词道:“百姓困苦,更需国将养之。”
“国家运转也需钱财,又要从哪里出?”
“自然是要四方进贡,生养国内。”
听着自以为是的胡言乱语,慕容纪实在是没有心情继续听了,不耐烦的打断着:“既然你是武将,朕问你边塞地形总是说得出吧。”
“臣不熟地形,工于排兵布阵。”
慕容纪不敢置信地看着昂首挺胸的高德庸,无可奈何地哈了一声,地形不熟还能工于排兵布阵?敢情老天是按照你脑中的沟壑山丘描绘的人间山水?
不放心地再确认一遍:“你是否去过各处边塞?”
高德庸未曾有过丝毫迟疑,大声应道:“臣从未离过京都。”
慕容纪再也不知要如何压制心绪,控制朗声大笑。
“如有敌军重甲兵一万,我军五千男兵五千女兵,相遇平原,我军应如何取胜。”
“边防重事,为何会有女兵。”高德庸眉宇间厌烦。
“边防一直有女兵在,难不成你连这都不知?”慕容纪已然动怒,偏生蠢物听不出。
“我军兵力匮乏,不宜应战,应迅速撤退。”
“朕问的是如何取胜!”
“无法取胜。”高德庸斩钉截铁道。
“凭何而定无法取胜。”慕容纪几乎要气笑了:“如若兵败...”
“退守便好。”
“退守被攻破?”
“继续退守。”
慕容纪彻底气笑了,反问道:“你一路退到哪里?”
高德庸言之凿凿:“我国疆土广袤,定有固若金汤,卫将士安全之所。”
眼前歪着头的高德庸,让慕容纪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到底是真的蠢还是坏。
战火所到之地,百姓当要如何?将士不能护卫百姓周全,反而要百姓护卫将士的周全不成?
慕容纪讥诮着:“难道你的目的,是带着大凤朝的将士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当然不是。”高德庸理直气壮道:“举全国之力,集结大军,一朝反击。”
“云霓边界,华绣边界又当如何?”慕容纪再不掩饰眉间厌恶:“如若反击失败?”
“那等来数年,再战。”
不与蠢人多言语是慕容纪一贯的做派,而今慕容纪气得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重重拍案喝道:“你便是这样拿我大凤朝的兴衰当儿戏的?”
“我大凤又岂会因为此等小事而衰败?”高德庸昂首伫立,自信满满道。
慕容纪目光阴郁,扶着额头,不再掩饰阴狠的神情,出声斥责道:“你便是过度自信,而有可能带领将士走向不归路!”
“可是陛下!”高德庸不服气的想要辩解。
“退下!朕何须自负的人纸上谈兵!”慕容纪厌恶的懒得再看他一眼了。
眼见着继续下去更难收场,贾纨上前劝道:“还请先行一步。”
初凝捏着拳头,心内警惕着,若是高德庸还要纠缠不肯走,她即刻要喊护君了。
看着他不服气的转身就走,慕容纪扶额想要遮掩头痛,烦躁地挥手打落了桌上的奏本,果然不能相信这些纨绔子弟,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懂人间疾苦。
高家也是功勋起家的,虽是落败,昔日荣耀依旧令人敬佩,怎么子孙如此不争气。
高家沦落至此,竟然还不死心。慕容纪恨恨想着,如若高家后人真是个好样的,她倒是也愿意心无芥蒂的破格一用,可这是什么玩意!
如果兵强马壮,还需用你?
慕容纪气的在殿内团团转着:“这种蠢人到底要来何用!”
偏生朴相霖如获至宝一般的欣喜,真是哪里来的底气?
父皇战败时,高家救援不及本是有罪的,抄家灭门都不足为过。不过是傅崇高看了一眼高家,从名单拉了一把,才没有坐罪论处。
而后傅崇身败名裂,高家私藏傅崇后人的事,虽说没有多计较,但仍让慕容纪常觉后怕。
翻来覆去无法安睡时,只能牵连更广,与傅崇有关的死了更多。
若论起来,颜家,雀家,迟家,哪怕是傅家都是有从龙护驾功劳的。
高家一向默默无闻,也是因为默默无闻才能延续下来,不然凭着高家人的脑子,还不知道要死了几回。
还做些祸事出来,让人幸灾乐祸看笑话。
高德庸进宫不欢而散的消息即刻传出去了。
看着女帝阴沉的脸色,朝中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更是喧嚣热闹了。
有在偷笑着,哪里是为了开武举,只怕是女帝要变着法的选王夫了,毕竟女帝也是到了年纪的。
还有人在说,慕容纪没有看上高德庸罢了,高家人祖传的蠢笨向来是遮掩不住的。
也有说平心而论,高家却是不适合再牵连出来,当真不明白朴相霖是为何。
自从高德庸进宫之后,朴相霖无数次的试探,慕容纪懒得搭理朴相霖的话茬,偏生朴相霖不依不饶的没完没了。
“即便高德庸不行,也请陛下给臣等些许颜面,让他入朝为官吧。”
朝堂之上,朴相霖深鞠到底,好似是退让的卑微祈求着。
慕容纪心内好大的冷嗤,你是何等的颜面,竟敢叫我给你?
但话毕竟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口的变成了:“哦?那朴大人是何意?”
“高家是名门望族,虽说此刻没落了,到底也是为了国家啊陛下,多少个名门望族,世家子弟看着呢,陛下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不要脸。一派忧国忧民,殚精竭虑的装腔作势,看见就觉得恶心。
“行啊,那朕给他将军一职,不必上朝,不必带兵,更不必有事应答。”慕容纪娑婆着手指,心内厌恶至极了,仍旧是挑眉笑着。
女帝的神情似笑非笑中全然是毫不示弱的恶毒,朴相霖的脸色很是难堪,嗓子里像是被塞了什么,发自肺腑觉得吞不下吐不出。
空挂着虚名不过闲散官职,手下无兵无将,空领着饷银,倒是处境尴尬,连朝都不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