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家A团]毕业生(Y2/模特)》carrotmiao

58、第六十九、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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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3日，国会议事堂前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由于早前的国会选举自民党获得了多数席位，所以首相将直接由自民党内部推举产生。
　　现任自民党副主席和厚生劳动省大臣的樱井翔无疑是最热门的人选。
　　一些捷足先登的电视台甚至已经开始播放樱井翔的介绍短片，分析现今自民党内部应该是樱井翔一家独大，否则他也不敢翻出30年前的旧账迫使冈崎前首相直接下台，还有分析认为铃木派和町村派可能会因为樱井翔而首次联合。

　　但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原本以为很顺利的党内推举大会却迟迟敲不定结果。
　　记者们探进议事堂试图打听点风声，结果等到了山崎拓的拂袖而去。

　　山崎拓的离去在媒体中间炸开了锅，众家纷纷猜测可能与内部派系争斗有关。后来连铃木石根也提前离开，媒体又猜测可能自民党内部的矛盾比想象中更复杂。
　　种种的猜测在首相选举结果出来了之后都暂告了一个段落。
　　众议院议长宣布结果，自民党的松田英世被推举为日本第111位首相。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走出议事堂时，樱井翔只觉得双腿使不上力气。
　　他有点恍惚，有点怅然，有点如释重负，有点沮丧，有点失落，有点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还找不到打他的人。
　　正午的阳光在头顶划着炫目的光圈，一轮一轮的刺目的白光忽远忽近。
　　眼前的熙熙攘攘围住他的人群忽而又远离了，像是背景，但他分明被推搡着，询问着，喋喋不休。
　　他眯了眯眼睛，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
　　他想抬手抹一下，却发现手臂木然得抬不起来。
　　直到司机把车开过来，他钻进去，才把这些嘈杂的背景音渐渐隔远。

　　回到家里，桐奈把凉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但他还是觉得脑中那昏昏沉沉的感觉，挥之不去。
　　“把电视打开。”他不想看屏幕，只闭着眼睛。
　　“别看了。”桐奈迟迟不伸出手，她知道丈夫的心里不好过。
　　“打开。”桐奈从没听过樱井翔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

　　新闻里还在直播着竞选结果，新任首相松田英世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会加大整顿金融市场的力度，控制外资涌入。加强监督二十八个都府道市的财政支出。不会提高消费税。进一步深化中小学教育改革……
　　樱井翔的眉头一直紧皱着，静静听着。
　　水哨的声音划破了竞选现场的吵杂，桐奈拿起被捂热了的毛巾，转身去了厨房，她看见樱井翔那双被毛巾敷着的眼睛还是红肿着，不愿睁开。

　　又换了一条，樱井翔依旧保持着头朝后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凉毛巾上的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进了沙发的棉衬，不知道是不是眼泪。

　　今天的场面实在是混乱极了。
　　当记者全部被逐出了议事堂之后，一位公明党议员公开指责山崎拓非法集资，接着又有议员把矛头直接指向樱井翔，说一场处心积虑的不惜一切手段的卑鄙的政治阴谋。
　　开始的时候，山崎拓还能镇定自若地回应有问题去找东京地方检察厅，但随着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多，甚至连自民党内部也开始相互攻击时，他忍不住愤怒拂袖而去。
　　紧接着党内投票，樱井翔的票数竟然还不到四分之一。铃木石根抗议这个推举肯定有问题，却又和自民党主席发生了不愉快，最后也是愤然离场。
　　在选举结果还未经过二次核查和计票的时候，就有议员透露给了媒体，于是混乱的首相选举就在记者的一锤定音之下落下了帷幕。

　　他惴惴不安地等着这一天，害怕这一天，但最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设想了很多情况，成功后要发表的讲话，失败后要回答的问题，但通通都派不上用场。
　　他失去了思考，失去了行动，甚至连喜悲都不愿挂在脸上。
　　回绝了所有采访回到家中，只想头脑一片空白地躺着。

　　眼泪，不受控制。
　　为失败而气恼吗？不是，其实心里明明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那份害怕，依然坠在心底，仿佛一条深潭中的毒蛇，防不住的时候，它就会窜上来咬一口。

　　早该有这个觉悟才对。
　　父亲早就告诉过他“有些事要做得好，有些事要做得巧，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做”，但什么叫好事？他提高了劳灾补偿，修订了《劳动基准法》，查出了相模滩填海造陆坍塌一事的真相，这算是做了好事吗？但有些人说他是在翻旧账，拆冈崎的墙角。
　　怎样叫做得巧？他一边听命于町村派的高层，一边和铃木派搞好关系，又拉拢了片山大臣为首的中立派，这算做得巧吗？但最后町村派和铃木派倒戈了，中立派又不表态。
　　而一定不能做的事，他已经做了。

　　哪个环节不对？哪个环节好像都不对……
　　但他知道，趟进了政治的浑水，就别想清白。
　　如果这个污点再深究下去的话，他想自己迟早会完蛋。
　　这多像一个悖论，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付出了更多而一无所获。
　　那些献金就像与魔鬼缔结的协议，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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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想到所有的努力会换来这个结果，那个远在远端近在眼前的位置最终离他远去了。
　　他在看得见顶峰的方向，被止步于次席。

　　政治是冰冷的利器，划伤一切人情冷暖，露出鲜红的贪婪的嫩肉。
　　政治是谎言的温床，那种种承诺和联盟如霉菌一样滋生，蔓延，遮盖了肮脏的原态，使它看上去那么光鲜。
　　而自己，就在那个光鲜迷宫绕啊绕，周旋在人际之间，周旋在权力之中，渐渐忘了最初的单纯。

　　原本砥砺的自己，哪里去了？那个爱憎分明，热血沸腾的自己，哪里去了？
　　现在躺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被政治玩得身心俱疲的苍老的男人而已，他全身仿佛抽丝剥茧一般失去了力气。
　　是看透了本质的乏力？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亦或是……那无所适从的有力气使不出？

　　一步步的脚印，穷途末路，难道方向错了吗？
　　一个个的计划，付出东流，难道方法错了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得如此彻底，只知道最初的梦想也在渐渐远去。

　　人到中年，最怕失去目标。
　　他不敢推翻他所有的一切，他甚至不敢回顾他的所作所为，就怕证明出了那是错的。
　　他害怕看见那个鲁莽的自己，他害怕看见那个天真的自己，他害怕看见那个笑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曾经的自己。
　　他害怕听见自己说，哟，你也长成了可鄙的大人。

　　他从沙发上抬起头来，毛巾又暖了，掉在领子上，水流进了皮肤。他抓过去甩在了茶几上。然后用手捂着眼睛，用几乎将眼珠子抠出来的力道。

　　但他却深深怀念着……那样的曾经。

　　“9月23日凌晨，东京都警察厅联合东京都缉毒特别行动小组一举抓获了潜伏在品川区的特大贩毒集团——渡边组。该集团二号头目高桥冲因袭击警察，毁灭证据被当场击毙，其余人员均被逮捕，包括13名高层管理人员，27名中层管理人员和其余成员，共计148人。渡边组长期以来与参与国际贩毒案件多达40余起，与加卡尔国际贩毒集团有着密切的往来，其成员涉及国家包括马来西亚、泰国、印度、新加坡、韩国、巴基斯坦、美国、尼日利亚、马里、肯尼亚等。除此之外，渡边组还参与了诸多涉黑活动，并承认与某民间团体有着资金的往来，帮助其获取巨额资金，参与其旗下的投资业务。”

　　竞选的直播结束之后是东京警察厅缉毒打黑工作的重大进展。
　　相叶手里的遥控器掉到了地上。

　　“之前福田教授您曾说过政府有必要对民间团体实施监管，特别是一些可能涉黑的民间团体。而这次渡边的高层就透露他们的资金是通过民间团体流入实体经济的，对此您怎么看。”

　　“我认为这次抓获的所谓的‘渡边组’只是真正的渡边组的冰山一角。头目还在后面。至于他提到的民间团体，我们有些心照不宣，现在在资金领域做得最成功的民间团体……”

　　二宫瞟了一眼电视新闻，把剃须刀撂进箱子里，最后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落下。于是旋开门锁……

　　枪声——

　　只看见电视画面上是一片溅开了的血迹。
　　紧接着电视信号中断，黑屏，长久的黑屏……
　　而其他电视台也中断了新闻直播节目，开始切入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