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蔬一饭》杀死一只知更鸟

1、空屋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将沈黎从黑甜的梦境中生拉硬拽了出来。他侧躺在被窝里，皱起眉用力睁开还迷蒙着的双眼，叹了口气。左手探出温暖的被窝，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摸索着按了关闭，闹钟停了下来，他又闭上困倦的双眼，把头往被窝里埋了埋。
　　十秒钟后，他翻了个身，面朝上用手臂挡住已经穿透窗帘照进来的阳光。他仍然闭着双眼，用力将自己从被窝里拔了出来，每天早晨起床，就像打一场必定会输的仗。他使劲揉搓了几下脸颊，眨巴眨巴略有些浮肿的眼，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他穿上昨天扔在床尾的白色衬衫和商务休闲裤，下床来随手拽平了被子，走到窗前，扯开橙黄色的窗帘，阳光刷一下照进来，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把窗帘绑好，轻轻拽了一下，把上面的褶皱捋平。那窗帘上绣着大朵橙色的牡丹花刺绣，挡光效果不怎么样还俗气得要命，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审美。
　　虽然朝阳灿烂，照得沈黎暖洋洋的，但这座海滨城市的温度，从来不能根据阳光的强弱来断定。窗外的树枝在风中一晃一晃的，狠狠地弯下腰过一会儿又猛地弹起来。沈黎在拖鞋里搓了搓脚，昨天穿着单鞋出门已经把脚冻得有些红肿了，晚上泡了一桶热水才缓过劲来。
　　沈黎把单鞋收起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冬鞋，把床下的格子抽屉一层层全拉开，终于翻出了春天天气渐暖时候收起来的那双加绒皮鞋的鞋盒。他把盒子从抽屉里面抽出来，上面贴着一块贴纸，整整齐齐地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秀气的字“小黎-奥康加绒”。他抚摸过那行字，用大拇指轻轻捻了一下，然后把鞋子倒出来，准备关抽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一个影子。他又把抽屉往外拉了拉，探出手把那只浅棕色的短款马丁靴抽了出来。靴子只有一只，直接扔在抽屉里，不知多久没穿过了，布满了灰尘。钟黎用手拍了拍鞋面，空气里浮起一层尘埃，呛得他直咳嗽。他把鞋子拿到眼前，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一股潮湿腐烂的霉味，还夹杂着一点微弱的有些腥气的体味。他把鞋子放到地上，用手撑了撑鞋口，然后把自己的左脚放进去，鞋子大了不只一个码，穿在脚上晃晃悠悠的。他抬起头闭了闭眼，吸了吸鼻子，然后站起来，左脚靴子右脚拖鞋，趿拉着往洗手间走。
　　他从洗手台旁边的架子上拿起牙缸，里面放了一只舒适达的牙膏和两支牙刷，其中一只蓝色的牙刷已经有些陈旧了，刷头的毛都卷了起来。他抽出另一只看起来还完好的绿色牙刷，接了水漱口，挤好牙膏，然后放进嘴里摩挲那一口长得有些参差不齐的牙齿。毛巾架上拴着一条米黄色的毛巾，已经落了些灰，看起来很久没有用过了。沈黎用旁边一条浅蓝色的毛巾擦了脸，在镜子前涂了保湿水，又梳好头发，喷了些发胶，转身出了卫生间。
　　他回到卧室，坐在床沿上，把那只靴子脱下来，用鞋油擦干净，放在一个空的鞋盒里，塞回了抽屉，换上自己的皮鞋。他又从橱子里翻出一件米色条纹的薄毛衣套在衬衫外，然后把那一团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的衣服重新塞回去。走到门口的镜子前，沈黎揉搓了一下脸庞，穿上一件挂在玄关处的格子外套，拿起旁边柜子上和一堆杂物挤在一起的钥匙和公文包，转身出了家门。
　　今天是周岩离开的第113天，这间狭窄的屋子里，依然布满了他的痕迹和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在晋江写文，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先发简短的一章上来，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