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羊的废柴改造大计》芳菲袭予

13、解气

　　一出小区大门，就见戎浩洋满脸堆笑靠在车上看着他。有点无奈，“戎总，刚刚不是说好了么，我自己打车回去，你这么忙就不必等我了。”

　　似乎已习惯被婉拒，那人一点不在意，风度翩翩替他拉开车门：“谁说我忙了？酒吧又不用我看着，大晚上的闲着也是闲着，不介意陪我兜兜风吧？”

　　话都到这地步了，还能怎么样？恭敬不如从命呗。

　　别墅区前的林荫小道在暗夜里显得格外静谧，静得似乎能听到微风中树叶互相磨蹭的声音。

　　拉上车门，叶凌寒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人：“这段路开慢点吧。”

　　戎浩洋忙不迭点头：“这段路风景不错，但可惜是晚上，要给你开窗么？”话是这么问，手上已经抢先一步，两边车窗缓缓摇下，通透的南北穿风一下涌进来，露在外的毛孔瞬间舒张了下。精神一震，戎总一股浪漫情怀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晚上散步，我知道个不错的地方，环境绝对一流，而且人少安静……”

　　叶凌寒默默低头：“我是说，车速上去声音太吵，扰民……”这个原因，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么？

　　静默几秒，才听到戎浩洋两声解尬似的干笑，无形中拷问着把天聊死人的良心。耳根发热，叶凌寒正想开口做点弥补，却被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达轰鸣声打乱了思路。

　　前面是路口，戎浩洋下意识带了带刹车，这条林荫道只有两条车道，路口不减速，八成车仰人翻。

　　“不会是赵大公子吧？”戎浩洋摸着下巴一副玩笑口吻。

　　叶凌寒抬头时，视线里已纳入一个深色车影，应该是看到了这边的车，闪了闪前灯，缓行过来。

　　这车，真的很眼熟，再靠近，连车牌号都熟……

　　戎浩洋幽幽叹口气：“看来赵大公子今晚的约会不太圆满啊！”听口气，真不像是幸灾乐祸，相反，还有点惺惺相惜。

　　叶凌寒耸耸肩：“也不一定，或许……”话到一半，两车已交汇，也就理所当然咽下了后半句。

　　蓝色跑车的车窗移下，露出赵大公子那张没表情的脸，不过，看样子第一眼应该没留意这车里的另一个人。

　　戎浩洋也不打算起到主动提醒义务，倒是尽量发挥插科打诨的本事：“赵总，这么晚了带缪小姐回来见家长？好事将近了？”

　　对面人一只胳膊肘搭上车窗，懒洋洋捋着头发：“八字没一撇的事，最好不要乱说。”斜瞥了对面副驾驶坐上的人影一眼，唇角微翘，“半夜三更，你不在酒吧消磨，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回头想想，又有点困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今晚去见缪乐怡的？

　　本来，叶凌寒觉得自己应该适时发个声彰显一下存在感，但那人明显有所指的话，竟然让他不禁一个心虚，当即决定继续藏在阴影里扮透明。

　　“什么叫八字没一撇？我看是差一个称心吧！凭你赵大公子的魅力，如果有心，别说交往了两个月，就算两个小时，拿下缪大小姐也不是问题。所以说，这事，归根到底恐怕还是赵总你没有用心啊！”心情大好，戎浩洋调侃得更来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话戳到了软肋，赵初霁的语气冷了一截，“说用心我肯定比不上你，但别说我没劝过你，用心也要用对地方，别异想天开往墙壁上磕，小心磕破头。”

　　气氛瞬转冷。一向好脾气的戎浩洋看来也有点挂不住。沉默十来秒，讪讪一笑：“如果我真的磕破头，也是因为有你赵总这股阻力在吧！”

　　叶凌寒觉得自己的额角跳了下，耳根莫名燥热：半夜三更，听两个吃饱了撑的大男人斗嘴，还把他这个局外人斗得面红耳赤，是有多无稽？

　　咳嗽了声，成功引过赵大公子的注意力。

　　“叶----凌----寒！”这三个字，险些被赵大公子嚼碎。

　　叶凌寒瞬间有种错觉：那个人可能随时会扑上来咬他一口----不，是很多口！不寒而栗，但还是硬着头皮简单解释了下现状：“我刚把小雅送回家了，现在搭戎总的车回去。”

　　“不行！”赵初霁果断反对，过后才想起来那话，貌似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冷静了下，补全理由：“他不顺路，我反正也还要出去一趟，我送你。”

　　这态度……叶凌寒脑子里一下又蹦出那几个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股闷气夹杂着怒意顿时往上涌，逆反心理开始发挥效用：“不必了，你已经到家，就别出去了，我搭戎总的车就行。”可能觉得语气太过生硬，又勉强增补了个合情的理由：“今天小雅回去得有点晚，我怕赵夫人会责备她，你回去看看，替她解释一下。”

　　戎浩洋两片嘴唇轻一碰，看去是要挡住那股快要止不住淌出的得意：“那就，我们先走了，赵总！”说走，车身已经溜出去，像是怕谁反悔一样，剩下的“回头见”三个字，还是被夜风带回到某人耳朵里的。

　　车在夜色中飞驰。无精打采托着下巴数着路边飞速而过的路灯杆子，叶凌寒明显心不在焉，眼前不时晃过那双写满失意的眼睛和明显压抑怒气的脸，对旁边人的话则有口无心应着。

　　“你真觉得赵初霁对缪乐怡不上心？”脑线一抽，问题也就脱口而出了，然后才意识到有那么一丝尴尬。

　　戎浩洋微微一怔，淡笑：“这个，难道不明显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勉强下去？还是，这就是你们说的‘玩玩’？”叶凌寒的口气，忽然有点冷。

　　沉默了下，“话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在一起，总有在一起的理由。”稍加沉吟，戎浩洋又另加一个解释：“也可能，是没遇到对的人吧，所以提不起兴趣。”

　　“对的人？”叶凌寒侧了侧目，一脸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对那只废柴来说，世上只有三种人----女人、漂亮的女人、男人！但什么时候，竟又多划分出了“对的”这一类？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对赵初霁来说，就是缺那么个‘红颜知己’吧。”看了眼那个一脸茫然的人，戎浩洋幽幽出口气，“我是说，可能每个人都需要知己，不过，知己未必都是红颜。”忐忑中终于把底托出来，戎总不禁为自己捏把汗。

　　叶凌寒换了个坐姿，抬头盯着前方的路，眉心微锁，好像有点苦恼，“过头了！”

　　“啊？”

　　话说半句是个病，得改！意识到这点，慢吞吞的人重新补全那句话：“你走过头了，应该在刚才那个路口右拐！”

　　进家门时，时针刚好指向十一点。换了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报的人抬抬头，“回来了？这么早？”

　　刚进门的人一边换鞋一边尬笑：“爸，还没休息啊？”

　　叶济诚依旧盯着报纸：“周末，晚一点也没事。今天没跟赵初霁在一起？”

　　“他今晚有约会。”现在说起这事还是生气。

　　“约会？”叶济诚终于抬起了头，探索般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扫了一圈，点点头，“年轻人嘛，当然应该多约约会。”

　　叶凌寒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跟着赵初霁在人堆里混了这么久，找到个把合适的没有？”终于托出主题。

　　“爸，我回国才小半年，而且，公司的事那么多……”

　　“年轻人，谁不忙？但也没见几个忙到谈恋爱的时间都挤不出的！”说到动气处，老头子干脆扔掉了报纸，“你没时间，那周末总往外跑干什么去了？就是瞎胡闹？”

　　“我……”一说起这事，叶凌寒就委屈得掉渣，“不是你叫我多出去交际，积累点人情人脉的么？”

　　“狡辩！”儿子竟然敢顶撞老子，还得了？“谈恋爱和交际，这两件事冲突么？你既然没心思放在上面，那就由我来安排，到时候别再给我找什么借口推脱！”丢完狠话，老头子起身就走，看来是不想留给儿子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叶凌寒悻悻回到房间，手机适时响起，接起，废柴。

　　“到家没有？”时间倒是卡得准。

　　得到肯定的答复，就开始盘问他路上的事，听上去是真把戎浩洋当成了变态来防。

　　费了番唇舌解释，那人却接受得勉强，感觉像是被隐瞒了多少实情一样，一直是半信半疑。最终是成功惹烦了犯困的绵羊，甩出句“睡了”，干脆有效结束了这场越描越黑的对话。

　　冲了个澡回到床上，翻了翻手机，不出所料多出两条信息，当然还是那只废柴，约见面。想了想，回去五个大字：没空，有约会！按下发送键的一瞬间，心里顿时涌出股报复得逞的快感。

　　手机还没放下，就来了回复：一张惊讶脸加三个加大的问号。

　　扬唇露出一个丝毫不加掩饰的坏笑，打出两字：相亲！发送后，果断关机，睡觉。

　　第一次知道让一个人焦急失望的感觉这么爽！叶凌寒觉得，自己今晚，睡着可能都会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