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爱（GL）》妙楼逸士

9、在你失去意识那一刻

　　我在蒙特利尔的住处是间一室一厅，小文是我邀请过来的第一个人。
　　我翻出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又找了一件T恤给小文当做睡衣。“洗浴用品你随便取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好的，谢谢。”小文接过东西，放在一旁。小文并没有显得很拘谨，虽然事先全无精神准备。
　　“你平时在家不做饭吧？”小文问我。“很少。”“嗯。你习惯晚上洗澡还是早上洗澡？”“嗯，早上。”“那我去洗澡了，大概二十分钟。”小文说着，拿起东西走进洗手间。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一会听见洗手间哗哗的水声。看了看时间，已经近十一点，平时的这个时间我早已就寝，可是今天却不想睡得很早。走到厨房拿出一瓶红酒，先倒好一杯放在案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回沙发慢慢的喝着。
　　过了一会，小文从洗手间走出来，穿着我找给她的体恤，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笑着说：“这么有兴致？”我笑了笑，示意她去拿案台上给她的那杯。小文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取了红酒，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我看着她拿起杯子尝了一小口，做了个鬼脸，把酒放回茶几。“不大喜欢？”我问她。“嗯，不是很喜欢很干的酒。”
　　“怎么看出我平时不做饭的？”小文笑着说：“一个新建成公司的销售部经理哪会有时间做饭？想也知道。”停了一下，又说：“厨房里厨具虽然全，但没有看到一些常用的清洁工具。”“嗯。”我对小文的观察力开始有深刻的印象。对了，还有件事该问问。“你为什么会提议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小文原本在看杯中的酒液，听到我的问题，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忽然有种自己被洞悉了的感觉。而更让我感到有些不安的是我读不懂眼前这道目光，虽然它来自于一个小我四岁的女孩。
　　半晌，小文开始讲述：“我的朋友和我说过，她每次低血糖发作时意识通常都很清醒，在突如其来的黑暗前除了害怕和慌张，更多的是求生的欲望。有一次她低血糖发作时我在她身边。她做的第一件事是紧紧抓住了我，指节几乎泛白，而我也记得她的表情，因为全力挣扎和摆脱而微微扭曲。可是今天在教堂里，”小文稍作停顿，继续说：“你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神情全都是轻松和释然，整个人的姿势甚至是打开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似乎把那片黑暗看成了解脱，没有丝毫的挣扎，甚至在主动的靠近。所以我意识到，你大概生活的很压抑，很难过。你知道人在紧急情况发生的时候通常会蜷起身体，因为这最接近我们在胎儿时期最原始的样子，同样，你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不如回归原点，回到父母身边，从那里获得些最本真最自然的能量。就这样我‘胁迫’你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小文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也有些误打误撞的成分，看到你给家里打过电话以后轻松过了些，我想我应该猜对了一部分。”说完这些，小文低头喝了口酒，犹豫了一下，又说：“凯西，不管生活多难，你要知道生命中总有那些人那些爱让你值得继续走下去。在他们身边的回望自己的生活时，你也会感觉到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照顾好自己，一切会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我看着小文，说不出话。刹那觉得心里乌云密布了好久的天空终于投进了一丝光。是啊，有什么过不去的呢。生活终究是日复一日，很多事情并不能在我的期盼或者逃避下得到解决，与其背负对他人的愧疚以及想要寻找答案的迫切，不如放松些，伴着亲人和朋友的爱一步步的走下去；无论最终有没有答案，至少我平静而充实的走过一生。该从自己给自己打造的牢笼里迈出去了。
　　“谢谢。”我由衷的说道。

　　我们杯中的酒都喝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小文催我去睡觉。我的床是双人床，睡我们两个人其实绰绰有余，但是我不是很确定该不该叫小文去我的床上睡。小文却一定要睡在沙发上，说自己的睡觉不老实，在我旁边一定睡不好。我想想也有道理，就转身进了卧室。
　　很少有的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已经将近十点，趟在床上居然还不想动。突然想起客厅住着小文，赶紧爬起来走出卧室。
　　小文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里的资料，竟没第一时间看到我。小文集中精力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眉头微锁，神色犀利，全然不带着平日的俏皮和随意。我喊了小文的名字：“小文？”小文这才看到我。“起来了？睡得可好？”我笑着点点头。“你去洗澡吧，我准备早饭。嗯，早午饭。”我知道家里不可能有可以加工的食材，所以不解的看着她，正想问，小文说：“我刚才出门在附近简单买了些。”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居然让客人置办早餐。“不好意思…”“早餐而已，平时我也自己做的。而且白吃白住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
　　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小文煎了蛋和培根，搭配了全麦面包，正在倒橙汁。这么长时间，这个厨房第一次被人真正使用，也是第一次整个房间里飘满了食物的香味。
　　“手艺不错。”每样都尝了尝，衷心的赞扬道。“谢凯西经理夸奖。”小文肩上搭着条厨用毛巾，从案台的里侧走出来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我无比的庆幸自己昨晚把小文留在这里的决定。

　　吃过饭，我本想收拾餐具，却被小文接了过去，说她收拾的快些。我并没有坚持，只是看着她迅速的收拾好一切。“下午出去转转？”我问小文。小文擦干净案台，抬起头想了想，说：“嗯，不是很想出去。要不然我们在家看个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