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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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林又敲了敲那间宿舍的门，里面悉悉索索好久才有人答应。
“林教授？”里面的男孩把门拉开一条缝。“哦……莱昂•格雷森还没有回来…… 您找他有什么事情么？”
“不是找他，我过来看看。”林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在屋里一把椅子上坐下。抓起了男孩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信手翻了翻。“菲尼克斯，我替莱昂谢谢你,那篇论文写得不错。”
菲尼克斯•李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姓氏来看，都似乎是欧亚混血儿。细长的眼睛却是水蓝色，皮肤白皙下颌尖削。戴一副半框银丝眼镜，清秀得像是女孩子。他不安地看这这位年轻的教授，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那个懒虫，是不会发善心在休假期间给我的世界史写一篇哪怕是过得去的论文的。”林眯了眼睛，手指虚空点了一下男孩的额头。“所以我就让鲁纳斯分析了一下他交上去的论文，得出的结果是：虽然努力模仿莱昂的语气，但是语言习惯和句子成分还是你的习惯。”
李勉强地笑了一下，低着头靠扶了扶滑落到鼻尖的眼镜，站在年轻教授对面。他属于工程专业，毕业后将是工程师类军官，因此也没有类似反审讯的课程。“那么，您……”
“让他回来之后立刻到我的办公室去，还有，以后不许替他写论文，一个字都不行。”虽然如此说，林却没有任何责备的口气，也没有想走的意图。他挥挥手示意学生坐下，自己从腋下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报纸抖开。“他只觉得体能训练和射击有用处，那么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能训练出这样的大兵。他干什么要来LMA？”
面对着还没有上年纪的教授的唠叨，李只能抱以表面礼貌的微笑。他并没有选林教授的世界史课，因此不必担心学分。但是正如这位教授所说，他的室友在某些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懒虫。每个学期几乎有一半时间会逃课，几乎所有的作业和论文都是由他这个优等生代笔完成。
但是如果仔细想一下的话，便会觉得这也是这个军事学院许多不可思议处之一。整个学院虽然不大，但是采用封闭式管理。坐落于东西伯利亚的红松林中，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十几公里远近。如果单纯是逃课出去玩，又怎么会一连十几天不回来呢？
其实洛伦兹军事学院本身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再怎么匪夷所思不合常理，都是学校的有机组成罢了。
李又看了一眼已经埋头在报纸上的教授，拉开自己的椅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西伯利亚的严冬断绝了这些年轻人们的一切室外活动，只有最好动的男孩才会受不了寂寞跑到雪地里去。从窗户中向外看取，红松林上盖了密密层层的雪。远远可以看到那条横穿整个学院的小河，它现在已经上了冻，木桥的栏杆是那一片银白中唯一的深色。偶尔一两只雪鹆钻进树丛，抖起一团蓬松的银雾。
简直像列维坦的油画。优等生也放弃了想要接着学习的念头，一手托住腮边撑在桌上。挂在桌角的微型通讯器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男声。“菲尼克斯，莱昂已经回来了。刚刚进了学校大门。”
“谢谢你，鲁纳斯。”李兴奋地去抓自己的围巾和外套，却被林教授一把按住。
“鲁纳斯，让那个懒鬼直接来我的办公室。”教授有条不紊地折好了报纸。“如果他还想要毕业的话！”
“知道了。”鲁纳斯自动结束了通讯，这台加载了混沌系统的电脑在过去的几年之内自称一直在学习，现在似乎也真的染上了人类的欺软怕硬的毛病。
教授似乎是得意地撇了撇嘴，站起来拍了拍菲尼克斯•李的床铺。“接着读书吧，优等生。——床垫铺得这么厚，一定睡得很舒服。”
李的脸莫名红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教授已经主动从外面关上了门，走廊里空气的对流给本来温暖的房间带来一丝凉意。他有点木然地又推了推眼镜，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地拍了一下话筒。“鲁纳斯？”
“什么事？”那边的声音温和，似乎还带着笑意。“不用担心，根据我的估计在你去上晚课的时候他就能从林教授的办公室里活着出来。”
“你的用词越来越混蛋了。”年轻人把通讯器别到领子上，无奈地瘪了瘪嘴。
在早晨，傍晚和深夜的时候看LMA的校园，总会觉得它特别的美。尤其是在漫长严冬大雪纷飞的时候，连接教学楼和住宿区的长长走廊好象是雪景水晶球。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室里走出来，打着呵欠聊着天向宿舍走去。
这所学院有着“世界上最可怕的教师和最可憎的校监”，要求学生们在教学区全部打开与智能电脑鲁纳斯的通讯耳机。无数学生对此颇有微词，也只有极少的几个像菲尼克斯•李这样的乖学生才对这种条令没有任何怨言，还能不时地与它聊上几句。
“其实今天我……咳，鲁纳斯？”李拉了拉别在领子上的话筒，耳机里却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通话被鲁纳斯掐断了。同时也有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一把拉掉了耳机。
“我妈妈给你烤的小甜饼。”那只手上还举着一个牛皮纸包，巧克力的香味从斑驳油渍间渗出来。“本来中午就到学校了。如果那个该死的林教授把每句话只说十遍我还能回来得再早一些……”
李笑着指了指两人衣领上别着的通讯器，没说话。 “忘了。”莱昂一拍脑门。“那台电脑……”
“相信鲁纳斯，它已经为我们保留相当多的隐私了。”李依然在微笑，格开了对方伸过来拥抱他的手。“别胡闹，我还要去上晚课。”
莱昂也点点头，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温暖的眼神便擦肩过去。李的耳机里重新又传出了轻音乐，风雪又大了些，走廊在无尽的黑暗中更像是一条透明的玻璃水晶球，在没有边际的西伯利亚的黑夜中无比晶莹纯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