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分手 ...
-
肖北里左思右想,心情不好再加上身体不适,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周瑞文压着他喝粥,没往肚子里送几口就全吐了,头还疼,整张脸惨白得吓人,精神状况也不好,看上去特别虚弱。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周瑞文生气,“哪里不舒服就要说啊!”
“休息一会就好了。”
他也不想让周瑞文担心,可是他现在状态实在是不好,也不能确定真的是身体问题还是因为心怀芥蒂。
如果是因为后者,他只会觉得悲哀和可耻,他不想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更不想让周瑞文知道。
“那你又不吃了?”周瑞文看着他在外面买的粥,还剩大半碗,还没有凉,皱起了眉头,抱怨道,“突然折腾什么啊。”
“你别气。”肖北里给他顺毛,“你刚刚吃的什么?”
“酱粉。”周瑞文说,“你别想了,你现在这样子可吃不了这个。”
肖北里笑了:“知道……我可能就是单纯不爱喝粥。”
“哈,以前不是喝得好好的吗?”周瑞文白他,“惨着张脸就别笑了,知道有多丑吗,方圆百里的1全都能被你吓跑。”
“……”肖北里彻底服了周瑞文满嘴跑火车这股劲,他见着周瑞文又把手机摁亮看时间,问道,“约了人啊?”
周瑞文不理他。
“约了人就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说不定你一走我又偷偷喝粥了。”肖北里说道,“人都有点逆反心理不是?”
其实他扯谎的,现在还觉得反胃,但果不其然周瑞文反应松懈,又瞪了他一眼:“你到底跟谁学的,这么多毛病。”
犹豫了几秒之后站了起来,周瑞文问道:“我打电话叫孟少嵘过来?”
肖北里听到这名字,下意识摇头道:“不用,他也累了。我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啊。”
“哦,那行。”周瑞文没反驳,却又觉得特别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有事打电话。”
肖北里点点头。
周瑞文走了,室内变得过分安静,偶尔外边走廊有人走过,带着些许说话的声音,病情或是家常,又很快过去了。还有送盒饭的大姐,拿着两大塑料袋,路过的时候发出悉悉索索的碰撞声。
肖北里把手机拿出来,又把通话记录打开,上下滑动。
他做好了找孟少嵘对峙的准备,却又怕是自己冒冒失失闹了乌龙,万一是自己在气愤或者崩溃中删去了呢?
他不希望自己惹人厌恶的胡搅蛮缠,更害怕孟少嵘若是没做,听见他质问时的会露出的伤心表情。
肖北里捂着脑袋开始回忆细节,手下的皮肤却疼痛着,像是要钻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将他一口吞噬。
他甚至有些怀疑,那通电话,那些亲昵的呼唤,或许只是他车祸后的幻觉。
“怎么了,头疼吗?”肖北里僵了僵,抬起头,看见孟少嵘正走进来,提了个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周瑞文说你没吃东西,我买了点黑芝麻和核桃粉,给你泡点喝好吗?”
肖北里看着憔悴但仍然微笑着的孟少嵘,对方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他的手又大又热,可肖北里只觉得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蔓延上来。他第一次对触碰着自己的孟少嵘心生厌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
他回答道。
孟少嵘似乎很高兴,把他的杯子拿去洗了,接了开水,再兑了些冷水,然后把磨成了粉的黑芝麻和核桃倒进去。
“我问了医生,她说这个喝了好的。”孟少嵘轻轻吹气,让热气散一些,“乖,喝吧。”
肖北里接了过去,放到嘴边又停住了,只能感觉到胃部的恶心。
“少嵘。”他终于忍不住问,甚至有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删掉18XXXXX3457?”
肖北里顺畅的报出了这段号码,已经控制不住地死死记在了心里。
孟少嵘没说话。
“你是不是出轨了?”
肖北里拼命呼吸着,问道,他的胸脯上下起伏,吐出去的气已经没法保持平稳。
“你在胡说什么呢。”孟少嵘摸他的脸,“眼睛都红了。”
他刚要将一个吻落在肖北里的眼睛上,却被猛地推开了。
“别碰我。”肖北里埋头道,“很恶心。”
“别动作这么大,还在打点滴呢。”孟少嵘轻声问,“干嘛搞得这么难看?”
肖北里想想找一万句话呛他,可是开不了口。
“北里。”孟少嵘露出受伤又温柔的神情,“我爱你。”
肖北里假装没有听见。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孟少嵘想要再去摸摸他的脸,又放下了手,端详他充耳未闻的样子,叹了口气,“我爱你。”
说完,孟少嵘转身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肖北里捂着嘴,忍不住干呕,恶心感一阵阵蔓延上来。
他将水杯推远一些,不想再看一眼。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那天晚上,孟少嵘就是用抚摸自己脸的手抚摸另一个人,用亲吻自己的嘴唇亲吻另一个人。
而自己只能握着部正在通话的手机,被动又绝望。
以后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什么?你就出院了?”电话里的周瑞文一副要把肖北里手撕了的语气,“你有没有搞错啊?昨天你连个粥都喝不下,医生也同意你出院?你不是没钱了?缺钱了跟我说啊!”
肖北里开着扬声器,周瑞文的声音在整个浴室震荡。
“瑞文,别生气了,吼得我脑仁疼。”肖北里把镜子前孟少嵘的牙刷往塑料袋里一扔,“我现在挺好的,真的,神清气爽。”
又是骗人的,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差得可以,要不是出院的态度太强硬,医生只怕不会让自己走。
“你就扯吧,我听见你打哈欠的声音了,昨天没睡好?”
其实一夜没睡,但是肖北里自然是不会说的。缺乏的睡眠的结果是极度亢奋,肖北里一面觉得脑子不清醒,一面又想拉开窗帘瞎嚷嚷两声。
他很少整夜不睡,现在就像是飘在海上的一条死鱼,翻着肚子,脑子进水。
所以他在周瑞文一声声“北里”“肖北里”“你个狗东西说话啊”的呼喊中,望着房间门口堆着的几个塑料袋,鼻子酸涩起来。
时间地点都很匪夷所思,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精神漂浮,险些迸出生理性泪水。
“你怎么了?不是晕倒了吧?别吓我?”周瑞文声音徒然拉高了。
“没事。”肖北里吸了吸鼻子,“我能去你那儿住一段时间吗?”
“……啊?”周瑞文懵了,“什么意思啊?”
“我跟孟少嵘分手了。”肖北里说道,“暂时不想呆这儿了。”
肖北里挂了电话,从浴室走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把浴室打包的那一袋孟少嵘的东西也扔在卧室门口。
几个袋子垒在一起,像是无声的嘲笑。肖北里心里空落,侧身进了卧室。
他走之前,将这张床折腾得不成样子,却无心收拾。这会儿回来,床单却被抚平得见不到褶。
照周瑞文说的,孟少嵘对他寸步不离,而且带来的衣服也是他遗落在对方家里的那几件,只怕是在昨夜争吵后对方回到了这里。
肖北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每晚就一起睡在这张床上,并排躺着或缠在一起。他们交往时间并不算长,可这个家里已经满是孟少嵘的味道,甚至将手指贴在床单上,都仿佛能触摸到孟少嵘身上的温度。
肖北里回过神来,将枕头拿起来,想把枕套拆下来扔掉。他拉开侧面的拉链,将枕芯扯出来,握着整套的手却突然感受到了轻微质量的偏移。
他把枕套打开,一枚耳钉静静躺在里面。
肖北里想把它拿出来,去捏住那小小的玩意儿时却三番两次的失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那是枚银质耳钉,水滴形状,背面刻了个小小的“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