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馋猫》慕清雪

23、会谈

　　会谈

　　如果说是对方疏忽了，那也未免太不重视这次会谈了。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会议室的大门。陆珩心里渐渐忐忑起来。

　　左等右等，也没有个动静，江晖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发泄怨气：“这个□□怎么还没到？”

　　陆珩面无表情，淡淡道：“或许他有什么事耽误了。”

　　赵俊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跟着问道：“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话音未落，一旁的电梯门突然被打开了，门内热热闹闹地走出一群人：领头的便是□□，此人红光满面，正在跟身旁的人聊着什么。看到陆珩等人站在那里，他立马紧赶几步，冲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跟陆珩和江晖紧紧握了下手：“陆总、江总抱歉，抱歉！害各位久等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陆珩也笑着说道：“孙总客气了，我们也就刚到。”

　　刚寒暄两句，跟着□□一起进门的一群人，也走到跟前。□□立马转过身，对着刚刚站定的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人说道：“这是HF华美味公司的林金龙，林总！”然后又对着林金龙介绍陆珩和江晖说道：“这两位是SH甄佳公司的陆总和江总。”

　　林金龙上身穿着西装，打着一个非常整齐的领带，下身也是标准的西裤配上锃亮的皮鞋。不过林金龙毕竟已经略微上了点年纪，大大的肚腩将西服撑的高高的，眉角和额头也有不少皱纹，头上的头发也略显稀疏和灰白。此刻林金龙抖擞了下精神，笑着往前伸出手到：“两位竟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跟我可都是老了啊。”

　　江晖立马也伸出手和林金龙握了握手，说道：“林总客气了，我们还要跟你们多学习。”

　　林金龙敞亮地笑了笑，然后跟陆珩也握了握手，说道：“大家就别都站着了，我们坐着说。”

　　陆珩和江晖当时就是一愣，心想：不是我们和□□谈合作么？这个林金龙又是什么人。两人对视一眼，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不过还是招呼赵俊杰坐下。

　　大家都坐下以后，陆珩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面的人也似乎没有发起话题的欲望，场面便就这样静了下来。

　　“对不住，对不住。”□□突然说道：“你看我都忘了给大家介绍这次会议的目的了。我们这次的会议就是商讨下我们猪场收购的问题。”

　　“什么意思？”江晖当时就是一愣：“不是我们商讨下合作的事宜么？怎么还有第三方参与。”

　　“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嘛。”林金龙笑了笑说道：“生意这种事情总归是谈出来的嘛。现在货在□□的手上，他总要货比三家，看看我们彼此的诚意呀。老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晖刚想说话，陆珩按了按他的手，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我们买个几块钱东西还要看几家，比较比较；现在这个生意也不算个小数目，当然要谨慎考虑一下。”

　　□□也赶忙赔笑到：“多谢各位理解，我们一年养猪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自然是希望能稍稍卖得好一点。庄稼人不容易，各位也知道我的难处，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江晖看着□□上近一百斤的肥油，心中冷笑：你也算庄稼人。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稍稍按捺了下心中的不快：“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毕竟前面已经说好了，现在临时加人进来，恐怕道理上说不过去。”

　　“你这小孩子好不懂事！”林金龙冷笑了下：“先来后到的道理还用我说么？我们华美味早就谈好了协议，你们横插一脚，现在还反过来说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做事都这样不讲规矩，还有什么脸面说道理？”

　　陆珩听着窝火：“林总，我和□□接触的时候，早就谈妥了各项事宜。如果您早就和□□谈好了，我们肯定会换一家，怎么可能和林总抢这笔生意呢？”

　　“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这事都怪我！”□□赶忙站起来说道：“事情呢是这样的，林总前期跟我谈了下合作意向，但是当时没有谈拢，我就以为林先生不准备做我们的生意了。等到我和陆总、江总你们谈的差不多的时候，林总又回来说要继续之前的合作。我也很为难，所以也只好把大家都叫过来，商讨下怎么办。”

　　“哦——原来是没谈拢哦。”江晖歪嘴笑了笑：“那说到底不还是我们占了先。”

　　“年轻人，现在是市场经济，便是市|长、省|长来了也不能决定□□要卖给谁。”林金龙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陆珩等四人：“大家还是以价格说话吧，不用做不必要的口舌之争。”

　　陆珩刚准备说话，林金龙又发出低沉刺耳的笑声，然后缓缓说道：“我先把话放着，不论对面出多少，我华美味都比对面高出十个点。”

　　听到林金龙的话，□□眼睛一亮，但还是佯装为难地说：“大家还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江晖冷笑：“意思是说，我们出两百万的话，你们也肯多掏二十万？”

　　“哈哈哈哈！”林金龙一阵大笑：“区区二十万，有什么难的！要是你们什么甄佳都能出到二百万，我们又怎么可能拿不出二十万？我们华美味不敢多说，市值两百多个亿还是有的，就算这次的买卖一分不赚又怎么样？我们公司的存款够公司不进帐活三年多，你觉得我们会在乎价格？”

　　说着，林金龙顿了顿，不急不慢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接着说道：“年轻人有冲劲，有干劲的是好事。但是你们再怎么厉害，能斗的过行业、能斗得过传统、能斗得过资本么？”

　　江晖被呛得满脸通红，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陆珩也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林总说的对，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一步。”说完他对江晖等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带着人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陆总。”

　　到了门外，陆珩按捺住内心的抑郁，跟紧随其后的□□说道：“孙总，你不必送了，我们就此告辞了。”

　　孙家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苦笑，“陆总，对不住，前天林总突然找到我，要收我的猪场，不然就赶绝我，我也是没办法了，你看着……。”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江晖更不爽了：“敢情他就是明着半路抢我们的生意？那你还叫我们来干什么？来看他的脸色么？！”

　　“对不起，对不起。”自知食言的□□赶忙道歉：“我这不是想着要跟你们当面道歉么？这次虽然没谈拢，但有机会我们可以后面再合作。”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陆珩伸出了手。

　　陆珩笑着摇了摇头，无视□□伸出的手，转身便走。

　　□□一愣，把手收了回来，望着陆珩离去的背影，轻蔑地笑了一声，彻底撕开了伪装的客套，冷声道：“神气什么？出不起更高的钱还牛什么？以为我好骗？被人家几句话就吓退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大爷？我呸！”

　　走在陆珩身后的江晖听到这些话，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恶气了。遂冲着陆珩气道：“陆哥你听到了么？我真的不明白，我们费这么大劲去收购什么自然养殖绿色猪场有什么意义？现在随便一个大的养猪场，饲料喂出来的猪到处都有，你以为顾客的嘴巴有那么厉害么？他们能吃的出来差别么？！”

　　看陆珩不理他，他疾步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陆珩前面前，大喊他的名字“陆珩！现在我们品牌也做出来了，顾客都认准了我们的食材都是最好的，所以即便我们偶尔降低一下标准，顾客也不会知道。这次我们就将就下，随便凑活一下。这样估计还能少掉不少成本，等以后我们利润高一点，再花钱来买好的猪场，到时候再回馈顾客，不是一样的么！”

　　陆珩本来一直在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突然听到江晖说出这样的话，他简直以为是自己气蒙了，等到他意识到，这些话的确是从江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猛地站住了。

　　盯着江晖的脸，陆珩言辞激动地问道：“江晖，难道顾客想要的是我们后来的回馈么？！不是！他们要的是放心！我们要么一开始就不走这条路，现在既然我们走了这条路、我们打出了这样旗号，就不能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我们不但要对得起自己的招牌，对得起自己的信用，还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江晖也被他激怒了，不甘示弱道：“你以为公司能做大，靠的就是你的这点信用这点良心么？！一个公司的运营，从成本控制、到原料采购，哪一件是靠着你所谓的良心和信用撑起来的？你别再做你的白日梦了！清醒一点！”

　　江晖因为过度激动，眼睛里的血丝都爆了出来。陆珩看着他涨红的脸和睁大的眼睛，觉得头疼欲裂。

　　他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冷声说道：“如果我们收不到优质的猪场，没有条件生产优质的猪肉，那么大不了我们就不做这块了；现在任何一个上市的公司，都不敢在原料层面偷工减料，更何况刚刚上市的我们。”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江晖的言辞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但是他还是气不过，一面气陆珩的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这 早晚是要吃苦头的，他更气林金龙，要不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们也不至于会碰一鼻子灰，闹得如此尴尬的局面。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你是公司的CEO，我就算再有意见，也没有发言权。”江晖哂了一声，眼睛斜斜看向一边。

　　陆珩心中有气，但是见江晖如此不讲理，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甩一甩手，就走了。

　　赵俊杰看看江晖，紧紧跟上了陆珩的脚步。

　　回到了宾馆，陆珩就叫上了唐晓萌，安排返程的事情。

　　唐晓萌十分惊讶，想要问清楚缘由的，陆珩摇头，用讨饶的眼神看着她，“先不说别的，我们准备回去了。”

　　唐晓萌这才听出他的语气十分的低落，刚才见他脸色很阴沉的时候，唐晓萌就吓了一跳，现在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她忙返回房间，收拾了自己的行李。

　　到了楼下，江晖已经在车边，看见陆珩，他狠狠的踢了下脚下的土。

　　如此唐晓萌心中更是惊疑，这两人结伴去谈生意的时候，还是满面春风，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闹得这么不愉快，好似结了仇似的。

　　上了车，唐晓萌刚刚坐稳，还没完全系好安全带，陆珩就突然问道：“晓萌，你有没有觉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要兴办绿色食品产业的想法很幼稚？”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唐晓萌有些担忧地看着陆珩，认真回答：“我一直都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从来没觉得你幼稚。”

　　陆珩听到唐晓萌的话，陆珩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由得苦笑，下意识的在唐晓萌的头上揉了揉：“江晖说的对，也就你惯着我了。”

　　“哎呀！看你都把我头发弄乱了！”唐晓萌没有防备他突然之间的动作，既羞且惊，娇嗔一声，伸出双手打向他的胳膊。

　　陆珩这才收回了手，望向唐晓萌的眼神中写满了挫败感。深色的眸子，是异样的深邃宁静，一双剑眉微微蹙着，眉间是浓浓的愁色。

　　唐晓萌看得心惊，忙问：“你怎么了？是生意没谈成么？还是和江晖吵架了？”

　　陆珩摇摇头，心中暗暗地叹气。然后他转过头来，目视着正前方，赵俊杰和江晖的车已经开出了大老远。他握紧了方向盘，低声道：“坐好，我们要出发了。”说完他发动了车子踩下了油门。

　　“你不要转移话题呀，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陆珩低低嗯了一声，唐晓萌以为他要说什么，不料嗯声结束以后，陆珩却沉默下来。

　　唐晓萌望着他的侧脸，树林的阴影打在他脸上，仿佛阴翳般掩去了这个男人的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