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
-
第二十七章容姨命陨廖羽寨
千叶•容姨处
“阿姐，你再这么绕来绕去，我的眼睛都要花了。奶娘都亲自去看了，不会有事的。”
小厅里，叶琳儿在桌前来回踱步，双手不停的在身前摆弄，时不时探头张望门口。
“珂儿，你不知道，奶娘她——”已经到嘴边的话，被叶琳儿硬生生地吞回了肚里。
“奶娘怎么了？”叶珂儿有些好奇地看着叶琳儿。
“她——你说她干嘛不让我们跟去呢？”叶琳儿随便接了个话。
“奶娘有她的打算吧——阿姐，我知道你是担心七哥哥他们，可是，咱们现在又不是两军对垒，拼的是人数——我们就是跟去了也没多大区别啊——”叶珂儿嘟着嘴说，冲着叶琳儿做了个鬼脸。
“噗——”叶琳儿被叶珂儿的样子逗笑了，停下了脚步，在叶珂儿身边坐下。“珂儿说的对。那——我们只好等了。希望奶娘能带回些好消息来。”叶琳儿的手轻轻拂过叶珂儿的发，走了神。她知道奶娘有苦衷，很多事不愿意说，但她心底里仍相信奶娘不会做坏事。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安。
廖羽•廖宅
血，好浓的味道……好多血，是谁的血……
有人死了……对……叶族长死了，司药长老死了，曲水的老人也死了，下一个，下一个会是谁？
凤凰血……陆小凤！不，不！不会！
‘七童……答应我好好顾着自己……’
‘陆小凤！出什么事，你在哪？回答我！’
‘总是把你卷进麻烦里，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在说什么！陆小凤！小四！’
慌乱，无边无际的蔓延。伸手所触，只有虚无的空气，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已经习惯的黑暗，此时，却如此陌生可怖，和着冰冷的寒气，一点一点消磨着理智，不安彷徨，笼罩了全身。
谁的笑声，突兀地炸开，凄厉刺耳，空荡荡的回响。
‘你谁也救不了——他们都会死，全部——当然，陆小凤也会死——哈哈哈——’
谁，是谁！不会，他不会有事，不会……陆小凤，陆小凤……
猛地睁开眼，花满楼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上的冷汗，浸湿了发丝，一阵钻心的痛，延血脉蔓延全身。那痛，无关伤痛，是焦虑，是不安，混杂着恐惧，啃噬着骨血。凤纹坠好像燃烧一般，滚烫的温度，灼痛了心，久久缓不过……陆小凤……
好一阵子，花满楼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这才忆起，自己方才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身体尚有些无力，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四周的环境。这里不是刚才的房间，没有血腥的气息，有人把他移到了别的房间。房间里很安静。不远处，传来清浅、略微起伏的呼吸声，是小琪。
花满楼调整着吐纳，内息渐稳，气力，也一丝丝恢复过来了。他正要起身查看，屋外，突然穿来了一些脚步声。不是很重地踏在地上，中间还有几次停顿。那脚步声，是容姨……花满楼疑惑地微皱了眉。为何容姨会在这里……脚步声越发靠近，花满楼轻轻地闭上了眼，佯装入睡。
容姨的脚步声，在房间门口又停了下来。门吱呀细响，开了个小缝，一阵淡淡的青烟从缝中飘进房间。隔了有阵子，门被缓缓推了开来，容姨看了看屋内情形，唇边扯开得意的笑容。她进了房间，回身察看屋外，确定没有人在，小心地关了门。
容姨在桌边，查看了趴在那里的小琪。“这丫头，看起来怎么有几分眼熟——”她撇撇嘴，确定小琪已睡死，越过桌子，慢慢地走到了床榻边，有些阴冷地盯着躺在那里的花满楼。
“花满楼，你的确是一表人才。如果真能和琳儿成了一对，也了却了我一桩心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和弘哥一样，爱上男人？陆小凤那一点比我们琳儿好？我又那里比不上叶青！两个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容姨像是在跟花满楼说，又像在自言自语，她恶狠狠地低声说着，情绪一度有些失控。闭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情绪，她从怀间掏出了那个小瓷瓶。
“就算你见多识广，也未必会知道这奇药。摄魂夺魄，有了它，你就不得不听命于我。花公子，不要怪我。弘哥已经死了，以前那些事就该和他一起在土里，我不能眼看着你和陆小凤挖出那些陈年往事，让他在死后还要遭人非议。当然，也为了我的琳儿……你们都不知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像我一样痛苦。所以，为了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容姨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打开小瓷瓶，慢慢地倾倒，看着那细碎的粉末散落，薄薄地落在花满楼的唇上鼻尖，她的唇边，浮现出诡异扭曲的笑容。
“砰！”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
“谁？”容姨惊呼一声，回身快步走到门口，推门查看，在走廊拐角处瞧见个人影一闪而逝。走廊地上，有几摊热水，呼呼地冒着热气。容姨微眯了眼。进来的时候，守卫说有个哑巴长工在照顾花满楼他们，看来弄出声响的，是那个哑巴，那就暂时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又转回房间，走到床边，俯下身，在花满楼的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再直起身的时候，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
“哈哈哈，看起来，你做这种事，真是驾轻就熟啊。”飘忽的轻笑，从容姨身后传过。
“什么人！”容姨猛得回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只见圆桌中央，突现一朵蓝紫色的花，缕缕奇异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十几年前，你也用过这药吧。”声音又响起，仍是在容姨的背后。
“到底是谁？”惊恐地发现背后仍是无人。容姨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显出恐惧的神情。
“怎么？害怕了？”这一次，声音的主人现了身，一袭黑色纱衣，脸上蒙着面纱，双手的银丝手套泛着清冷的光。
“你到底是谁？”容姨摆开架势，戒备地看着这个鬼魅般的人。
“想知道我是谁？很容易，你一定记得这张脸，对不对？”黑衣女子拉下了脸上的面纱，笑眯眯地看着容姨。
“不可能！你——吕——素——娥——不可能！”容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子有些颤抖着向后缩了缩。
“这么害怕？真该让你照照镜子，你现在的表情，真有趣得紧呢~”黑衣女子一边说，一边慢慢地逼近容姨。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容姨被逼得不住后退。她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这个女人死的样子，怎么可能——她这个样子，分明就和十几年一样——真是她的鬼魂吗？
“我干嘛要告诉你，看到你这副害怕的样子，我心里可畅快得很。不过，等下看着你在我面前慢慢地死掉，我一定会更畅快吧！”黑衣女子突然步伐一转，瞬间绕到了容姨背后，一抬掌，在容姨背心处打入一枚银针。随后，她又一转步，绕过容姨，悠然地坐在了床边，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容姨。
“你！你是人，你不是吕素娥！你做了什么？”容姨身子一晃，忙扶住身侧不远的柱子，惊疑的目光射向女子。
“没什么，只不过是小小的断肠蛊，呵呵~是不是很享受啊，它会慢慢地腐蚀你的五脏六腑，那种疼痛，会沿着奇经八脉，一点一点传到你身上每一处穴道，让你痛不欲生！是不是很有趣的蛊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会死在蛊毒之下，还是受不了疼痛自己动手了解性命！呵呵~”黑衣女子侧着身，根本没有看容姨。她的手，轻轻地拂过床上花满楼的脸，只眼角余光淡淡地扫过眉头紧皱的容姨。
“玄——蛊——”容姨绝望地吐出这两个字。她感觉到身体内，正起着什么变化。背心处，一阵一阵的痛感袭来，正渐渐地扩散到整个胸腔。她已经无法挺直背部，额头，也开始有小小的汗珠渗出。
“是啊，你该感到荣幸才对。毕竟，可以死在青苗传奇的玄蛊之下。对了，有什么遗言我可以帮你转告给你女儿。”黑衣女子起身，在离容姨一步远的地方停住。面现愉快的笑容，她一脸兴味地看着痛苦的容姨。
“不要碰琳儿！”容姨欲向女子冲过去，但剧烈地疼痛让她没有迈出完整的一步就已跌在地上。她勉强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抬起头，哀求黑衣女子。“她与你并无仇怨，求你不要伤害她！今天我是活不过了，算我欠的——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我女儿啊！”
“你倒是很关心你自己的女儿，那吕素娥的女儿呢？你们害死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女儿怎么办？”黑衣女子伸手狠狠拽起容姨的头发，让她更加看清自己的脸。
容姨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你——你是——念青？”疼痛开始扩散到四肢，容姨的腿痛得蜷在一起，不住地颤抖着。
黑衣女子松开手，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痛苦挣扎着的容姨。“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的生活，是被你们千叶的这几个人给毁了的，所以我要你们都为此付出代价！庆幸吧，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
“恩——”桌上趴着的小琪，口中溢出了呻吟。
黑衣女子看了她一眼，蹲下身，低头至容姨的耳边。“容惠，虽然我很想看着你死，不过很可惜要被人打断了。真是遗憾——啊，摄魂夺魄这个便宜，我就不客气地捡了去，花满楼，是颗不错的棋呢。呵呵~”说完，女子起身，至窗边，轻身一跃，没入夜色之中。
容姨已经没办法在有所言语，疼痛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咬紧了牙关，努力地不让自己咬到舌头。
“阿爷！花公子！”小琪从昏迷中惊醒，她张大了眼，急促地呼吸着，一脸惊魂未定。还未缓过呼吸，她就注意到身旁地上传来很大的响动。探头去看，被容姨的样子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向后，带倒了凳子，摔在地上。
容姨的脸因为剧痛有些扭曲，她盯着小琪，指尖蜷曲着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喉间，溢出模糊不清的字句，凄厉而恐怖。“杀——我——啊！！——受不了——啊！！！”
小琪害怕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双脚蹬着地面，身子不断地向后蹭。“花公子！”
“容姨！”花满楼坐起身，跳下床，几步跑到容姨身边。“您怎么样？”
“花——公子——杀了我！杀了我！”容姨紧紧地抓住花满楼的胳膊，力量如此之大。
“容姨！你忍着些！”花满楼运劲，点了容姨身上几处穴道，暂时减轻了一些她的痛苦。“一定有办法就您！”
容姨的额头的冷汗沿着发际滑落，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满楼，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断断续续地话语，从她齿间的碰撞中穿出。“你，没有——”
轻轻地点点头。胳膊上传来的痛楚，是容姨的指尖，刺破了皮肤，花满楼感觉到，粘着的血液正沿着胳膊流下。
“你救不了我——救不了——我会死——我知道的——”容姨松开抓住花满楼的手，一翻身大字躺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她全身都在发抖。她有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是她回来索命了，是她——”
“花公子，你在流血！”小琪已经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看到花满楼衣袖上溢出血迹，忙跑过去，按住他的伤口。
“小琪，我没事——去打些热水来。”花满楼阻止了小琪的动作。玄蛊的毒，只有下蛊的人才能解。容姨无药可救。蛊毒已经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就算疼痛要不了她的命，她也会死，只是时间的早晚。他不想小琪再看着有人死去。那种感觉，太痛苦——
“好，好，我马上去。”小琪不住的点头，起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容姨，不忍地撇开头，离开房间。
“小琪——蓝琪——哈哈，难怪——这么眼熟——那她——哈，哈哈哈——”容姨突然放声大笑，肆意而凄厉，期间竟又透了些自嘲。
“容姨！你说小琪和蓝琪——她们——？”容姨的笑声，一声声地击打着花满楼的耳膜。那笑声，让他十分不安。
“念青！她一定是念青！是素娥和叶青的女儿！哈哈——”容姨狂笑着喊出这些话，突然安静下来，猛地拉下花满楼的领口，在他的耳边说了一些话，然后手一松，没了动静。
“容姨？容姨！”花满楼忙伸手去探容姨的鼻息，指尖擦过容姨的唇，顿在了半空。血，又是血——
“碰！”门口，响起碰撞的声音，地面上，热水蜿蜒着淌开。
“小琪！不要看！”花满楼跃身而过，至门前，挡在了小琪的身前。
“死——死了——？”小琪呆呆地吐出这些字。
花满楼轻轻地揽过小琪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容姨最后说的话，让他很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谁也救不了——他们都会死，全部——当然，陆小凤也会死——哈哈哈——’恶梦里的话，闪现在脑海。闭了眼，花满楼心中顿感无力。的确，司药长老，曲水的老人，容姨，他们都死在自己面前，他谁也救不了——
陆小凤，你去了很久了，为何还不回来……
廖羽街道
陆小凤匆匆赶过，此时本已应该到达目的地，但是，就在廖宅不远的街道上，他碰到一个人。那个人有些失神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好像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如果是毫不相干的人，陆小凤一定不会理会，但那个人，是萧叔，是那个身上散发着和花满楼一般气息的萧叔。
“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陆小凤闪身，拦在萧叔面前。
“箫——叔——”抬头看着陆小凤两眼，萧叔看上去有些目光呆滞。“萧叔——萧叔是谁？”
“你不是——哑巴？”他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陆小凤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嘴。
“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萧叔的眼神突然一亮，伸手猛地抓住陆小凤的胳膊，使劲地摇晃。
“萧叔！你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事？”廖家到底发生什么事，让萧叔突然像疯了一样，还开口讲了话。七童！他怎么样？陆小凤挣脱开萧叔的手，担心地望向廖家的宅子，急于离开。
“你不知道——不知道——”萧叔的眼神有黯淡下去，胳膊无力的垂在身旁。他失魂落魄地继续向前游荡，口中溢出断续的字。“我是谁？——谁——青——叶青——叶青——我？”
陆小凤本已踏入半空的脚步，听到萧叔口中突然出现叶青的名字，猛地停住，又收了回来。他回身盯着萧叔摇晃的身影。萧叔会是叶青吗？虽然自己之前确实是这么猜想，但是廖兄所提的时间，对不上啊……陆小凤脑子飞快地转，看萧叔现在的样子，似乎下意识地是要去什么地方——自己该跟过去吗？可是七童——看了看就在不远处的廖家宅子，又看了看正向远处晃去的萧叔，陆小凤咬着下唇寻思片刻，迈开步子，决定跟着萧叔这条线索。
回头张望，廖家宅子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陆小凤的心里一阵发紧。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冲去那宅子里，紧紧地拥抱一下他心念的七童，确认他好好的在那里。可是，此刻他只能选择跟着萧叔。萧叔失去的记忆，大概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慢慢地恢复，甚至于开口讲了话。如果他真的是叶青，所有的事，就都能串起来。
七童，要好好的——等我……
陆小凤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方向，转回头，注意着萧叔的一举一动。很快，他们就离开了中心区域，向更深的外围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