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之旅》风沐雨淋

22、海盗船

　　张承朗的行为让陈楠和高其屿两个人都很吃惊，夸张点说整个房间里大概有一大半的空间被双开门的冰箱占据。陈楠呆呆地站在冰箱前，抬头看着这个能塞下两个她都没问题的冰箱。

　　就连高其屿同样也是目瞪口呆：“你土豪啊。”他说了一句张承朗，可转念一想，这么说张承朗很不合适，他可比土豪有钱。“你买个这么大的冰箱放这里——”

　　“给你用。”张承朗对高其屿说，“你要把我的小楠顾照好。”

　　“这个不用你说。”高其屿马上回了一句，但马上认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什么叫你的小楠，她什么是你的小楠了。叫得那么亲热干什么。”高其屿愤愤地盯着张承朗，他现在可不会畏惧张承朗，不对，就算以前也不曾畏惧过他。现在，更可以抬着头面对他。因为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张承朗没跟高其屿争辩，而是看着站在冰箱前的陈楠：“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希望她好，不是吗？”

　　他的话，让高其屿无法反驳。只是心里还不服气的他，决定要暗中较劲。他义为自己比张承朗更有时间上的优势，一个老总太忙——

　　高其屿现在有两个点，一个是店，一个是陈楠家隔壁。每天早上他会给陈楠做好早饭，因为他出门比陈楠要早，他算好时间在听到隔壁的闹钟响起之后，过十五分钟再去敲门。每天，每天都如此的准时。

　　可以说是风雨无阻，恨不得在两家之间的墙壁上打个洞。不过，打个洞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去敲门。陈楠打开门看，他就把餐盘送到她的餐桌上。陈楠也问过，有需要试那么菜吗？

　　高其屿说：“哎，我要练手艺，一日之际在于晨嘛。当然要从早上开始。”到后来，陈楠也不会再问他什么。只会在他端来早饭时，认真吃掉。她在吃时，高其屿就会坐在一边痴痴地看着她吃。

　　从不觉得看着一个人吃饭是件如此美好的事情，高其屿会笑得合不拢嘴。“你吃吗？”陈楠夹起一筷子菜，递到他嘴边。高其屿那个高兴地啊，差点要飘飘然了。他张嘴，陈楠把菜夹到他嘴里说了一句：“你自己怎么总是不吃呢。”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吃，我吃。”应思聪说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哪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他乐上半天，就连干起活来也是充满了干劲。“你是喜欢我的吧？”他嘴里还嚼着食物，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陈楠没有听清，只是看着他。

　　“没有没有，我没说什么。”高其屿自己红了脸，她的回答还是等到表白之后吧。他认为，陈楠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就不会送茉莉花给自己，应思聪说茉莉的花语是“你是我的”，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怎么会茉莉花呢。

　　“我走了。”陈楠说。“谢谢你的早餐。”她的眼睛有了一点弧度，高其屿认为她是在笑。他还没从没有看到过陈楠笑的样子，早晨啊，阳光金灿灿地照在高其屿身上，他乐得有种要升天的感觉。

　　至于陈楠，陈楠像往常一样，走着去游乐园上班。即便每天都走在同一条路上，每天仍就可以发现不同的美丽，细微的，天空蔚蓝，飘着白云。房屋一幢连着一幢，毕竟这里小老式的居民区，电线杆上停着叫不上名的鸟儿，这样的生活到是很美好。陈楠想，但愿，一切都不要再改变了。但愿如此——

　　但愿没有什么东西会破破平衡又美好的一切。在她经过一辆车时，有人叫了她一声。声音来自她身后一辆黑色的车，陈楠回头时，车窗里探出一个有俊气的脸，脸上还戴了一副反光的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睛。

　　陈楠认为自己不认识的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听错了，陈楠想着转头就要走，可那人还是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陈楠。”很清晰的两个字，不会有错。陈楠疑惑地看着他。

　　“我送你去上班。”他摘下墨镜，陈楠这才看清了他的眼睛，很漂亮的眼睛但目光里透着不友好。“顾川，张承朗的助理。”

　　陈楠只是看他一眼，并没有理他，也没有想坐到他车上去的意思。而是转身就走。

　　顾川对陈楠的反应并没有意外，仅凭着他的一句话，料想她也不会相信。顾川开着车，慢慢地跟在陈楠身后。搁在车窗的手上拿着一份资料，上面是陈楠来应聘时交上来的个人简历。“很苍白的简历，和你一样。”

　　陈楠没在意听，继续往前走，走到斑马线时停下来等红灯变绿。顾川停下车，从车上走下来。在红灯最后一秒时，拉住陈楠的胳膊。陈楠想甩开顾川的手，但甩不开。顾川很用力将陈楠拉上车。

　　陈楠可不会听顾川的，就在顾川把她拉进车自己要去坐到驾驶室时，她马上拉开车门跑了出去。想也不想就往前跑，却忘了这是在马路上，现在是绿灯，一辆车子差点撞到她，她被顾川拉着摔倒在地上。

　　一瞬间的事，陈楠顿时六神无主，整个人懵得就僵在哪里。她想到了明川，明川当时也是这样被开过来的车撞到——

　　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坐在了顾川的车上。他把车反锁上，陈楠下不了车。“你带我上车干什么。”陈楠问他，她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车外。

　　“请你离开张承朗。”顾川说。

　　“好。”陈楠回答得很干脆，干脆到顾川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回答，根本没用一秒时间思考便一口答应，太干脆反而顾川不相信她的话。

　　顾川看着陈楠，在他眼里看来，陈楠是个普通又瘦小的女孩，更不会明白这种人为什么会吸引张承朗的注意有，他是多优秀的男人，这种女人和他一点也不配。“你回答得干脆，不问我原因。”

　　陈楠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说话。她只是在想，如果不在游乐园工作，自己可以去哪里，后路到是有一条，可以去高其屿那里，他会收留自己的吧。可惜，在她想着后路时，顾川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一种挑衅。

　　她越是不出声，顾川心里越有火，可他不能表现在脸上。如果他不理解，那么根本不就配做张承朗的助理。以他的能力能做的远不止助理这一职位，可偏偏对张承朗却死心踏地。“如果我说张承朗有个约定的结婚对象，你会怎么想？”顾川问陈楠。

　　可陈楠的反应仍就是没有反应，她根本没有意顾川的话，而是想着他几时能把自己放下车，要不然会迟到。迟到——迟到就迟到吧，已经在考虑没做的事情，迟到也变得不在重要。妈妈不知会不会说什么，如果自己不在游乐园工作的话，哎——原来要考虑到别人是件很累的事。

　　“如果我侵犯你的话，张承朗会怎么想——”

　　陈楠还是没在听，她在想如果去高其屿那里的话，也不是一件坏事。虽然高其屿的眼睛没有张承朗的好看，但他也是一个好人。

　　“杨明川是我表弟。”

　　杨明川这三个字，对陈楠而言是把利剑。是海盗拿在手中逼着船员跳到海中的利剑。哐，哐，海盗船来回晃动。如同船员站在跳板上，整个人都在颤动。

　　陈楠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川，这么一说，他脸庞的某个角度看上去确实有明川的影子。如果明川长大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是这个模样。眼晴，鼻子的模样多少有点相似之处。震惊的陈楠说不出一句话，就连大脑也处于空白之中。

　　“你要彻底把他忘了吗？”顾川的话语声非常轻，可他的一字一句陈楠都听得非常清楚。

　　是想着要把他忘记，那么多年了，一直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那些年活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死的勇气。好不容易，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却突然来了一个人，轻巧地说了一句话，又把她再度拉回到无比黑暗的深渊。

　　想要走出深渊是件困难的事，可想要回去却很容易。只要纵身一跃——

　　陈楠，陈楠，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当时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回到眼前，陈楠仿佛看到躲在血泊中的杨明川，白色的衬衣浸满了鲜红的血，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立，背脊是一阵阵凉意。

　　对不起，小楠，我不能再陪你——

　　忘了呼吸，忘了哭泣，忘了当时他的手，慢慢从自己手中松开。绵软无力，像是在慢镜头在回放，缓缓地落在柏油马路。周围是聚集过来围观者，不知道在说什么，耳朵听到的只有嗡嗡声。

　　那一刻突然在想，明川最后一眼看到是自己还是蔚蓝色的天空。自那后来，害怕出门，害怕看到天空。逃避了七年，好不容易才决定走出来——

　　却被顾川轻易地再度推下深渊。当陈楠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家中，再度把自己锁了起来，不愿外出，不愿见人。人跟人之间，最恶毒的，并不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语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