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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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夜未眠，隔日容商央求浓蕊给他的脸上沾了点胭脂，盖去不好的脸色。他带着甜蜜的笑容来寻花满楼，花满楼以为昨天那人是父母给自己找来的名医，并未过多询问。容商来的时候花满楼正在喝药，听见他的脚步声，花满楼就转头过来，那一双无神的眼睛让容商捏紧了拳头。
但他依旧面上带笑，声音甜蜜：“七童，昨日睡得如何？”
花满楼无奈的摇头，“昨夜自是睡得好，只是这药苦了些。”
容商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婢子拿着的蜜饯，他拿竹签戳了一颗，放到喝完药的花满楼嘴边，花满楼笑眯眯的吃下。
他们开始习武。
花满楼在空旷的地方有点害怕，却仍坚持着要习武，容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配着他一起，只是习武的师傅少不得要多些耐心。容商善于察言观色，看得出花满楼有些不自在，索性自己一边练一边出声，就是扎马步都会自说自话：“才一刻钟呢，背挺直了。绷紧、绷紧！”说着说着反而自己笑出了声。花满楼因着他的声音渐渐心安，习武师傅不是傻的，自然不会说容商吵闹。于是两人便天天习武。
何时乾还留在花家，知道小儿眼睛无望后的花老爷花夫人还是忍着心碎为他安排了最好的一切。何时乾知道他们的意愿，昨日看那花满楼品性不错，今日特特又去观察一番，正巧两人在习武。
孩童学的不过是简单拳脚。最难得的，是那眼疾小儿睁着无神双眼，仍旧一板一眼的练拳脚。待亚门休息，何时乾走出暗处，沉声问道：“花满楼，你既眼盲，又为何习武。”
花满楼听出是昨天那个人的声音，他一愣，尚未回答，反倒是容商极为不满，冷声回答：“先生又为何如此问！”
何时乾扫了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花满楼凭着声音抓住了容商让他按捺住一时激动的情绪，“既习武，自是为了强身健体，虽然七童看不见，但是还有耳朵、双手双脚，听得见，能跑能跳，自然也能习武。”
何时乾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收徒弟，既看重天赋，也看中心性。花家小儿，着实心性惊人。一拂袖，他又像来时一样离开了。
容商不满极了，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让花满楼察觉到什么，只能暗暗忍耐。
何时乾去见了花老爷花夫人。“花满楼心性惊人，我愿收徒。”
二人大喜，却又面色犹豫，“先生愿收徒，自是喜不自胜，只是七童……”
何时乾面色不悦，“我既收徒，自能让他日后与常人无异，不过眼盲，却还有耳朵鼻子。花满楼看得开，你们却想不透！”
他说的严重，但是夫妇二人并未不喜，反而对视一眼，十分郑重，“那就拜托先生了。”他们心知，既要学，自然不能是在花家学。以往他们还不忍心，现如今，却是不得已！
看二人想的明白，何时乾点点头，又说：“你们那义子，聪慧心重，若是他愿意，亦可来。”
花老爷应下。
当晚，花老爷和花夫人便摆出家宴，众人齐聚一堂。宴毕，花夫人说不出，花老爷一一看去，除了大儿子和五儿子其他人都在。“昨日那位先生名为何时乾，久退江湖，如今，他欲收幽楼七童为弟子。若是为徒，自要离家，你二人今晚回去想想。”
两个人自然是应下。
容商一听便有决断，虽然他不喜那人问话，却看得出义父义母对他的态度，自然是要去学的。只是不知七童如何决断。他心思重重，不愿与七童分离，却更明白，若无力量，又如何护住身边人？
他来到花满楼房间，花满楼尝试练字，却弄得桌面乱七八糟，婢子只在一边看着，碍于花满楼命令，不得上前。容商心中一痛，却轻快问道：“七童，可是想练字？”
花满楼叹气，放下手中的笔，“幽楼。”
婢子快快上前收拾，容商引他坐到桌边，“今日之事，不知七童如何决断？”
花满楼面色淡淡，“如今我这般，虽离家不舍，却也要多学些本事才行。”
容商顾不得喜悦，便察觉他的态度，不免犹疑：“七童，你……”
“我这双眼睛，多少人来看过我都数不清了。我早就心中有数，只是还抱有希望，只是今日父亲一说，我就明白了。”
容商不由得面色惨白，想不到昨夜他心中害怕，今日便成真！“七童，我，我不是！”他急急想要解释，却突然发现，没得解释。
花满楼想不到他竟情绪激动，不由得摸索着触到容商，捏住他的手腕，“幽楼何必如此，这些时日我知你想安慰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只是我的眼睛已成事实，你也不需自责。”
容商握住他的手，真是眼茫茫心茫茫，一时悲喜交加，过了几个呼吸才平复。“我，我也想去与哪位先生学习。人上人，强中手，唯有如此，方能做我想做。”
“那日后，我们仍要一同努力才是。”
待到容商回去，花满楼洗漱后，躺在床上，只感觉身子沉沉却毫无睡意。他原本情绪不能自控，但有了家人陪伴安慰也渐渐平静，虽然每日跟着容商习武、去小花房，却也未必没有害怕和痛苦！若是从未见过天之蓝，花之艳，或许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写不得字、走不得路，只要一个人呆着就无法自理，既怕又怒！
只是时日见长，他学会了接受，正如今日所说，没了眼睛还有耳朵、双手双脚！更何况。他不忍心父母兄长为自己所累，整日担忧，也不忍心容商整日陪着自己，虽然声音毫无问题，可是花满楼总是睡不着觉，而容商，却常常坐在他床边，
花满楼有一颗柔软的心。因为柔软，他才能为了家人，发自奋起，渐渐走出阴霾。只是夜深人静时，仍有些惴惴不安，他真的能做到吗？只凭耳朵鼻子、双手双脚，重新做一个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