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雍二十八年》忻瑜

4、宴会（上）

　　一个贝勒夫人在古代的生活真是十分安逸，给直郡王福晋准备贺礼的事儿早就商定办妥了，李连福从外面买了一些，另外我又从嫁妆里挑了几件精致体面的，凑起来不算太厚重，以胤禩一个贝勒身份，也绝不会让人觉得轻薄怠慢。
　　大半个月时间疏忽而过，有精神时我就看看账本，和李连福商讨一些生财的有道方法，间或带着沛露管理管理内院的事儿。李连福的老婆秦氏是个老实稳重的人，她现在管着内院，各项事情也都安排得很妥当，只是偶尔难免遇到几个有点小背景又爱挑刺的人，她弹压不住时会来找沛露去处理。经了几次，我倒意外发现沛露竟是个管人的一把好手，和秦氏搭档起来，恩威并施把内院管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渐渐地许多事情都打发她们去料理。如此一来，我倒是越来越闲，无聊时看看话本，或者出门去逛一逛街，日子过得像米虫，不可不谓悠闲自在。
　　转眼就到了二十三这一天，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参加社交宴会，关键是可以看到传说中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说不兴奋、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一早起来我就开始和沛露、念云她们折腾穿戴，衣服是前几天特意新做的，我把现代旗袍的线条美与传统旗装的端庄美糅杂在了一起，主基调白色，袖口、领边、裙边均绣了宝蓝色的缠枝莲，看上去既有满州旗女的飒爽大方，又带着点江南女子的秀气柔美。
　　“主子穿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极了，一定会压过所有福晋夫人的。”
　　“念云姐，快擦擦你的口水，小心别弄脏了主子的衣服。”小丫头枕霞捧着首饰匣子站在一旁打趣道。
　　“好你个枕霞，连我也敢打趣，看明儿做芝麻酥给不给你了。”
　　“不给就不给，最好念云姐一个人吃，吃成个大胖子才好呢！”
　　“小蹄子，这是要造反了，你给我站住！”
　　沛露见两个人玩闹起来连忙笑喝道，“哎，你们两个要闹外边闹去，别打了主子的首饰。”
　　小枕霞吐了吐舌头，到底站住了让念云掐了掐脸颊才算罢。
　　我心情好得不得了，胤禩进来时听见我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意外地挑了挑眉，笑道，“今天很高兴么，哼的是什么曲子？”
　　“《你若成风》，好听吗？”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我心里得意极了。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笑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顺手拢了拢鬓角，低下头掩饰着笑道，“大概是今天太高兴了。”
　　他没有说话，我脑子里不停地转着掩饰的说辞，直到他的鞋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还在愣愣地想古代男人也不好当，大热天的还要穿长靴，肯定热死了。
　　“你需要我拿棍子把你的脑袋支起来吗？”
　　“什么？”我抬头看到他满脸的无可奈何，不知道为什么，那颗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落回了肚子里，至少在那一刻我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永远也不会伤害我。
　　“你这个样子……算了，今天不要多说话，要是有……不愿意答的，就随便找个借口离席，我们今天早点回来。”
　　我在他的眼里除了无奈和那么一丝丝戏谑的神情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我难以猜测这话背后的意思，只好学起了鸵鸟精神。

　　我坐着轿子跟着骑马的胤禩一路晃到了王府，发现我们来的算是早的，早有小厮进去禀报了。王府管家上前给我们打千行礼，趁着胤禩和他说话的功夫，我抬头打量起王府大门，重新修缮的金漆红墙气势逼人，门口站立的侍卫和小厮个个服饰鲜明、昂首挺胸，这大阿哥的军功果然不是白来的啊！
　　没等我多感慨，管家就先引着我们进了府门。胤禩随着管家去了会客的正厅找大阿哥去了，我跟着引路的老嬷嬷一路往后院去找大福晋，一路上所见的王府设计也是十分古朴大气。
　　我们一行人刚走进福晋院子，就见我这位“大嫂”伊尔根觉罗氏带着丫鬟迎了上来。她身材十分高挑，比我高了大半个头，一张满人典型的大脸盘，五官鲜明，尤其一双粗黑浓密的眉毛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一身红白相配的旗装更是称得她英姿飒飒，一路走过来的步伐大方亲切，我对她顿生好感。
　　“你这丫头，成了亲就把我这姐姐忘到了脑后，看也不来看我。要不是这次爷要为我庆生，恐怕你还想不起我这个姐姐来呢！”她一开口就是极亲昵的娇嗔口气，看来“我”跟她在成亲之前来往不少啊。
　　“大嫂说对了，如果不是庆生，我真的不想来。”我故作愁闷自卑状，“谁让大嫂变得越来越美了，我们在大嫂跟前岂不都成了无盐女，丑到泥里去了呢。所以我宁愿在家掩耳盗铃，丑就丑吧，反正没人对比，来了大嫂这儿，今天吃饭肯定要少两碗了。”
　　我话音刚落，逗得一众婆子丫鬟个个捂嘴偷笑，伊尔根觉罗氏更是哭笑不得。
　　“既如此，我可不敢留你了，万一这一顿饭没吃好把你饿瘦了，老八岂不要我算账，不好不好，你还是打道回府吧。”
　　我赶忙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那可不行，我今天还要好好和大嫂讨教御夫之术呢，大嫂使了什么魔法让大哥这样爱护有加，羡慕得我不行，所以饿死事小，讨术事大啊！”
　　她听完恼羞着戳了我几下额头，“这丫头疯了，一点不知羞，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她脸皮这么厚呢！”
　　“格格成了亲自然是有变化的，想是贝勒爷待格格好才能有这样的变化。”伊尔根觉罗氏身旁一位打扮十分体面的嬷嬷凑趣说道。
　　伊尔根觉罗氏听她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浑身发毛，又听她自言自语似得说道，“那就太好了，太好了！”
　　我想她们大概都误会了，可是眼下也没有纠正的必要，还是将错就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