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之旅》风沐雨淋

23、烟花绚烂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张承朗。并不是因为发现她没上班，恐怕一个临时工没来上班也不会传到老总的耳中，是张承朗给陈楠打电话，她不接，发微信，她不回。哪怕是在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之后，她都没有接。

　　张承朗去了休息室，钱奕伟说今天陈楠没有来上班。同样是打她电话，她没接，信息也没回。钱奕伟说自己打了三个电话，都没反应。张承朗想，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他当即开车到陈楠的住处，敲门。

　　门敲得震天响，也没有人来开门。“难道不在家？”张承朗觉得奇怪，除了上班和家，她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回父母家？”情急之下想到了阳台，两家之间的阳台是可以翻过去。他进门，径直奔到阳台。

　　二楼，没有什么难度，他一个大男人，几下就翻到隔壁家的阳台。通往阳台的门没有锁，张承朗想到她就是这么一个没有警惕性的——人，门口边有一个黑影蜷缩在地上。“陈楠，陈——小楠。”

　　张承朗扶起陈楠，这么热的天，家里也没有开空调电扇，她就这么一直蜷缩在门边。汗已经把她的头发全部打湿，粘在额头上。背上也全部都是汗，张承朗第一个想法是怀疑她是不是中暑了。因为上次有中过一次暑。

　　但，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陈楠的手轻轻碰到了张承朗的胳膊，他这才发现，她面无表情，她的眼神，又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般模样，没了生气。张承朗摸了摸她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烧。可究竟出了什么事。

　　原本想开了空调好让室内凉快点，可按了遥控器才发现空调坏了。怎么会，张承朗气得差点要摔了遥控器。家里异常的闷热，张承朗当即决定离陈楠先去其他地方。

　　没有时间多想的张承朗抱起陈楠，把她带到车上。原本今天就要做的一件事，现在只是把它提前进行。

　　车开到一家酒店，张承朗抱着陈楠进去时，引起了前台的注意。但前台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那两人进入电梯。

　　“不会出什么事吧。”一个前台对另一个前台说，“你看那个女的，好像是喝醉的样子。”

　　“应该不会吧，现在是白天，也不是饭点，会喝酒吗？”

　　“要不要告诉领班。万一有事情影响到酒店就不好了，告诉楼面多注意。是顶楼的客人吧。”前台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这时电梯上的数字已经升到了酒店的顶楼。

　　酒店顶楼的客房即大又宽敞，通体的玻璃幕墙可以看到远处的摩天轮和过山车。入夜之后，游乐园会举办一次夏季烟火大会，虽然这里远了一点，但也不失为一个绝佳观赏角度。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张承朗开了浴缸的水龙头让陈楠先洗个澡，她全身都是汗。“你去洗个澡，衣服用酒店的浴衣，有什么事叫我。”可不管他跟陈楠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像个坏掉的机械，不会再动一下，也没有了感情。

　　张承朗叹了一口气，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的问题，给她洗澡给她换衣服。要不然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站不动，就蜷缩在地上。那段时间她难道也这样度过的？看着浴缸中的陈楠，胳膊腿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瘦了，看上去皮肤也多了些光泽和弹性。

　　只是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小楠，出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陈楠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这时，张承朗的电话响起，电话是顾川打来的，顾川问他在哪里。“我有事在忙。”张承朗的语气里多了不耐烦。

　　“晚上的烟火大会有安排张总讲话。”顾川提醒他。

　　“讲个话的事，让总经理去。”张承朗马上挂了电话，没有犹豫一下就把手机关机了事。

　　陈楠的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一下子呛到了水。她咳了几声，张承朗马上拉她出水。“你——”原本是想说什么的，可看到她的眼睛时，顿时心软了下去。把她抱出水，擦了擦之后穿上浴衣让她静静地躺到床上。

　　外面，传来第一声烟花绽开的声音，咚的一声，黑色的夜空中开出一朵绚丽的光芒四射的花朵。碎碎的金光照把半边的天空照亮，随即是第二朵烟花，覆盖在第一朵之上，在第一朵消失之前带来新一轮的光芒。

　　张承朗坐在床边：“小楠，跟我一起看烟花。”他抱起陈楠搂到自己怀里，静静地看着外面夜空中一朵接着一朵绽开的烟花。

　　咚咚咚，咚咚咚，客房传来急促地敲门声。高其屿用力地敲着门，“开门，开门。”高其屿很焦急的样子。之前并不知道陈楠没有上班，直到张承朗找过钱奕伟之后，钱奕伟认为事有蹊跷。就打了电话给他，说张承朗在找陈楠，陈楠今天没有来上班。

　　怎么会呢，高其屿想，早上他还给陈楠做了早饭，看着她吃了饭再去上班。早知道这样，应该送她去上班才对。

　　钱奕伟说自己听到一个传闻，说张承朗要了酒店最高层的一个间客房。他还把房间号码告诉了高其屿。别说是我的，钱奕伟再三叮嘱高其屿。想想高其屿一定会去找陈楠，他担心陈楠会出去，怕张承朗会对陈楠做出不好的事。

　　客房的门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位大概五十多岁的先生。高其屿愣了一下。老先生问他：“你找谁，小伙子。”

　　高其屿的迅速在房间里搜索，可眼前所见的，并没有陈楠的身影，而是一位跟老先生年纪差不多的太太。“找人吗？”

　　“呃，呃，不是。我，对不起，我弄错房间了。”高其屿连忙道歉。外面，一片火树银花。金灿灿的光芒映在高其屿惊讶和尴尬的脸上，转而是红色转而是绿色。“打扰你们了，对不起。”他转身匆忙离开。

　　走进电梯前，他又回头看了眼，高其屿又看了刚刚关上的客房门，高层只有这么一间房间，不会有错。

　　那对夫妻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先生拉着太太的手：“我啊，很早以前就想跟你一起看烟花。”

　　“今天终于实现愿望了吧，要多谢小朗啊。”张妈妈说。

　　“那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喊你一声。”

　　“没关系，不着急。我看他是心里已经接受我，只是嘴上不想承认罢了，这一点随你吧。”说着，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高其屿没有方向和目标，原本这边是约了陈楠一起去看烟花的，结果事情完全没有按照预先的轨道行进，陈楠不知道是不是被张承朗带走了，如果是，他们又去了哪里。他们没有在看烟花表演吗？

　　电话在响，一直没人接。六神无主的高其屿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楠连个朋友也没有，也知道她父母家在那里，这么才发现，原来对她一点也不了解。仅仅知道了一点，还是孙野说的，关于杨明川车祸的事。

　　游乐园附近还有其他林立的酒店，在某幢酒店的最高层，张承朗抱着陈楠，陈楠一声不响地靠在张承朗身上。

　　脸上不时被烟花映出各种颜色，直到最后一朵烟花退去光芒，陈楠才有了一丝反应。“对不起呢——”她缓缓地说，“让你担心了。”

　　张承朗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很想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又不想逼得她太紧。陈楠侧过身，脸靠边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像个孩子躺在妈妈的怀抱，“让我睡一会儿。”她闭上眼睛，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但很好闻。

　　顾川曾说过，他爱上的是一个麻烦。可喜欢上她之后就放不下她，陈楠啊，张承朗渐渐地低下头，就在她的嘴唇快要碰到陈楠的嘴唇时，她开口说了一句：“是我，害死了明川。”

　　闭上眼睛，眼前看到的全是杨明川的脸，血从他的头顶缓缓流淌。七年来，每天、每天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他的脸。他的眼睛看着自己。

　　忘了什么事，那天会吵起来。到现在，陈楠仍没有想起来那么争吵的原因。只记得自己在跟杨明川争执之后要跑开，可身边就是一条马路。她在跑开时没有注意到红绿灯。

　　多亏了明川推开了陈楠，可他自己却被一辆疾驰的汽车撞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是游乐园。

　　你说过会带我去玩的，我可是从小等到现在，高中都快要毕业了，你还不带我去。你再不带我去让别人跟我一起去。

　　不是啊，你听我。我——

　　陈楠没有听杨明川解释，而是要跑开，于是发生了让她万分后悔的事。

　　刚刚开了一扇门，现在又紧紧地闭上。吱呀一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而黑暗中，看不到一切。

　　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到了嘴唇，曾和杨明川有过这样的接触，生硬的技术还撞到了牙齿。可心却像什么似的，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和现在的不一样，温柔的触感，轻紧碰在嘴唇之上。有股成熟的气息扑在脸上，因为那不是明川的吻。此时吻了陈楠的人，是张承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