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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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记忆像潮水一般不断涌来，父亲慈爱的目光，母亲温柔的笑脸，带着岁月的痕迹，次第在眼前闪过。不远处幽暗的灯光下，仿佛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轻柔的声音缓缓传来，如此真切，却又飘忽得好像顷刻就会烟消云散：“鬼灵精，哥答应你，中秋节之后在家陪你呆几天，这样总可以了吧？”他正想走过去，可身后突然又响起了另一个浑厚的嗓音：“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展昭带回来！”激荡不已的心情让他猛地转身向后望去，哽在喉间的一声“欧阳大哥”还没出口，却发现面前依旧是一片黑暗，寂静得似乎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他摸索着想往前走，地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坍塌，努力伸长了手臂，可触摸到的只有空气。他徒劳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缓缓前行，想找到哪怕一点点的光亮，却不料脚下的支撑又忽地消失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耳中只有呼啸的风声，而四周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会这样死去吗？那算不算一种解脱呢？感觉好像已经麻木了，再没有了痛苦的煎熬，这就是结束吗？
突然环在腰间的是什么？缠得好紧，那样的温暖有力，连下坠都随着停止了。头顶上也有了一线微光，虽然远得仿佛遥不可及。身体似乎越来越轻，飘飘荡荡，缓慢地却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飞去。必须努力！如果不想再掉下去，就只能向上冲，无论那距离有多遥远，路途会多艰难！亮光开始扩散到四周，一点慢慢变成了一片。近了，真的近了，只剩最后的一步！闭上眼睛，一切都会过去的！
“昭，你醒了吗？”白玉堂放轻声音，望着怀中不时挣动的爱人，脸上挂满了焦急和关切。
展昭缓缓张开眼睛，视线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他聚拢目光，最先看清的就是那张在梦中魂牵梦萦的面孔，心里不禁一松，微笑着点点头：“嗯，醒了。”
白玉堂一边伸手拭去展昭额头渗出的汗珠，一边轻轻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展昭静静地望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回想着刚才那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梦境，忽然坚定地摇了摇头：“是做梦了，但不算噩梦。”
“那就好。”白玉堂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又收紧了手臂，将对方揽得更紧。
展昭四下看了看，厚厚的窗帘将房间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出来，只留下一室的温馨和静谧。他努力回忆着清醒前发生的事，这才想起自己痛哭后竟然不知不觉在白玉堂的怀中睡着了，不由得下意识问了一句：“玉堂，现在什么时间了？”
“两点钟。”
“哦，我已经睡了七个小时了。”展昭舒了口气，他记得大家是清晨才回到别墅的。
“是凌晨两点。”白玉堂抚摸着那越发消瘦的脸颊，宠溺地纠正道，“昭，你睡了十九个小时了。”
“哈？”惊讶之后便是哑然失笑，身体的机能已经慢慢恢复，可还是慵懒地窝在爱人怀中，“这么长时间？我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根本就没有声音，你上哪儿听得到？”
“没有声音？”展昭微仰起头，清澈的目光含着探询，十足像只好奇的猫儿。
白玉堂动了动身体，让展昭半倚在胸前，笑着答道：“我哥怕影响你休息，吩咐保姆今天什么工作都不用做，也不许任何人到我房间这里来。大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整整一天，别墅里就像没人一样，鸦雀无声。我看，我哥他简直担心得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展昭心思灵巧，听到他的话，顿时明白了几分，蹙着眉说道：“你哥是不是还放不下以前的事，所以才这么紧张？其实真的没什么了。”
白玉堂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醒悟过来，展昭一定误以为哥哥因为心怀愧疚才会如此，忙解释道：“昭，忘了告诉你，我哥已经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真的？！”
“真的。”白玉堂回答得斩钉截铁，无比自信，“他本来就很喜欢你，只是有些事情看不清、想不通而已。现在他终于看清楚想明白了，自然没有理由再反对了。相信我，他不只是为了过去的事情在补偿你。现在，不管是为你，为我，还是为辉哥，他都已经把你看成一家人了。”
“明白。”展昭握了握身侧白玉堂的手臂，绽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目光愈显坚定。“玉堂，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欧阳大哥说的对，一切都会过去的。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没有父母兄弟，却还有你和白大哥像自家人一样待我；欧阳大哥牺牲了，可大家还是那么相信我关心我。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所有死者和生者最大的回报了。”
白玉堂低下头，轻轻在他额头烙上一个浅吻，喃喃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熬过来的，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猫儿，无论怎样，都骄傲倔强得不肯低头。”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呢？”安逸的环境，充足的体力，让展昭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尽管内心深处还隐隐作痛，可脑中却一派澄明，血液中仿佛鼓动着一股压制不住的冲动，叫嚣着流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转过头，敏锐的目光迅速抓住了对方，微笑着问道：“你也从来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
捕捉到展昭眼中涌动的热切，白玉堂叹了口气，答道：“有时候，真希望你不要总是那么强悍，能让我多帮你点什么。可惜，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展昭拉着白玉堂的手，略带歉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才开口问道：“现在我对整个情况都有些糊涂，好像自从我被抓走之后，起了很多变故，你简单给我说说吧，让我也了解一下。”
白玉堂听得直皱眉，他知道，要是就这样讲起来，展昭一定会追问到底，两个人都不得休息。于是心思一转，快速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为了总统到访，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对付恐怖分子。如今，你和我已经被踢出了专案组。不过，组里的两部分力量都有我们的人在看着，包局派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协助吴波的警卫工作，同时监视他。我四哥蒋平带着其他人，继续搜索肖浩洋他们的下落。我们两个现在的任务是养精蓄锐，从明天早上开始秘密接管专案组所有的工作！”
“秘密接管？什么意思？是通过其他人控制专案组吗？那吴波怎么办？还有，他怎么会和陈涛有联系？他和肖浩洋有没有联系？警卫工作进行到什么程度了？……”问题接连不断地从展昭口中吐出，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白玉堂忽然一跃，轻巧地越过展昭跳下了床，猿臂一舒，将他横抱在怀中。
“玉堂！”展昭惊呼了一声，“你干什么？”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继续睡到明天早上九点。那些破事，等醒了再说！”白玉堂拿出一贯的专横语气，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我不饿，也不困，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分析案情吧。”展昭正说着，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看着白玉堂似笑非笑的戏谑眼神，他只好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不行！我现在一刻都不想放开！”
“会被人看到的！”
“大半夜的，都已经睡觉去了，谁会看到？”
“玉堂，放我下来！”看着展昭恳切的表情，白玉堂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一松手，扶着他站在了地上。哪知，展昭甫一着地，竟立刻转到白玉堂身后，身子轻飘飘地一跃，勾住对方的脖子跳到了他的背上，接着轻笑道，“这样好些，省力气，下楼的时候也安全。”惊喜之间，白玉堂下意识地双手环住背上的人，让他向自己再靠近了几分，直到耳边颈侧都充盈着熟悉的气息，又偏头轻蹭了对方的脸颊几下，这才带着满腔的柔情，迈开步向楼下的厨房走去。
宽敞的厨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香味，白玉堂目不转睛地看着爱人将满满一碗粥喝得半滴不剩，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伸手又递去了一块松软的蛋糕。
“玉堂，”展昭问道，“浩然她怎么样了？”
“下午的时候，我就把她接回来了。证据不足，而且又是外籍人士，身份特殊，只能暂时取保候审，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她说了什么吗？”
“没有。这丫头，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肯说，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哥哥，不想再背叛他吧。”
“其实她的本性不坏，希望这次不要受到什么影响才好。”展昭说着，吃下最后一口，转脸又问道，“肖浩洋有消息了吗？他们应该不会离开B市的……唔……”
还没等说完，炽热的双唇已经霸道地欺了上来，将剩下的疑问都堵在口中。白玉堂紧紧拥住怀中那日思夜想的人，将一腔的思念都倾注在了唇舌之间，感情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涌向对方。热烈绵长的吻同时夺走了两个人的呼吸，直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失去束缚，蹦出胸腔，才结束在一声悠长而眷恋的叹息中。
“玉堂？”清澈的眼睛因为情欲而萌上了一层迷离的色彩，更加迷人。
“是不是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你不去想那些“正事”？”白玉堂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倍加□□。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寸寸靠近，终于又慢慢覆上那两片柔软的薄唇，辗转缠绵，尽情地享受着那醉人的气息。
忽然，一阵开门的响声惊动了沉浸在热吻中的爱侣，两个人慌忙挺直了身体，向大门的方向看去，只见肖浩然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正手足无措地望着两个人，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出声说道：“我……我睡不着，想下来喝点牛奶。月华姐姐说饿了可以到厨房找东西吃，所以我才过来的。对不起，我先走了。”
“浩然，等一下！”展昭脸上的热度仍未消退，一边动手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低声叫道。白玉堂会意地倒了一杯牛奶递给他，然后便不声不响地坐在了旁边。展昭端着牛奶走到肖浩然面前，一伸手送到她面前，和蔼问道：“怎么了？住的不舒服吗？让白大哥帮你换个房间？”
“不是。”肖浩然接过杯子，却没有喝，垂下眼帘忧伤答道，“我在想我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经意的回答让另外两个人都不由得一僵，心中百味杂陈，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脆弱的女孩。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待肖浩然看到两人尴尬的表情、发觉异样时，心中顿感不妥，忙歉然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他的。”
“没事。”展昭放柔了声音劝道，“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
“嗯。”肖浩然低低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去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转身又站在展昭面前，“昭哥哥，我想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恨我哥？”
“浩然，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不要再多想了。”
“昭哥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哥。其实，有些事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那么做，更不知道该怎么为他说话。可是，不管怎样，我哥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展辉哥哥我没见过，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见过他对谁动心，你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他的心里真的很苦，你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如果有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肖浩然顿了顿，心中有些茫然，“昭哥哥，我都不知道你该不该相信我的话，其实，我只是想替我哥说出那些他永远也不会对你说的话。”肖浩然的眼中渐渐凝聚起一层雾气，说话的语调也有些颤抖，她又深深看了一眼展昭，不待对方再说话，一转身便逃似的跑出了厨房。
展昭心中百感交集，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白玉堂从身后轻轻环住他，才骤然惊醒。
“昭，在想什么？”白玉堂将头凑在爱人的耳边，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很感慨，就算是肖浩洋这种人，身边也会有真正关心爱护他的人。如果他稍稍懂得珍惜，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那，肖浩然的话，你相信吗？”
“信不信，结果还不都一样？”展昭的语气有些讽刺，“我只是不忍心告诉浩然，在肖浩洋眼里，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是棋子，别无选择的时候，他可以抛弃任何人。”
“可是，我相信浩然的话。”
“玉堂？”展昭惊讶地转过身，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
“他提到你时，表情会很温柔，而看到我时，那种仇恨的目光不仅仅是针对一个对手，更是一个让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玉堂？！”
“真的。我甚至觉得，他对你的感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对辉哥，变成了近乎疯狂的迷恋，混合着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可他偏偏还那么冷静，真的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玉堂，他只是一个敌人，我从来不会畏惧敌人！”展昭说着，双手用力按在了白玉堂的肩膀上。
“昭，我并不是怕，只是担心，担心他会不惜一切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就像对待辉哥那样。”白玉堂拉过爱人的手，像呵护珍宝一般，将它们紧紧包裹在自己掌中。
“玉堂，我们是不同的。你比白大哥更勇敢、更犀利，我始终相信，没有你战胜不了的敌人！”展昭抬头望着白玉堂明亮的眼睛，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对，我们是不同的。”白玉堂也回望着对方，交错的眼神里凝结着信任和支持，“你比辉哥更坚强、更执着，这世上也没有你克服不了的困难。”
“还有，”展昭慢慢抬起十指交缠的双手，举到两人中间，“我们的誓言：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昭，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手！”白玉堂一把将展昭拉入自己怀中，有力的臂膀几乎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玉堂，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了。”
“我记下了。你不许食言！”
“玉堂，我爱你！”
温润的嗓音很快就淹没在一片热烈缠绵中，两颗年轻的心，也随着情人间深情的拥吻，渐渐激荡出相同的节奏，混合着燃烧的热情，谱写出一曲温暖而难忘的爱的颂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