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道家始祖

227、第 227 章

　　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月过去，这半月来，师姐偶尔来一次，问问我情况如何。我仔细留心她的神态，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与之前周良未曾…未曾暴露时一个样子，略略有些放心，却又有些担心。
　　我哥他们时常来，叶燕儿却是再也没见到，至于白图，倒是每日都在殿里，处理着奏折，偶尔问我一两个案子怎么处理。
　　就在这半月里，我又试着起来了一次，打算去找师姐，可惜那一日天公不待我。走到半路又下了暴雪，纷纷扬扬如同柳絮鹅毛一般。待我赶回来时，又病了一场。
　　我叹气，只觉得自己好比林妹妹一样，竟全然受不的一点风寒的。
　　这一日，天还未起，刚刚有鸡鸣声，有小太监在门外求见白图。白图整备好衣物见了，小太监说是有一位大人有奏，请诸位大人和陛下去协商。
　　白图问:“那位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小太监支支吾吾:“没说什么事，只是请陛下过去，王爷已经去过了。”
　　这种事我晓得，之前师姐摄政的时候，临时取消了早朝，这样可以让白图有更多时间学习更多东西，至于大臣的奏章，都是直接递到御书房。而一些比较大的事件，则所有人都一起参与讨论。当然，这个过程里白图是必定得去的。
　　我瞧见这小太监神色不太对劲，颇有慌乱之色，又不肯说究竟是那位大人要参奏。我疑心他莫要是刺客，便道:“我问你，有几位大人去了？还有几位大人没到？”
　　小太监慌忙道:“都去了！诸位大人都到了，怎么敢让陛下等？”
　　白图已经穿好里衣，道:“你先等一等，我去换外衣。”说着，去了我一直不曾进去的里间。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白图穿着一身明黄色长袍，施施然的出来了。
　　我瞧了不禁一愣，那袍上转龙附云，描金绣银，真是万分的华丽与气派。
　　白图对小太监道:“走吧。”
　　小太监如获大赦，抹了抹头上的汗滴，上前引路。我瞧着有些不放心，对侍女道:“你去将门槛处的侍卫请来。”
　　侍女依命下去了，侍卫到了近前:“聚一大人有吩咐？”
　　我:“吩咐却是不敢讲，只是方才请陛下的那个小太监瞧着鬼鬼祟祟，不太像好人……”
　　侍卫笑:“那一位却是绝对可靠，是摄政王亲自安排给陛下的，这几月因为了一点事情，不在近前伺候，所以聚一大人未能见着。”
　　我点点头，对侍卫倒了谢，安心躺在床上。
　　我本以为白图这一去，最多一日，最少半日，岂料想一直到半夜时分，我都入睡了。白图才回来，将我摇醒，平常冷淡的语气里，竟有些惊慌失措，道:“快！快起来！出事了！”
　　我知晓白图的脾气，若非极大的事情，绝不至于如此，我急忙起来，问:“怎么了？这么急。”
　　白图却抿嘴，半响不说话。我有些茫然，道:“你说啊！出了什么事？”
　　白图咬着牙，扭过头，还是不讲。我急了:“哎呀！你倒是说呀，究竟怎么了？”
　　白图扭过头，道:“我把师傅关起来了。”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那个师傅？”待反应过来，不觉一惊:“啊！你干什么啊！？”随即又想到今日早上那个小太监的神情，怒道:“是不是有谁参了师姐？”
　　白图低着头:“嗯。”
　　我急了，道:“让我想一想，我是聚一，好歹能说上几句话，如果我去保释，能不能将师姐保释出来。对了，还有，他们参师姐参的是什么？”
　　白图张着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因急而生怒，怒道:“你倒是说呀！莫非满朝文武，都参师姐一个？参了师姐十恶？”
　　白图:“啊！这…这……”
　　我更急:“你倒是说呀。”
　　白图终于道:“是师傅自己参的自己！”
　　“诶！？”
　　白图说完，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到了，嘴里却接着道:“师傅她参自己的是不守妇道，未婚先与人通奸，不避男子……”
　　我怒道:“这都是瞎说什么！”
　　白图捂着头，竟哭了，道:“我来求求你，去劝一劝师傅，不然，不然……”
　　我开始穿衣，唤外面的侍女进来，令她服侍我穿衣。我许久未下床，衣服都收了起来，侍女连忙替我寻了几件衣裳，又道:“这外面下着雪，聚一大人身子又病着，恐怕不好。”
　　我没理她，急忙忙的穿好衣裳，裹着披巾，让宫女带路，就要往外走。备急的医童见了，连忙拦住我，道:“师傅说过，不能让聚一大人出门。”怎么也不让我出去。
　　我心中急得厉害，不想和他纠缠，又被他拦的紧，实在恼火。我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道:“让开！再不让开，我打死你！”小医童捂着脸，可怜兮兮的退了几步，我有些后悔，却又没着急说这些，连步走了出去。
　　宫女说的不假，外面的确是下着雪，而且下的颇大，鹅毛柳絮，乱琼碎玉。天色极黑，随行的两个宫女正在整备灯笼，我有些不耐烦，怒道:“早些做什么了！？这若是耽误了功夫怎么办？！”
　　两个宫女唯唯诺诺，着忙整理好了灯笼，两个宫女在前引路，我则走在后面。我道:“你们走快些！这样慢，耽误了事情怎么好！？”
　　宫女道:“大人，这雪地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些坑坑角角，万一是遇着，就要摔了。”
　　我不理:“怕什么！走快些。”
　　宫女依言，走快了许多，两个灯笼摇摇晃晃的，在这乱雪飘飞的夜里，保护着一丝丝的光明，这光明极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灭了。
　　一路上，尽是枯干的老树，凋零的冬花。
　　到了南门的天牢门口，一对狴犴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看守的门人瞧见我，赶忙道:“聚一大人！陛下早已吩咐，若是大人到了，即刻领到王爷那儿。”
　　我听了，到了一声谢，又问师姐情况如何。
　　典狱长赶忙跑过来，道:“已经是最好的伺候，但想来还是不能够和平日比。”
　　我随着他的步伐走，道了一声谢，又问:“师姐…她什么时候到的？”
　　典狱长道:“今个傍晚时候，差点没把哥几个吓死。等知道王爷是来入狱的，又不敢死了。”
　　我勉强笑道:“多劳烦你……”
　　“啊！”我刚想说点什么，却不料前面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传来铁索和皮鞭的声音。“啊！”惨叫声又是响起。
　　我有些害怕，身后两个侍女后退了几步，有些惊恐并着哀求的看着我。
　　我道:“你们两个先出去等着吧，若是不怕冷的话。”
　　她们两个慌忙走了，我咽了一口口水，强打起精神，心中不免更加为师姐担心。
　　典狱长道:“别打了！冲撞了贵客。”惨叫声这才停了。
　　我路过那牢房时，往里面瞧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勉强能够看到一个男人，被剥光了衣裳，绑在架子上，身上已经满是狰狞的伤痕。他抬起头，眼神充满恐惧的看着我……
　　我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别过头，差点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又往前面走了几步，走过的牢房都是大同小异，甚至有一间里，一个人被倒吊着，好像死了一样的一动不动。在墙上投落一个扭曲而诡异的影子。一个狱卒，拿着鞭子，在等我过去。
　　我这才感觉到冷来，裹着披巾，竟好像裹着雪一样。
　　走到一处略显安静的地方，典狱长指着前面一处，道:“那儿便是关…伺候王爷的地方，聚一大人一个人去吧。”
　　我道了谢，慢慢的走到了师姐的牢房前头，牢房没上锁，把狱门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
　　师姐正在看书，听见我来，笑道:“小蓝，冷了罢？我提前让他们准备了暖炉。”
　　说着，将一个暖炉向我这边递，我瞧了瞧周围，布置虽然略显匆忙，却是不错了。
　　地上铺了一层稻草，有一个木桶，一张床，床前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摆着几本书和一盏灯。
　　我接过暖炉，心里头有千句话想讲，却都讲不出来。
　　师姐却先道:“小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只是想要静一静。你待一会儿就回去吧，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一下子没了言语，只觉得准备了几千句的话都像是被扎破气球里的气，不知道飞了那里。
　　我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却不想惹师姐伤心，低着头，坐在床沿边上。
　　师姐拂了拂我的背，对我道:“小蓝，我有件事一直想要和你讲，却一直没讲。”
　　我想回一句:师姐你讲。却担心哭腔会暴露心情，只是点点头。
　　师姐笑了，道:“这件事我想了好久，谁也没有商量过，我却是觉得挺好。如果你愿意，我也很高兴。”
　　我还是点点头。
　　师姐垂下眼睑，声音很淡:“我想让你嫁给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