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道家始祖

228、第 228 章

　　我一愣，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师姐道:“我想，让你嫁给图儿。”
　　我一下子懵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许多事情:初见周良时，师姐问我:“愿不愿意与一个年纪差你七八岁的孩子结婚。”在山上时，师姐问我:“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初刚到天南时，师姐将我与白图安排住在一起……这些，竟是这个原因吗？
　　师姐道:“小蓝，这件事我考虑了许久，我觉得这样很好，图儿日后是必定要继承大业的，而你聚一的身份，注定你需得嫁到非凡人家，天南是你最好的选择，而天南之中，图儿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突然觉得好冷，冷的浑身打颤，师姐又道:“以你的身份，必定是皇后之位，况且，你在政治上的潜力，也会得到体现。我一直在暗中撮合你们，我不明白你有没有感觉到。”
　　我再也没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我起身就走。监狱里潮湿的气味甚是熏人，简直…让人想哭。
　　我的耳边传来了几声囚犯的呻吟和诉冤声，伴着晃荡的铁索声一起传来，北风呜呜的在屋外呼啸，我在屋中就感觉到了难以忍耐的寒意。
　　前面几个狱士围着一个桌子喝酒，我看着他们几个，典狱长瞧见，解围道:“这里头阳气大，弟兄几个备了几杯酒，能够暖一暖。让聚一大人见笑了。”
　　那几个人听见典狱长对我的称呼，慌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我冷眼瞧了，走了过去。典狱长急忙跟着，又问我:“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走啊？”
　　我冷眼瞧他:“不欢迎吗？”
　　典狱长忙道:“怎么会，怎么会。只不过我们这地方，不是伺候人的地方，王爷来这儿……”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到了大门处，两个宫女已经在门口处守望了半响，瞧见我来，急忙迎上来。典狱长连忙递来一把伞。
　　一个宫女接过伞，替我打着，另一个提着两灯笼，典狱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我。门缝里淅淅的钻了冷风进来，我这才始觉得冷，我道:“劳你给师姐多备被子，莫要让师姐着了凉。”
　　典狱长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我让两个宫女提着灯笼，伴着我回去。
　　两个宫女提着灯笼，打着伞，伴着我往前走。沿路上，偶尔能见着几棵被雪压断的树，其中不乏松梅这等耐寒之木。
　　北风呼啸的厉害，要把整个天地掀翻一样的恐怖，抬头往天上看，了无尽头的苍穹之中，是数之不尽的雪花玉屑。两个宫女见我不走，都停下来。
　　我道:“你们陪我走一走。”
　　两个宫女道:“聚一大人身上有着伤寒，眼下又是这等天气，何不等改日天气和朗了再游玩？”
　　我道:“趁我现在看这些东西顺眼，多看一看罢。”
　　说着，自己捡了一条路往前走。两个宫女连忙跟上，几乎是拼命一样的帮我把伞打上。
　　走了几步路，啪的一声，伞骨断了几根，伞衣也被撕裂。宫女的声音里透着哭腔:“聚一大人！”
　　我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回去的打算，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趁我正在看这些东西顺眼，多看一看罢。”我又道。
　　我继续往前头走，两个灯笼在风雪里飘飞不定，宫女道:“聚一大人！我们回吧。”
　　我心里头有点不甘心，还有些恼怒，却还是道:“嗯。回去吧。”
　　两个宫女如获大赦，连忙回头。
　　我走在路上，越走越觉得心凉，走在路上，踩着雪花，只觉的好似踩在空中浮云上一样。
　　等回了寝宫，先前为我治病的那位老太医，已经坐在那儿了。
　　寝宫里燃着香料，温暖的味道渐渐的化开了些寒冷，稍稍暖和了起来。老太医道:“老臣请脉。”
　　我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椅子上披着撒花红亮金椅搭，旁边的桌上供养着一束梅花，用的是白底蓝瓷百草引春的青花瓷，桌子用的是黄叶梨，上头铺着黑羊皮的桌布。这些东西，平日里看到会有几分新奇惊艳，可眼下看着，却觉着难过。
　　我低了头，地上铺着大红地毯，不远处有一张折扇屏风……
　　我突然流了眼泪，不明白为什么，止不住的流。太医连忙扶我上床。我哭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待我再次起来，已经是天亮了，可雪还是未停，依旧是大的出奇。
　　旁边有白图而霍服正在下棋，我哥则抱着一个暖炉，正在看棋。瞧见我醒了，我哥笑道:“呦！醒了。”又唤外面:“你们聚一大人醒了，还不进来？”
　　几个宫女和两个医童慌忙进来，捧着一碗热汤，我问医童:“我现在身体怎么样？”
　　医童笑道:“师傅昨日说了，聚一大人这次出去对了，把心里一口恶气吐出来了。身上已经没了事，只是伤寒了，再备上医药养几日便好彻底了。”
　　我暗暗苦笑，什么吐了恶气？又添了还差不多。
　　我哥凑过来，问我:“你现在什么感觉？难受不？”
　　我刚想点头，又觉得不对，我哥这没心没肺的人儿，什么时候这样会关心人了？
　　我瞧了我哥一眼，我哥抱着暖炉，见我看他，有些不解的看我。神态与平日并没有什么特别。
　　我对我哥道:“怎么了？”
　　我哥笑道:“这句话应当是我问你才是，你怎么了，一直看我？”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
　　霍服和白图也走过来，我哥瞧见，笑问:“怎么？下完了，谁输谁赢啊？这一次。”
　　霍服挠挠头，有些孩子气的动作放在他的身上，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笑。霍服道:“这一局是我输了。”
　　白图道:“总计起来，你一共赢了三盘，我赢了两盘。”
　　霍服挠挠头，叹了一声，道:“下了十几年的棋了啊！”
　　我哥将暖炉递给我，又被我推了回去。我道:“我现在在被子里，必定是比你们暖和。”
　　他们几个开始闲聊，聊的话题始终不提师姐，而且颇有些生硬，我明白他们是有意避开昨日我和师姐发生了什么。
　　我端了汤药，喝了，外头一个小太监进来道:“陛下，出了些事情。”
　　白图回头，有些不悦:“什么事？”
　　小太监道:“是聂大人回来了。”
　　白图疑惑:“哪个聂大人？”
　　小太监道:“聂江远聂大人。”
　　白图一惊:“哦！快请！快请！”
　　小太监道:“聂大人似乎不愿进宫，这消息还是方才司徒大人遣人报得呢。”
　　白图又道:“可知聂老如今身在何处？”
　　小太监道:“这倒是不明，司徒大人或许知道。”
　　白图道:“即刻去请司徒大人。”顿了顿，又道:“罢了，还是我过去罢。”
　　我哥和霍服两个面面相觑，我对白图道:“你将我哥他们两个领出去玩一会儿罢，他们两个是野性子，回宫里已经一个多月，估计快待不住了。”
　　我哥有些惊讶的看我:“今个天你怎么这样好？”
　　我没理他，又对白图道:“你若嫌他们两个烦，就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反正我也觉得烦，还不如养条狗乖巧。”
　　白图被这句话逗笑了:“要不我去买条链子再买条狗。”
　　我摇摇头:“算了，在这地方，养狗没好处，反而是害狗。我是真心喜欢狗，不愿意见着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
　　白图有些莫名其妙，我哥直接道:“你这是什么理儿？我好歹是你哥，你怎么这样说话？你得知道……”
　　我捂了耳朵，闭了眼，扭过头，不理他。
　　霍服却是高高兴兴的，问白图:“要不要换衣服？”
　　白图摇摇头:“显眼反而不好。”说罢，他们三人都出去了。
　　我在屋里卧着，左右睡不着，问侍女:“我睡了多久？”
　　宫女道:“聚一大人不必惊慌，眼下还未过辰时，聚一大人昨日昏倒以后，令兄和霍服大人都是连夜赶来，听见聚一大人你无事方才放心的。”
　　我露了一个笑，却又很快收了笑，我问:“外面雪怎么样了？”
　　宫女道:“这雪势来的太凶，要把人埋了一样，从昨日下到现在，竟一刻也没有停过。陛下方才已经下令开仓，想来这冬天虽然难熬，不过明年却应当是丰收的年份。”
　　我点点头:“瑞雪兆丰年啊！”
　　宫女笑了:“怎么？聚一大人也知道吗？这些农谚。”
　　我笑，不答话。
　　我望窗边看，希望能看到外面的雪势，却被窗子挡住，有些扫兴。
　　我问医童:“我现在身体怎么样？”
　　医童道:“几乎是好了。”
　　我问:“能起来吗？”
　　医童道:“聚一大人若是愿意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师傅说，只要不着凉气，走一走是好的。”
　　我笑了，请宫女替我拿了披风厚袄，往外头走了。
　　旁边一个医童，拿着药箱，三个宫女，一个替我拿着暖炉，另一个替我打着伞，还有一个抱着几件衣服，估计是怕我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