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虽说心中是万般的不愿，我还是匆匆唤了小厮向京城赶路。
友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以为你会有骨气些。”
我只是嬉笑：“此次离去估计又是一番春秋，我床下那箱宝贝就交给你看管了。”
友人摆了摆手，赶我离开：“知晓了知晓了，不就是每天将那些破烂儿放阳光下晒晒，这种事我还是记得的。”
我这才放心地去了，假装没听到友人无奈的叹息。
其实我何尝不知他的意思，可是长泽于我来说并不是念念不忘的毒药，而是漫漫长夜中闪烁的星，是荒芜的沙漠的绿洲，是我浑噩生命中的救赎，是我无趣生命中一抹划破寂静的光。
尽管他从不曾属于我，也永不会属于我。
“老爷……老爷……？”
我蓦地缓过神来，问道：“何事。”
马夫在外面答道：“老爷，我看这天也不早了，进京的城门怕是都关了，要不先找个客栈休息着？”
我掀开了窗户，正值黄昏时分，天上的云彩一簇一簇地聚集在一起，还泛着浅淡的黄。
我应了声好，携着书童一同下了车。
书童是我从府中带的，极小就跟着我了，倒也不怎么怕我，悄声问道：“我看先生发了许久的呆，可是坐了一天的车乏了？”
我原想辩驳现下还精神，但一想到明个儿进京，定要去拜访父亲的，这一下估计得跪着五六个时辰，还是早些休息得好，便半推半就地应了。
却没想到这夜会睡的这般不安稳。
长泽在梦中一会儿任我勾着小指和我去看纷纷扬扬的桃花，一会儿又在庙会上同我放了花灯。
在漫天的烟花里，我吻住了他的唇，商女悠扬的歌声自秦淮河岸响起，平白惊起了栖息的鸟。
他睁开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迷离地看着我，满是愧疚地喊道：“贺之……”
我瞬间清醒，“咚”地一声滚到了地上。
守夜的小厮敲了敲我的门：“爷，有何事要吩咐吗？”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里衣，有些自嘲地笑道：“无事，癔症罢了。”
这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从我调离了京城，每每午夜梦回都能听见他在唤我。
温柔地、缠绵地、带着一丝无奈地……可在梦的结束总会变成无能为力地歉疚。
周公也真是爱开玩笑，明知道我怕极了他的歉疚，却夜夜让它入梦，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有多么无耻。
有时我在想如果离京那夜，他没有来找我，我是不是不会如此痛苦？
那个刻骨铭心的晚上，他喝的醉醺醺的，一贯冷静自持的眸子带着些迷离的神色，眼圈泛着红，摇摇晃晃地攀在了我的肩上，闷闷地道“要是没有我就好了，这样你就还能留在京城，不用受那些小人的欺凌……若是没有我，你也不会因为帮我顶罪而与伯父断绝关系，落得现在这般下场……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他唤得深切，却是一声一声，一刀一刀划在我心。
我没那般高尚，替他顶罪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想着这般他便一辈子忘不掉我，我便可以卑鄙地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现在我的目的达成了，我却丝毫没有欣喜，反而却从未有这样一刻这般厌恶自己。
他就应当像初见般那样，清逸脱俗，不染凡尘，世间所有恼人的情感都不得近他分毫，哪怕是因为我也不行。
我低喃道：“长泽，你不欠我的。”
替他顶罪本就暗藏着我那些无法言语的小心思，况且我又是最见不得他受苦的。遥想学堂的时候，他裁纸时不小心划了手，我看了也是极为心疼，比自己练武伤了筋骨还难受。
更何况圣言一出又岂是几十大板就可敷衍了事的，我皮糙肉厚，自然受得了这些，又怎能让他去吃这般苦头。
他似是没听到我的话，继续喃道：“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我看着他。
群芳怒放，夜静轮圆，他的眸子里全都是我的倒影，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吻上了他的唇。
几番辗转，攻略城池。
深夜中只听得我满足的一声谓叹“已经抵债了啊。”
已然是错到深处，错上加错了。
现在想来真是幸好第二天他并不记得此事，否则怕是连现下的好友都没的做了。
我叹了口气，和着窗外的月色，几缕桃花的幽香浅浅地飘了进来。
借着微光，隐约能瞧见外面桃树已三三两两地绽了，想必他大喜那日定是能瞧见千朵浓芳绮树斜的景象。
只盼得那个与他结亲的姑娘能知他苦，解他愁，贤良淑德，勤俭持家，有着全天下女子所有美好的德行。
这般我才能离开得干脆，才会放心把长泽交付与她，才会让嫉妒不至于满溢出来。
到时我定会求得最珍重的宝贝，作为我求而不得的见证，连同我的爱意都送与他们，护他们恩爱百年，长相思守。
这样想着，就算明个儿在父亲面前跪破了膝盖也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