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01、第三四章 玄月破碎1

　　看看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回想小夕以前都是这时候上山的，他站在鸟屋下半天没动，固执地想再等一等。
　　从早晨到中午，没等来小夕，却等来一个眉眼和小夕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他乍一看，还以为是寨子里的，正开心着想向她打听消息，她却一开口就叫他“相公”，他抬眼看着她回忆了半天，感觉眼前的面容影影绰绰有那么点印象，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他们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故事。
　　她只身一人背着包袱，像极了当初小夕到咸阳城找他时候的样子，白潋不由心下一动。
　　经白尨毛提醒，他才想起这是他还是白将军时娶的第一房“小妾”，大概就是因为和小夕有几分相似，才在他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被挑中的，现在连名字都想不出来。
　　小妾眼泪汪汪的想要扑过来。白潋轻轻闪了一下，要不是有树挡着，怕就扑到地上了。
　　虽然感觉到了白潋的异样，她还是装作没事人一般，看到旁边的鸟屋，惊喜地跳过去：“小龙哥哥，这是你专门给我盖的？”
　　白潋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往日她都是畏畏缩缩的叫他将军，偶尔叫他相公。
　　“你刚才叫我什么？”白潋奇怪地问。
　　“我经常梦到自己住在一座颜色要比这个缤纷得多的花朵小屋里，跟一条小龙在一起，我叫他小龙哥哥。”小妾对着小屋深情款款地说。
　　“好端端的跟条蛇在一起干嘛？”明明已经激动地恨不得马上抓住她的衣领问个清楚，却偏要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大概在内心里，他并不希望心里的哚哚是眼前人。
　　她没接他的话茬，依然望着鸟屋：“海里盖不了房子，只能住在花朵或者叶子房子里。”
　　“你小时候，住海里？”他声音有点颤抖。
　　她点点头：“是虞姬姐姐把我从海底带上来，我们才有机会相遇相知。”
　　白潋喃喃地吐出两个字：“哚、哚 。”
　　她听到，惊讶地问：“咦，你知道我小名叫哚哚？是不是你在心里早就想这么叫我了，又怕其他夫人吃醋，所以才故意表现的跟别人一样，让人不欺负我？”
　　说完，被自己感动得泪光点点。
　　白潋被震了下，一直在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自己竟然一直都没发现？想到当初也是因为一些误会，把凌清子当成了哚哚，又心下暗疑，如果真是哚哚，还是被色玛带上来的，她为什么不直接说，还拐那么大弯让我去找？
　　何况，如果真的是哚哚一直在身边，自己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
　　“你是说，是色……哦不，虞姬姐姐，把你从海里救上来的？”虽那样安慰自己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但复杂的心情根本无法平复。
　　小妾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匣子：“姐姐说，这是她前段时间刚从东海找回来的，对你很重要，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交到你手里。”
　　他疑惑地打开，发现里边是半边玄月石，看形状，如果玄洲那半边在手边的话，应该正好可以对在一起。
　　他抬起头，一只手紧紧攥着装着半边玄月石的小盒子，另一只手激动地抓住小妾的手，一时之间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盯着她看了又看，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在自己身边默默陪伴了那么久，却从来不动声色的人，真的就是自己两万年来苦苦追寻的哚哚？
　　小妾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笑靥如花，又有着几分轻柔之美。白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紧紧把她揽在了怀里。
　　“哚哚、哚哚，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紧紧闭上眼睛，生怕一睁开，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想确认一下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可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竟然看到了小夕，她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说不出是哀伤还是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小夕……”他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抱着小妾和握着盒子的手都松了一下，“啪嗒”一下，盒子掉在了地上，那半粒玄月石以抛物的形式从盒子里划出，重重地摔了出来，正好掉在一个尖尖的石头上，只听“嘭”地一下，接着，点点碎片从地上弹起，谁都没有想到，半拉小小的珠子，竟会有那么多碎片……他们从地上流到空中，发出盛大而皎洁的光，那是皎珠原有的光泽。
　　白潋眼睁睁的看着，拼命想用手抓住，却半天只抓到了几粒，其它的在空中演绎了一场恢宏的视觉盛宴之后就谢幕了，纷纷落到地上。等盛宴结束，光华散去，小夕也早已没有了踪影，好像刚才的出现只是一个梦，或是他太想她而现出的一个幻觉。
　　他迷茫地看着刚刚小夕出现的地方，又转头望了一眼小妾，小妾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正在兀自发呆。正在这时，白尨毛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
　　“三哥。”他用欢快的语气叫他。
　　他一把抓住他，“你可有看到小夕？”
　　“小夕？三哥，对不起，还没有找到。”
　　“不，我是说刚刚，刚刚小夕就站在这里，只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她一定是不高兴了，你快帮我找找她，好吗？”
　　“三哥，你没事吧？”白尨毛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大概只是觉得白潋想小夕想疯了。
　　“四弟，我没有骗你，她刚才真的来过，就站在你现在站着的位置。”
　　白尨毛听说，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好像他站那里不动就冒犯了小夕。
　　“好，既然如此，我去找找。”
　　看白尨毛离开，他也不顾一切冲进了林子深处，可是，林子里根本一个人影都没有。
　　“小夕，你又生我气了？”他先是喃喃地，接着又大声叫，“小夕，你在哪？你出来！”
　　空空的树林，没有一点回音。
　　他跌坐在地，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碎片，许久许久都没有出声……
　　等他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可能是哚哚的女人时，才抱歉地看了眼小妾，同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什么时候开始，小夕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竟然默默超越了哚哚，以至于，在看到她的一瞬，连哚哚都顾不上了？
　　“小龙哥哥，你怎么了？”小妾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氛围了，试着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是哚哚吗？如果是，为什么现在才来相认？而且，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我对我的哚哚，不可能如此不敏感的，可如果不是，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哚哚？又是为什么，要打碎我的……我的……”他想说他的美梦的，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小妾连连摆手：“将军，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后来说不下去了，干脆“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所以，你冒充了哚哚，对吗？”他不依不饶地问，不知道期待的是她的承认还是否认。
　　“没有，我没有冒充，我的小名，就叫哚哚。”
　　“你的小名，什么时候的？”
　　“二、二十年前。”她战战兢兢地说。
　　“你刚才说，你小时候住在花朵小屋里，和一条小龙在一起，叫他小龙哥哥，又是怎么回事？”他强压着怒意。
　　“是、是虞姬姐姐，是她让我这么说的，她告诉我，如果我这样说了，你一定会对我好的，将军，我是你第一个娶回家的，却也是你最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我……这颗珠子，真的是虞姬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小龙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即便她不是哚哚，她又何其无辜？根本没有犯过什么错，却被自己搁置在一个地方，备受冷落。
　　“将军……”小妾却好像还有话要说。白潋只默默地看着碎了的玄月石，沉默了很久，然后把这些碎片都收到了一个袋子里。可如果她跟哚哚无关，色玛姐姐，又何必做出这样的安排？
　　“你叫什么名字？”沉默良久，他问出了这个让小妾更加欲哭无泪的问题。
　　“我叫云霄。”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白潋心念一动，下意识地看了眼天空，云霄，那片他用来一个人静静地思念哚哚思念了两万年的云霄。过了一会儿，看云霄还在那站着，突然脑子里闪过上次见面色玛姐姐说过的是该结束了的话，突然变了颜色，紧紧地攥住云霄的手问道：“你是在哪看到虞姬姐姐的？她现在人呢？”
　　小妾半天没做声，只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啜泣了起来。
　　白潋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其实他在看到她第一眼就狐疑了，但她一惊一乍的，他没来得及问。
　　“是色……哦，是虞姬姐姐让我来找你的。”说到这里，又恢复了刚才的泪眼婆娑。
　　“虞姬姐姐？她……”看云霄一提虞姬就掉眼泪，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接着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云霄听此放声大哭：“虞姬姐姐她……她……她……”她泣不成声，话也说不明白了。
　　白潋的不安更强烈了，他伸出一只手伏在她肩头：“别慌，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妾把手放在脖子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潋怔了很久，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却有点不大敢相信，声音低沉地问：“你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她……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