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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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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梅景行灰头土脸的走了,初凝站在门口踟蹰了一会,才敢迈进殿内。
吉安柔欲言又止,望着初凝的眼神中带着期望了,初凝装作没有看见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为陛下奉上汤药。
“刚刚敲打过多久,而今又跃跃欲试死灰复燃!”慕容纪摔打着手中的奏本,没好气道:“当真是秋后的蚂蚱,来回蹦跶!”
初凝斟满茶水,递上去了,笑道:“陛下且尝一尝,时新的茶。”
抿了两口后,慕容纪还是越想越气,恨恨道:“梅景行本是承了顾家一门,不过如今看着,倒不如宋矜熹,还不如白风华呢。”
面对慕容纪的恼火,初凝不敢答言,谨小慎微着:“陛下先饮了汤药吧,司太医亲手熬的,叮嘱着一定要亲见陛下一饮而尽呢。”
慕容纪欲言又止地望向初凝,神情中写满了委屈。
初凝莞尔一笑,奉上了汤药后,捧起了茶盏,笑道:“陛下一会簌簌口,压一压口中的苦味,不算难熬的。”
端起汤药慕容纪沉吟了许久,心内生出了气馁,罢了罢了,不也得这样了么。
一饮而尽后,初凝忙接过来,奉上了茶盏,笑道:“陛下觉得如何?”
慕容纪不甘愿地点了点头,叹道:“药喝的多了,好似忘了多苦了。”
“顾家被灭门二十载了。”见慕容纪心平气和许多后,初凝轻声道:“顾家被灭门后,顾家的子弟被清算的不在少数,宋矜熹当时年纪尚小,虽是顾家子弟,但先皇养在身边的,才算是勉强保全。”
吉安柔抿嘴笑道:“毕竟,谁当时能觉得梅景行会是个人物呢。”
慕容纪若有所思婆娑着手腕上的佛珠,宋矜熹威仪严肃,自来是有宰辅之仪的。
李家虽是宰辅门第,慕容纪也不屑高看一眼,三十年宰辅的齐家不过是花架子,也是不中用的。况且汲汲钻营的梅景行,慕容纪只会觉得他污了顾家门楣。
顾家在时,文官以追随顾家为荣,紧跟着顾家没有过丝毫的怠慢,而顾家矢志不渝地跟在历任皇帝的身边。
文官受廷杖,反而是功勋。是敢于直言,为国尽忠的表率,都是顾家在时做出的榜样。
而今顾家不在了,若是有文人还想着矫揉造作,慕容纪是不惯着臭毛病的,加上文官一个个都是身娇肉贵,风一吹就倒下的美人灯,病了痛了伤了残了,都是给自己惹麻烦。
但慕容纪并不愿给自己惹麻烦。
江湖和庙堂从来都是扯不清的,银阁门阁久居江湖,终究是个祸害。慕容纪收敛着思绪,无意识地婆娑着下巴。
银阁门最近做事未免张扬了些,虽是查封了几间铺子,向来也是起不到什么敲打的效果。
慕容纪眉头紧锁,深陷思绪中时,耳畔响起了吉安柔的声音:“穆宁生画了簪花女官图,请呈与陛下。”
慕容纪放下了笔,朗声笑道:“快请进来。”
穆家于激流勇进中退出,除了穆宁鸣还在朝堂中,甚少沾染是非。
说起来穆宁生也算是个妙人,深谙人心又从不招惹是非。明明是名臣之后有不肯入朝为官,也算是为天下试子的另一种楷模了。
穆宁生捧着一幅画卷进殿内,远远地望着慕容纪深鞠到底,朗声笑道:“穆宁生许久不曾见过吾皇了。”
初凝上前接过画,走到了慕容纪身边展开在桌上,画中簪花的女官栩栩如生,一颦一笑既是贵气又带着尊傲,带着女子灵动让人挪不开眼睛。
“当真是妙手啊。” 慕容纪笑着站起身:“走近了说话。”
穆宁生笑着拱拱手,应了声喏,方上前些许。
“若是流于坊间,必定是人人争相描摹。”手指无意识地婆娑着画卷,慕容纪笑道。
穆宁生知意,忙道:“倒是有不情之请,不如吾皇交给善藏之人,妥善安置。”
慕容纪抬眸,望着穆宁生笑道:“既然穆卿也有此意,不如赏给宋矜熹,你们志趣相投,请他临摹第一幅最好不过了。”
“得陛下抬爱。”穆宁生含笑拱拱手。
既然是话说完了,慕容纪也算是能坐下去了。
“穆宁生作为才子享誉天下。”慕容纪赞不绝口道:“如今屈居市井倒是可惜了。”
“得吾皇青眼,”穆宁生抬起头,笑咪咪道:“陛下抬爱了,民不羁惯了,实在不是什么治世之才。”
“实在是自谦了。”慕容纪笑道:“今日来见朕,还有别的事情?”
“冒昧来见陛下,”穆宁生呵呵笑着:“实在是有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民是想为穆宁鸣求个恩典。”穆宁生拱手跪了下去,虽是笑着,神情郑重了许多:“穆宁鸣是穆家子孙,在朝为官难免有不周到之处,总要陛下宽恕才能为国效力。”
“话都这么说了。”慕容纪婆娑着佛珠,收回目光道:“将穆宁鸣从礼部调走吧。”
“穆宁生说的对,一直安安稳稳的不经风雨,的确不是好事情。”慕容纪捏紧手中佛珠叹道:“总归是要见一见人间的豺狼,才是能历练的。”
“陛下说得是,”在慕容纪的示意下,初凝虚扶了穆宁生一把,穆宁生自己站了起来,笑道:“波折风雨,哪能一辈子不见呢。”
“先调到刑部吧。”略一思索后,慕容纪郑重道。
上官贤笑道:“穆宁鸣毕竟是文人之后,刑部是不是有点寒气过盛了。”
慕容纪厉声呵斥道:“穆宁鸣勇为人先,岂是你随意揣测的。”
穆宁生连忙笑道:“陛下爱惜眷顾,穆家铭记于心,必定追随陛下左右忠心不二。”
初凝使个眼色,上官贤退了出去,慕容纪方才笑道:“朕是记得穆家的功劳的。”
殿外的上官沐听不清殿内到底说了什么,眼见着长姐毕恭毕敬退了出来,忙凑过来忧心问道:“是怎么了?姐姐是被陛下斥责了?”
“不是大事,”上官贤在殿门旁站直,抿嘴轻声笑道:“不必担忧。”
上官沐不能放心,没有奈何,只能郑重道:“长姐有事不必瞒着我。”
“你慌什么。”上官贤看了眼上官沐,收敛了笑意严肃道:“穆家与上官家素来交好,岂能有什么事。”
“那陛下…”
打断了上官沐欲言又止的担忧,上官贤道:“你我都是在陛下身边陪着的人,陛下还会担忧上官家?”
上官沐不甘愿,又只能闭嘴。
“若是一唱一和能彻底稳了穆家的心思,也算是好事。”上官贤宛若喃喃自语低声道。
上官沐似懂非懂,问道:“上官家如今就剩你我,穆家也是人丁稀少,稳住穆家是何意?”
“上官家和穆家一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今又在一起,必定是好事。”上官贤自信满满道。
正说着话,笑意盈盈地穆宁生迈出了殿门。
上官沐如今长得极好,比上官贤更要好看几分,穆宁生向来喜欢美人,难免多看了几眼。
止住脚步的穆宁生含笑对上官沐道:“如今长大成人了,也算是可以振兴门楣了。”
上官贤笑的灿烂,上官沐心内不喜,不想说什么。
穆宁生含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寒暄没有几句,吉安柔紧跟着出殿了,穆宁生笑着止住了话头,望着吉安柔笑着。
既然是得了陛下的意思,吉安柔带着穆宁鸣和簪花仕女图去了宋矜熹府上。
听到了消息的宋矜熹,赶在了正厅内见客。
穆宁生负手而立,站在厅内宛若随时能够羽化登仙。
宋矜熹一向与穆家也是相熟的,虽是心内有所揣测,见到吉安柔说明来意后,心内也他是了。
都是聪明人,相视一笑已然明白慕容纪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