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倾斜的王冠》红发女主控

42、第 42 章

　　含睇医师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没有错，把从云巫叔叔体内提取出来的毒素拿到另外两个化验所去做了同步调查，结果，三方交流后得出统一结论，云巫浊所中之毒，正在于此。
　　此毒素名为“枝枝蔓蔓”，是传说中异世界植物“线缕草”的重要组成部分，进入人体后，会慢慢顺着血管和经络繁殖，直至蔓延全身。据含睇所说，它的解药只有昔年的药王玉灵吉音调配出来过，不过那位医疗界的旷世奇才已经过世了。
　　还留守在那座山谷里的，是名为梦渊的药王弟子，犀言不确定此去是否会拿到解药，可她别无选择。只身上路，日夜兼程，仅凭一张地形图纸，她最终在药都城的某个角落找到了梦渊。
　　梦渊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稚嫩的童颜在犀言看来很是不可思议，尤其听说，这个人的医术大有玉灵吉音之风，犀言一瞬间看到了希望，迫不及待的向眼前的神兵提出请求。
　　梦渊听闻有人中了枝枝蔓蔓的毒，叹息中表示自己功力尚浅，还没有十足的把握配出解药来，当年，药王为了救被这种毒素侵蚀的好友，才勉强配出一颗来，但由于时间紧急，药王并没来得及写下药方，就与世长辞了，枝枝蔓蔓剧毒的破解，也成为绝响。
　　看犀言立时面如土色，梦渊补充道，这种解药的难以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中毒者找不到“原生的毒草”，如果可以拿到一株存活状态下的“线缕草”，配置解药的时间和难度至少能消去一半。
　　“也就是说，只要我找到有这种毒草的人，云巫叔叔就……？”
　　“没错，你可以去调查一下患者的中毒地点及原因，只要找到源头，就不难了。”梦渊从药架上取下一个拇指粗的小瓶，慎重的提醒犀言：“这是能够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每天想法子喂一颗给他，另一方面，你还是要尽快找到原生毒草，以及我这边也会加紧时间做解毒的前期准备，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多谢您！梦渊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拿出足够的报酬的！”
　　“这个，无关紧要。”
　　“……为什么？难道，先生会无偿帮助我吗？”
　　“当然。”
　　“你我，素不相识啊……”犀言觉得，凭空掉下来一百万国币已经够让她不可思议了，难道她犀言也会遇到一桩连着一桩的好事吗？
　　“因为我是天地盟的成员，而你，将来也是。”
　　梦渊饱含深意的微笑和语言让犀言错愕万分，他之后就催促小姑娘快些离开了，没有给犀言打探到底的机会。

　　云巫叔叔被暂时挪出了重症监护室，因为他已经醒来了，看着苍白憔悴的叔叔，犀言一阵自责跟难过，她说过要好好照顾这个亲人的，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拿到解药。
　　笑霜闻讯后也马不停蹄的赶来跟犀言会合，放下手头一切忙碌不堪的工作，她目标明确的提出要了解云巫叔叔中毒前后都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幸好云巫浊意识清醒，就把这段时日的经历详述了一遍。
　　多半时间，云巫浊都是在自己的崖壁小屋里作业的，也只有雨过天晴的那日下午，他途经寂晨珠宝店，出于好奇就进去逛了一圈，还喝了店主女儿递来的一杯水。
　　“寂晨珠宝店，我知道，它的店主有个女儿，叫疏运，是雪契珠宝设计组的成员，这么说，递水给云巫先生的，也是她了。”
　　有了线索，就不能放过，向来淡然冷静、处变不惊的笑霜，也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她当机立断，着手调查这家珠宝店是否私藏了那种稀有的毒草植物，另一方面也暗暗找人调查店主的生意。不出半天，证实疏运的父亲曾经做过珍稀草药买卖，只是因为贩卖了过量的有毒烟草而被拘禁过，获释后，才转行做了珠宝生意。
　　含睇说，枝枝蔓蔓的毒是从线缕草这种植物中提取的，它本不属于术法界，却在某一时期莫名的猖獗，它的毒素运行起来相当于慢性砒霜，不过正因为是慢性的，一旦服用解药，云巫浊就还是有康复的可能。根据含睇提供的医书，笑霜绘制了线缕草的图样，便带着犀言启程赶往珠宝店了。
　　这次实地勘察，是为了寻到突破之机，两人本打算低调行事，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不想，店主的女儿疏运跟早有预料似的，第一时间、尖声尖气的和她们打招呼，还美其名曰要跟两个人请教雕塑方面的事情。
　　犀言笑霜对看一眼，虽然不晓得疏运这个学珠宝设计的干嘛热衷于雕塑，可出于礼节，加之目的，她们还是友好的接受了她的搭话。
　　只是没想到，还不等笑霜犀言说什么，疏运自己就开始针对雕塑这一行滔滔不绝，在笑霜听来那都是些漏洞百出、傲气十足的谬论，可她也只是一听而过，不打算多做纠缠。
　　或许知道自己的理论难以博得两人的赞同，疏运转眼间又呵呵冷笑起来：“笑霜好像很不以为然啊，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呗~”
　　“我和你的看法略有不同，刚刚你说‘雕塑不在于手艺，只在于材料’，可我认为，虽然材料至关重要，可手艺跟技术也不可或缺，否则，再好的材料，到了外行人手里，也是暴殄天物。”
　　“对，其实一般应该反过来说，有了好材料自然能练就好手艺，没有好的原材料做雕塑，新手基本只能烂到死。”
　　“那疏运小姐觉得，什么样的材料算‘好材料’，什么又算是‘坏材料’呢？”犀言一边接话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店内摆设，寻找那种可疑的盆栽植物。
　　“这你都不知道？还学雕塑呢啊？好材料当然是贵的那种啦！金比木好，玉比石好！”
　　“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我认为呢，真正优秀的作品，绝对不是看选材的价格是否昂贵，说到底，还是看手艺的，许多金玉的雕塑，还真就逊色于木石的！”
　　犀言的话把疏运激得脸色大变，一时没反驳上来，倒是疏运的好友小潭冷不丁的冒出来，当即就来了一招冷嘲热讽式的开场白：“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就去雕一个啊！你火一个看看呗！”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雕过呢？我们火没火你又怎么知道？”
　　“哇！原来是个大神哦！火得很诶，报个大名啊~”
　　另外一个衬衫上写满数字的无名氏也跳出来嘲讽：“仰望大神~！”
　　犀言怎会听不出她们迫不及待想要表达的东西，自然也没客气：“我说我是大神了？我从出道那天开始就没跟陌生人透露过自己的名字，你指望我为你破例那你省了吧！”
　　小潭耸肩冷笑：“不敢指望，万一你这大神家的小粉丝来扒我，我可承受不起~”
　　“没做亏心事用不着怕扒。”
　　这边有点剑拔弩张了，可终究没有大吵起来，犀言想就此算了，可这次事件的主角疏运，在这时阴阳怪气的张嘴了，酝酿了半天，她一副不会放过对手的样子：“从一点就能看出来你连当上雕刻师都没做到，别在这里空口白牙了，雕塑界的新手做了木雕也不会名扬天下的，真正厉害的月收入要几十万呢，那些玩木头雕刻的讲真没一个收入超过两万的。”
　　犀言一向是吃软不吃硬，都被指手画脚、看轻小瞧到这个份上了，也不由得跟着对方的步调嚣张起来：“那么我还真就告诉你了，我们两个都是拿到雕塑师资格证的人，是雪契美术公会考试跟比赛回回头两名的雕刻师，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大神，是你和你那个朋友自以为是吧？空口白牙？说的好像你们这些玩珠宝设计的比我们更了解雕塑业似的！真了不起呀~还有，你上面也没反驳我们的看法，现在又气不顺的反口，自打脸疼不？”
　　“我没说你是大神，你连这个店员是不是我朋友都看不出来，显然连雕刻最基础的分辨风格款式和雕琢手法都不会，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不爽你在我的店里说这种误导别人的话，你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疏运板起脸，一副开启了说教模式的古怪样。
　　“能不能判断你们是不是朋友，居然能和雕刻的基础能力扯上关系，你这逻辑神奇的已经没谁了，不爽就承认你不爽，扯其他这些否定别人的调调，贬低别人显得你很厉害哟～你爱怎么脑补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不过凭借你这些智商堪忧的话，我同样也觉得你是个连珠宝设计都做不好的初级者，珠宝设计师？能当上的人绝对不会像你这么low，这方面的观点咱俩彼此彼此了。”
　　这时候来了一会儿却没能插上嘴的毓芽也帮腔冷笑：“真有意思，一开始聊的好好的，后面就泄私愤一般的说人家当不上雕刻师，你才是想当珠宝设计师想疯了吧！”
　　疏运旋即露出得意满满、唯我独尊的表情：“不好意思，除了这家店，我在雪契每个月不用做设计，光靠之前设计的项链收益也是保底一千，开始设计新款起码三千。你可以去雪契管理层问问，一个看不出来两个人亲疏关系的人，能不能雕刻出好东西，管理层的大神们分分钟教你做人，还有不要转移话题，你在我的店里故意误导人是想干嘛？”
　　毓芽听了她报出的月薪，笑得花枝乱颤：“月入三千国币很多？真是笑死我了！”
　　犀言用余光确定了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所以争取把戏做足，把这争执进行到底：“啧啧，依照你的神逻辑，一个让别人反复解释她还听不懂的设计者，确实做不出好东西，你挺有自知之明，还有，你不要太可悲，雪契的管理层大神一定是没把你教好，因为你现在也没学会做人，我能不能雕出好作品你看了？你那一千保底不会也是靠这样做梦得来的吧？”
　　毓芽这个神助攻也适时补刀，□□疏运和小潭脆弱如纸的神经：“你们就是这么自我安慰的呀？靠不实的妄想，作为踩踏别人的利器，实现自己虚妄的满足，说到底就是自欺欺人、不肯接受事实嘛！Ok啊，依照疏运你的理论，你和这个小潭做戏做的如此不像，被我们一眼就看穿啦！你去管理层问问，戏演的不好，能不能把珠宝设计做好啊？管理层大神分分钟教你做人！”
　　犀言就知道，换做以往，笑霜早就拦着她了，这次却放任她肆意的同疏运争吵，所有人都围着热闹观望，没人注意悄然溜到旁边小室里的笑霜，五分钟后，笑霜翻窗逃走，重新气定神闲的回到了店里，她归来的时间恰到好处，正好赶上疏运和小潭憋不出反驳的词来，站在那里气怔怔的发抖呢。
　　笑霜有意无意的一句玩笑，更是加剧了脆弱二人组的挫败之感：“犀言，毓芽，我们走吧，一个回话都要想半天的迟钝能做出好的珠宝设计才怪了。”
　　回去的路上，犀言心情大好，可毓芽还余怒未消：“那个疏运啊！很直接的说什么你误导别人，还笃定你不是雕刻师，觉得你比她low，真是不要脸！”
　　犀言表示赞同：“她从头到尾都在逻辑不通、恶意曲解、妄加揣测，不过呢，我们也算教训她了，不气不气，毓芽乖乖！”
　　笑霜也笑吟吟的走过来，晃晃手里的小瓶子：“我们拿这个去找含睇医生，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含睇化验后，证明笑霜带回来的植物，正是枝枝蔓蔓毒素的来源，这是一种稀缺的毒草，很有研究价值，因此，含睇将它移栽到了特制的土壤里。
　　已经可以确定，云巫浊的毒就是在疏运家的珠宝店里中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要下此毒手，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毒，笑霜拜托含睇一定要收好这个瓶子和线缕草，还用念知给的相机拍了照，随后，笑霜和犀言拿起照片，去雪契公会找疏运谈判。
　　她们始终相信，哪怕只多一条路，也不能放弃走一遭，梦渊先生、含睇医师，这两方助力固然可靠，可真要放任投毒者，让他们置身事外，笑霜也好，犀言也罢，都断断容不了，做不到。
　　犀言想过要不要直接控诉珠宝店的投毒行为，可笑霜说，没有十足的证据，仅凭一个瓶子，一棵毒草，还是不足以让敌人妥协，善恶到头终有报，无需急于一时。
　　然而三天下来，笑霜和犀言到了珠宝设计组好多次，回回遭到成员组组长七染的阻挠，她每次都说疏运不在，还反复打听笑霜犀言找人的用意。
　　这七染往常脾气温和，从不与人争执，人缘非常好，笑霜决定赌一把，赌她是个品行不差、受人蒙蔽的无知者，至少，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
　　于是，笑霜和犀言将真相如实说给七染听。
　　“虽然我们也另外找了医师在解毒，可归根结底，都不如现成的解药来的快啊，为了让中毒的人早日脱离危险，我们只好来找疏运了，希望染儿姐，能帮我们这个忙。”
　　笑霜从不会用昵称称呼别人，这次为了云巫先生，也是破例了，七染小名染儿，她也很喜欢旁人这样唤她。
　　“染儿姐，不瞒你说，我也是调查之后才知道疏运也是你们组的，之前我们并不认识她，甚至不知道她这个人，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疏运啊，她作为珠宝设计师，收益和粉丝还不算少，委托她的顾客挺多的，不过当然了，光凭这点也不是想教育谁就能教育谁的。”
　　“那日店里的争论其实都无关紧要。”笑霜察觉出七染有点逃避主题的意思，干脆直截了当：“染儿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告诉我疏运近期的作品展在什么地方举办吗？我没别的意思，更不会去找她麻烦。”
　　七染听罢，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还是不要了，疏运我是认识的，本来在背后这么讨论就不好。”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既然现在已经在疏运家找到了他们下毒的证据，我就想以此作为筹码和她谈判一次，只要她肯交出解药，我就劝犀言写下绝不追究的保证书，我们只是想要解药，包括这次，您说她好多天不出现了，可我记得，珠宝设计组每个月都会在中旬举办各成员作品展，我想见她，所以请你告诉我，你们这一个月开展的地点，还有三天，再晚云巫先生就……”
　　“……真的不行，我们组跟别的组不一样，每次出展都是地点保密的，因为展出的珠宝往往很昂贵，怕提前宣布造成劫难。”七染连连摆手，开始有意回避笑霜和犀言的视线。
　　“染儿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只是要见她一面，拿到解药。要不，你帮我转达一下？让她来找我们总可以了吧？就在雪契总可以了吧？”犀言含泪乞求：“染儿姐，我的叔叔危在旦夕，我只是想确保他的生命安全，此外，没有任何目的！只要疏运答应给我解药！我就跟她道歉！我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七染最终，还是非常冷漠的回绝了：“还是不要了，她现在收益很好，我不能影响她的工作。”
　　“就是说，连帮我们传个话都不肯了？七染组长？”
　　“是的……”
　　“那么，打扰了，我们这就告辞。”
　　犀言还想求，被笑霜强硬的拉走了：“霜霜，都是我的错，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和疏运吵架，她生气了，所以才？”
　　“犀言，你不要想的太简单了，你和她争吵之前，云巫先生就已经中毒了，就算不和她吵，就算你真的给她下跪磕头，依我看，她也不会给你解药的，七染都是这样的态度，疏运更是可想而知，况且，我也不认为，一个投毒的人会乖乖说自己有解药，那样的话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我们今天这一趟，不是白跑了吗？”犀言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也不算白跑。”笑霜眼底的光辉，逐渐黯淡下去：“经此一事，我也算看清楚七染的为人了……看一个人是否可交，从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表现出来的态度，就能盖棺定论了。犀言，我们是时候摒弃天真了，那样一个和风细雨的人物，存亡关头不还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吗？而且……这种帮着你的敌人炫耀，又不告诉你你敌人情报的人，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