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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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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躲在屋子里守着炭炉,清寒还是感觉阵阵寒风刺骨,不禁将双手往袖口中拢了拢。她真是快要被冻死了,不由得,清寒就想起了她穿来之前,在现代学校里过得那些冬天。
十一月底的天气,在现代阳历算来就是十二月末一月初的样子。往常这个时侯,正是清寒躲在琴房里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并不是说清寒这家伙有多努力,只不过对于她这个天生体质虚热的人来说,冬季内热外寒的夹击,简直能叫人抓狂。而琴房所在的那幢楼里有全校最好的采暖设备,所以,一到冬季期末,清寒就会储备好足够的干粮,躲进如树洞狭窄的琴房里冒充狗熊,冬眠啊!
不知不觉,清寒已经在玄章城待了十年,古人的生活业已习惯。每天早早起来工作,下午三四点钟就能回家了,有时候,清寒会有一种就这么过下去也很好的错觉,不过也只不过是错觉而以!
无烦无扰,又是一天!吃过午饭,清寒本想在绣庄后院她的专属办公室内睡个午觉,谁知这天气太冷,她睡到一半就被冻醒了,心情无比郁闷,好怀念琴房的暖气啊!
炭炉里的碳就快烧完了,清寒也懒得叫人再添,将窗户微微打开条缝,睡眼迷蒙地瞅了瞅外面的天色。云有些厚,北风呼啸的厉害,算了,不顶着了,清寒决定早退回家。反正绣庄里她最大,没人敢管。
紧了紧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袍,披上披风,冬天的清寒已经滚圆的没有一丝形象可言。看样她还是从后门出去,不要在下属面前丢脸才好。
“阿寒,你要出去么?正好,我有事找你!”
不用猜,肯定又是那朵在严冬依然聒噪不停的喇叭花——郁小侯爷。他怎么没事儿老是喜欢跑过来串门?
对于某花来说,清寒的拒绝从来不具任何被参考的价值,所以清寒也学乖了,对某花同学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随他瞎折腾吧!
今天的理由,是他们郁家开得状元楼(听听,这名字多俗!)推出了年底的新菜式,邀请他们的少主子去试菜。这是阿花同学每年乐意执行的,为数不多的常例公事之一。
说是推出新菜,其实也不过就是找个噱头,过年招揽顾客用的,其实大多换汤不换药。古代人的经商智慧,清寒实在是不敢小觑,这样的办法也算很花了心思的,看做是现代年夜饭的鼻祖也不为过。
清寒想了想,这么早回家好像也没法向李氏交代,总不能在这么冷的天去逛大街吧!反正这几年她跟着郁小侯爷到处混吃混喝,脸皮也厚了,去就去吧!于是清寒难得和颜悦色地开口道:“阿类,我很冷的!”
“明白!我的马车就在外面,铺了三层软垫,绝不会让阿寒你冻着的!伯母那儿我派人去知会一声,吃完饭我再用马车送你回去,怎么样?”
清寒看着身穿碧色缎纹锦衣的郁花泽,玉带掩映发间,眉目清朗、面带讨好,自己倏地就漾出一抹宠溺的微笑。是的,她一直将某花当做弟弟来看待,就像对待前世家里那个让她又疼又气的小表弟。虽然她着实不想,把那不知还能不能回去的现代世界称之为前世,但许多记忆渐渐在平淡的日子中远去,恍如隔世!
刘时英在绣庄大门口恭送两位小公子,立在寒风中远望马车消失在街口,久久没有回身。心中只徘徊着一个想法,这位李公子确实不简单,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得不佩服侯爷的远见与眼光。
自从上次七夕与他讨论过锦绣阁的事情后,将近五个月过去了,李公子表面上真的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谦让温和没有任何的反击计划。绣庄的事情也都是他这个掌柜在经手,与锦绣阁仍然像往常一样小摩擦不断,不过输赢各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凭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还是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这阴沉的天气,压抑着某种雨雪的冰寒。
清寒可不管刘掌柜心中有什么疑问,现在的她正倚在状元楼二楼雅间靠窗的软榻上,等着上菜。其实,状元楼和天香绣庄皆位于玄章城的繁华地段,不过两条街的距离,乘马车实在是太夸张了。但寒风是如此的刺骨啊!偶尔跟着郁小侯爷奢侈一回,应该也不为过吧!清寒懒懒的想。没办法,谁让她一到冬天就蔫了吧唧,毫无战斗力可言呢?
眼睛盯着窗外,清寒一心二用地听着郁小侯爷对酒楼掌柜发号施令。
“人参砂锅鸡,栗子焖羊肉,酸辣鱼头煲……”
“试菜?试什么菜?……阿寒冬天总是怕冷,需要好好补一下!”
“就按本少爷说的来!……喝酒?不知道李公子沾不得酒啊!你怎么做事的?”
清寒翻了一下白眼,又是人参,又是羊肉,还酸辣鱼头?你想让我流鼻血啊!怪不得师傅说你不适合学医呢!没天分就是没天分!我体质虚热你还这么给我补,不想请吃饭就直说嘛!小气鬼!
清寒懒得再听,注意力被楼下一群人吸引了过去。
人群中央,一个小男孩正对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拳打脚踢,像是要抢下男人手中一个已经昏迷的小姑娘。他身量不高,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身上破烂不堪的薄棉衣根本遮不住他的骨瘦如柴。男孩叫嚷着什么,手脚的动作也没停,但那个猥琐男好像逗他玩儿似的,偶尔一脚过去,就把他踢得再难反击。可是男孩却一次次,艰难爬起再向男人冲去。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距离太远,清寒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向后挥挥手,招来雅间的一个随侍:“你去打听一下,楼下怎么回事?”
不一会随侍就带给清寒带一个老套的故事。父母双亡的兄妹俩稀里糊涂地被拐卖,人贩子要把妹妹卖进青楼,哥哥拼死抢夺。
清寒皱了皱眉头,来到古代会听到这样的故事,她心里早有准备,这也是她为什么走路时从来目不斜视的原因。她不是路见不平,就能拔刀相助的大侠,她不属于这里,这里有这里的规则,所有的一切她都无能为力。虽说如此,心里还是不经意地被这种事困扰了。可她从来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好人,她帮不了他们!而且她看得出来,那男孩也一定懂得,求人不如求己!
不愿再看,清寒关上窗户,隔绝外面的纷扰,也阻隔她自己蠢蠢欲动的善心。菜很快就上来了,色香味俱全不在话下,不过拜某花的糊涂所赐,清寒每样菜都没敢碰第二筷子。也因此,这次的试菜活动,以掌柜被郁小侯爷骂得狗血淋头而告终。
掌柜为了将功补过,赶忙上了状元楼的招牌点心枣泥麻饼。嗯,这个是清寒的最爱,悠闲地吃了两块,又喝了杯上好的铁观音,才舒坦许多。
“叩叩……”
“进来。”小侯爷酒足饭饱、架势十足。
状元楼的宋掌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先望向清寒,见清寒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才凑到花泽面前恭谨道:“小侯爷,事情都办好了。”
“嗯。”某花拽拽地应了一声:“带进来吧!”
“是!”
只见宋掌柜掀开棉布门帘,从门外拉进来一个瘦小的身影。清寒定睛一看,虽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但那倔强的眉目,不正是刚才楼下那个小男孩么?那孩子见屋里坐着两个年轻公子,也无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站得更加笔直,目光平视前方,不理会花泽和清寒中的任何一个。脸上血痕未干,显然是刚才在楼下受得伤。
宋掌柜见状,连忙推了那男孩一把,喝道:“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小侯爷和李公子行礼!”
见男孩不动,宋掌柜待要再去推他,谁知这时某花居然煞有介事地说:“罢了!是个不错的孩子!”接着又转向宋掌柜:“他妹妹呢?”
男孩听到妹妹两个字,两眼才有了丝神采,也猛地向宋掌柜看去。
“回小侯爷,这男孩的妹妹已经送到医馆,听大夫说她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饿了些时日,加上天寒地冻,一时昏厥而以。”
听了这些,男孩才慢慢往花泽处看去,也许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
不过全场最聒噪的花泽也不在意这些,走到男孩面前,两手扶上他的肩膀,清寒立时心中窜过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某花扳过男孩的身子正对着清寒,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贴着男孩的耳朵,念念有词得像个要给人洗脑的巫师:“记住!今天是阿寒,也就是你面前这位公子救了你们兄妹,以后好好伺候他,听懂了没有?”
男孩先仔细盯着清寒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清寒的心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好了。宋掌柜,把他带下去收拾干净。等他妹妹醒了,一块儿送到李公子府上!”
宋掌柜应了声“是”,就带那男孩出了雅间。
等门再次关上,房里只剩下花泽和她两人的时候,清寒在外人面前维持温和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依然嬉皮笑脸的某花。
“阿类,你这是干什么!”
“阿寒,你的生辰就快到了吧!这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如何?”
某花果然是剥削阶级出身,处世逻辑就是和清寒不一样,两个大活人是能当礼物送的么?他敢送,她还不敢收呢!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家很穷,没有多余的口粮,养不起他们!你还是自己带回侯府去吧!”清寒可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嗜好。
“阿寒,其实你刚才看向窗外的时候,心里很想救他们是不是?”
“错!我跟他们又不熟,为什么要救?”
“真的没有?那我现在就把他们送回去喽?”某花眼睛眨眨,语气暧昧,绕过桌子走到清寒身边弯下腰。
“咦!靠这么近干嘛!”清寒推了某花一把,假装严肃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切~!又被他猜中了,她是很高兴没错,她不能出手,但不代表不希望别人出手。
“花了多少两银子?嗳!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省的我心疼。说好了是生辰礼物的,不用我付钱吧!”
“是,你是玄章李清寒,谁敢随便让你拿钱出来啊!我又不是不想混了!不过……”
“还有‘不过’?”
“不过你都送过小青青扇子,怎么我生辰的时候你从来没送过我东西!”某花咬手指嫉妒中……
“这件事你还要再提多少遍!我都说了,今年补给你、补给你,你不要再‘祥林嫂’了可以吗?”清寒想,这家伙还真是记仇,实在是幼稚到家了。
“好好!我不提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耐烦,传出去有损你形象我可不管啊!还有……”
“还有?”
“真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某花拍胸脯保证。
“说!”
“那个,‘祥林嫂’是什么意思?”
某女彻底无语……
清寒其实早就想给家里添两个下人了。
一则,凝翠已经二十二岁,在这个时代早该嫁人生子了,其实她早在当年为李氏跑腿的一来二去中,就与天香绣庄账房的赵先生互相暗生了情愫。赵先生为人木讷,不善言辞,可清寒看得出他对凝翠还是极细心的。他俩之所以拖到这会儿,还不是凝翠担心她嫁人之后李氏这边没人照顾,所以才不敢接受赵先生的好意。要说这赵盛也是有情有义的一个人,居然一等就是三年,对凝翠的心却是越来越坚定,清寒仔细观察后,终于打算赶紧想办法成全他们,把凝翠嫁出去。而找人接替凝翠的工作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二来,君玉的年龄渐渐也大了,整日与她这个哥哥(虽然是假的)混在一起,怎么说也有诸多不妥,有个丫头在跟前还是方便些。而且,清寒打算采用现代的教育方法,培养君玉的独立性,女孩子长大了总该学会有自己的生活。给她找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有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很好的。
这件事清寒也找李氏商量过,本来是想从牙婆手里买两个身家清白的丫头,可一直有事绊着没来及去寻。花泽今天的做法倒是顺水推舟的成就了这件事,可是坏就坏在这兄妹俩无依无靠,身世也不清明,而清寒并不喜欢这种有事不能掌握的感觉。
回到家中,将前因后果禀明李氏后,意料之内的,李氏也有些担忧。但也不好将他们兄妹丢出去不管,于是暂且将其留了下来。
妹妹被凝翠送去了君玉房中安置,而哥哥就被清寒带进了自己的院子。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清寒坐在书案后,盯着眼前站得笔直的男孩,开口问道。
“回少爷,我叫安七,今年十二了。”
其实这个问题,刚才在前厅的时候,她和李氏已经问过了。现在再问一遍,只不过是要检验一下他的反应和态度,结果令清寒很满意。眼前的男孩年纪虽小,但目不斜视、行事沉稳、处变不惊,很符合清寒做事的风格。
是的,眼前的男孩叫安七,之前当清寒弄清他名字是哪两个字时差点笑翻。安七,我还安七炫呢!怎么她在古代碰到的人,一个个的名字都这么有个性。他妹妹名叫安安,人如其名,是一个很乖的很可爱的小姑娘,只有八岁,跟君玉做伴正合适。
“很好,安七,你知道进了这个院子,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么?”
“不知道。”他摇摇头,“我,不,奴才以后都听少爷的,少爷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是奴才就干什么!”
“那好,小七。听着,我以后就叫你小七了。我只提醒你这一次!”
“以后你跟着我,不管事情做得好或是不好我都不会在意,但,要记清楚,我希望你只做对的事!而我也只会告诉你,什么事你是做对了的,其他的我不会多说一个字,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安七其实很糊涂,什么好不好、对不对的,他家少爷是在说绕口令么?
“明白就好。那现在从第一条开始记:以后只可以叫我公子,无论在任何地方只能称自己为‘小七’,只能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懂了么?”
“奴……小七懂了。”
小七好像真的有点懂公子的意思了。只要公子说“对”,那错的也是对的,而对的不一定是对的,对的才是对的……公子果然非常人能比,厉害!-_-|||
懂了还是没懂,谁也闹不明白。只不过从今往后,清寒院子里唯一的空房终于有了一个叫小七的常住人口,不知某花收到消息后,会不会懊悔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家的年关,在增丁添口的大团圆结局下热热闹闹的划过去了;天香绣庄也因过年大户人家做新衣的大批订单,赚够了给伙计们发年终奖的银子。不过还是有一个大大的遗憾——今年有一个大客户被锦绣阁给抢走了。
哪个大客户?
董贵妃娘娘是也!怎么样,这个客户算够大的了吧!
当今的玄国皇上圣延帝,还是当年杜君妍小朋友的老爹、李氏的丈夫,吏部侍郎杜谦之拼了性命保护的那位。不知是不是杜老爷的死因让他起了怀疑,总之他更加谨慎,好几年都没有出宫与民同乐了,所以直到现在他老人家依然在宝座上坐得稳稳的。
圣延帝有一后、两贵妃、四妃、八美人、昭仪才人无数。最尊贵的那位皇后出自厉左相家,也就是有心谋反,害死杜老爷那位。除她之外,后宫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两位贵妃了。生了两位小皇子的董贵妃,出自户部尚书董旭年家,名门望族,树大根深,隐隐有跟厉氏家族分庭抗礼之势。还有一位林贵妃,是镇南将军林耀威的胞妹,人长得漂亮,但只得了位公主,且朝中无人照应,自然分量轻了些。
除旧迎新、普天同庆,宫里的规矩自然比官家百姓更加纷繁复杂,娘娘们少不得做几件新衣裳好争取皇帝老爷的注意吧!所以问题就出现了。皇后的华服自有宫里的绣工们准备,坊间是没资格插手的。那自然而然,其他娘娘就成了各家绣坊争取的对象,特别是两位贵妃更是炙手可热。
因为种种盘根错节的关系,照往年惯例,一向都是锦绣阁照管林贵妃的华服,天香绣庄接董贵妃的单子。但为了表面上公平起见,两家都会先拿图样给两位主子过目,由两位贵妃自行决定用哪家的单子,其实也就是董贵妃先挑,剩下的那个归林贵妃。这是老规矩了,且又是给宫里做衣裳,就是图个吉利,做做宣传,两家一般不会在这上面出什么幺蛾子。
可今年偏偏……唉!听说锦绣阁出血本打点了董贵妃身边的宫人,而天香绣庄自己也不争气,送去的图样比锦绣阁差了一大截,所以今年就来了个轮流坐庄,天香绣庄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帮林贵妃准备了。
然而,皇家过年期间的一系列庆典活动刚过,玄章商场上就发生了一系列令人沮丧的事件,而各事件的受害者居然还统一指向一家铺子——锦绣阁。
“先是锦绣阁打折促销去年的布匹,竟然被人举报以次充好、欺骗顾客;接着今年开春的新锦,通过玄沧河由南北运时,半路上居然叫盗贼给抢了,损失颇大;还有一年前锦绣阁借了运通钱庄两万两银子,还没到还款日期,居然就被运通以担心其还款能力为由,催逼还款。……”
念到此处,刘掌柜不由心惊!锦绣阁倒底得罪了何方神圣,以上这些做法,明显是有人要其于死地。再看看自己面前依旧笑得云淡风轻的李清寒,靠在椅子上没半点精神,还非说得了什么过年综合症,难道说,是他?
不,不可能!刘时英马上推翻了自己可笑的想法。这么大手笔,就算是侯爷也不一定能办到,何况还是如此不讲道义!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少年能够做到的事。那么,到底是谁?还有谁和他们天香绣庄一样,与锦绣阁有这么大的恩怨?
“李公子,你看这事是否有些蹊跷?……”刘掌柜这次是真的拿不定主义了。
“刘掌柜”清寒心情颇好的笑道:“我们何必担心别人呢?还是想想怎么把绣庄这半年的损失,以最快的速度补回来吧!”
“损失?可去年绣庄是盈利的啊!”
“是的,你没听错。去年年底结算时,我不是让赵先生专门做了一份明细表给你么?和锦绣阁的较量,我们平白损失了多少,我希望绣庄能够在三个月内赚回十倍!”
“十倍?”
“怎么?难道刘掌柜有什么困难,不打紧,您尽管提!”清寒笑得更加和颜悦色外加体贴入微。
刘时英立马反应过来:“李公子说得是,怎么会有困难呢?锦绣阁现在正陷入空前的危机,正是我们天香绣庄奋发图强的时候!老朽一定竭尽全力,定不负李公子所托!”
“呵呵,那就有劳刘掌柜您了!”
“不敢不敢!”
清寒拱手施礼,刘时英弯腰还礼,高下立见,尘埃落定!
“那,刘掌柜,清寒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好好,李公子慢走!”
清寒和送她出来的刘时英又黏黏糊糊地客套了一番,才晃晃悠悠地出了绣庄的大门,身后跟着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七。
清寒打算好好培养小七,所以走到哪里都带着他。这样的话,以后即使他离开自己也能自食其力的生存。她还和花泽说好了,请侯府的侍卫总管教小七功夫,这主要是为了李家各位女眷的日常安全着想。
花泽答应的不够痛快,说是小七学功夫可以,不过得付价格不菲的学费,结果清寒权衡利弊之后,被他狠狠地敲了一比。她心疼的要命,只好将损失转嫁到锦绣阁头上,算他们倒霉!
“小七,你说刘掌柜有可能在三个月内,补回十倍的损失么?”清寒有点儿无聊的问道。
“公子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小七同学已经完全被清寒洗脑了。
哎!这下清寒更无聊了,她真有点儿后悔把小七培养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正月十五,清寒的生日,巧的很,也是杜君妍小朋友的生日。所以说,她能穿越还是有些根据的嘛!
早上,李氏亲手做了一碗鸡蛋面,还亲自捧进清寒的小院儿。清寒感动地又多洗了一把脸——为的是不让李氏看见她眼中的泪花。
“妍儿啊!生辰快乐!”
乖乖,李氏咋那么会煽情,清寒感觉她好像又要去洗脸了。有人关怀的感觉啊!也只有在生辰这一天,李氏会情不自禁地叫她一声“妍儿”。这些年,李氏对她虽然严厉,但内心里也是心疼的吧!
“娘!”清寒紧紧将头埋进李氏怀中,眼泪纵横。
过了一会儿,李氏才缓缓微笑道:“都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
“及笄?”是了,清寒突然想起来,今年她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及笄,古代的女孩就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
看样李氏也想到了这一层,又是满脸的担心与忧虑。她这个大女儿,一谈到自己的归宿问题就固执的要命,整天口口声声什么自由、权利,难道非要等自己年龄大得嫁不出去她才开心。罢罢!姻缘自有天注定,这个女儿她也管不住了。
“妍儿,虽然你尚未许配人家,但及笄的簪子为娘的还是先交予你,留待你五年后再束发不迟!”
只见李氏从怀中拿出一方小巧的锦袋,袋子正反两面,正是用其独创的月绣针法绣出的“月绣”二字。
“妍儿啊!这袋中有两支簪子。一支是娘为你准备的,你看喜不喜欢。另一支是娘当年及笄用的簪子,也一并给了你,娘有话要对你说!”
清寒接过锦袋,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在胸中酝酿,仿佛那袋中装得不是普通的簪子,而是决定着她人生的命签。
先抽出的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巧的梅花,簪身清肌玉骨、寒意并生,正应了梅花下隐约掩藏的两个小字“清寒”。原来这支是她的,清寒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簪子很合她的意!
“谢谢娘!”清寒给了李氏一个大大的笑脸。
“乖孩子,你喜欢就好!”
将白玉簪放回袋中,清寒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李氏的那支,于是小心地从锦袋中抽出了另一根样式古朴的簪子。此簪没有任何纹饰,通体透着温润的紫色光芒,竟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紫玉簪,清寒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往簪子的顶端寻去,果然其上也刻着两个小字,仔细辨认——锦绣!
“为什么是‘锦绣’?”
清寒问得突兀,她心中正涌起浓浓的不安,这两个字最近也太常听到了吧!
玄章风俗,女子十五及笄,簪子上一般会刻有与此女子有关的名字,大体分为两类:
已许配人家的,簪子由男方准备,刻上男女双方的名字。
未许配人家的,也有小区别:女子有兄长的,簪子由兄长准备;没有兄长的,簪子由父母准备,皆是刻上女子的名字即可。
已许配人家的,十五岁即可束发戴簪;未许配人家的十五岁当年并不束发戴簪,需等到二十岁才可束发。
所以,李氏给清寒的簪子有很大的问题。
李氏的闺名为“月绣”,如其及笄前未许人家,簪子上只应刻“月绣”二字;如其及笄前已许人家,那就是说她的未婚夫名字中有一个“锦”字,也就是说,李月绣当年的未婚夫并不是“杜谦之”杜老爷,那么,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是锦绣’?”李氏笑得满眼清愁,语义喃喃:“‘绣’是‘月绣’,‘锦’是‘锦城’。我及笄前是许了人家的,可并不是你爹。……”
接着,李氏就为清寒叙述了一个才子佳人的传统故事!
故事中的女主角李月绣小姐父母早亡,被父母的好友楚家收养,因为她从小便于楚家少爷楚锦城指腹为婚,但实则两人情同兄妹。芳龄二八的月绣小姐,正月十五与丫环凝翠去庙里进香,邂逅了文采出众的穷书生杜谦之,无比倾慕,随后坠入爱河。接下来便是佳人私奔、才子高中、喜得千金的戏码,只不过,月绣小姐觉得对不起楚家,婚后一直没有和楚家联系过。
清寒对自己“爹娘”的浪漫爱情无动于衷,因为她正忙着消化更令人震撼的故事细节:楚锦城,现任玄国薄云城,锦绣山庄庄主,名下丝织产业遍布玄赤两国,取名“锦绣阁”。
“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清寒不解,两家既然是这么复杂的关系,那何必还要告诉她这些陈年往事?
“妍儿,娘也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但,最近我听说京城的锦绣阁好像遇到了麻烦,娘想说,既然都是亲戚,你看能不能暗中帮帮他们?”
“亲戚?娘,你是说……”
“锦城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做不成夫妻,但娘心里一直当他是兄长一样的尊敬。当年我与你爹私定终身要离开薄云城的时候,他什么都知道,但他最后还是成全了我们。所以,妍儿,他可算是除你们姐妹外,娘仅有的亲人了……”
下面李氏还说了些什么,清寒根本无心分辨。手握紫玉簪,她脑中一时思绪万千、混乱不堪。
娘→锦绣阁→亲人
这是什么推导公式?清寒心中不禁哀号!
——娘啊!怎么办?我好像做错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