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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超级奶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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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博·巴金斯先生出远门去了,就我所知,不会再回来了。”弗罗多候在门前对心思各异的访客们再三道,他面带微笑,但显得疲倦而为难,然后,他把诸位来自巴金斯家、图克家、博芬家、博尔杰家等的人们请进屋,让他们取走比尔博的赠礼。
菲萝茜雅躲在门口偷看,客厅里头沸反盈天,人们在杂物堆里翻捡着东西,粗鲁的动作把签条扯了下来,搞混了,不可避免地发生争吵,这些平日就不显得温文尔雅的霍比特人此时更同一堆聒噪的火鸡在抢食。
弗罗多神情勉强地站在一边,时不时上去提醒某人一句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他手里有张比尔博开出的礼品清单——专门用于应付眼下的局面,这就是先见之明。
“菲萝茜雅,不是告诉你别出来么?”弗罗多发现了她,绕过纷扰的人群走过来,挡在她前面。
“巴金斯老爷不好当吧?”菲萝茜雅偏过脑袋,越过他肩膀望见两个女人唾沫飞溅地争吵着一个小型储物柜的所有权。
“比尔博可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弗罗多也注意到她们,倦怠地出了口气,此时有几个愣头青小伙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靠近。
“麻烦还在后头呢,塞克维尔夫妇还未登场。”菲萝茜雅道,但弗罗多用力把她推了进去,关上客厅的门。
“别盯着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弗罗多板着脸对那几个后辈道。
菲萝茜雅的话诅咒般应验了,“于袋底洞免费分赠比尔博家产”的谣言在夏尔野火燎原般疯传,当天下午,袋底洞被毫不相干的人挤得水泄不通,推着小车、拖家带口,赶集一般,而真实情况确实与市集无异,因为有些人已经在客厅里交换买卖东西,吵东吵西,乱成了一锅粥。
菲萝茜雅嗤之以鼻,这档子事和上辈子看的一些类似食品货车翻入阴沟附近村民颠颠地赶来拾捡便宜的狗屎新闻没啥两样。
“要不我出去变个戏法把他们吓跑?”她跟弗罗多商量。
“不行,不至于。”正直的弗罗多声音虚弱但坚定地拒绝了她,他坐在书桌前,看起来很不舒服,现在由他的好朋友兼表侄——梅里雅达克·烈酒鹿在外头维护场面,而他进屋稍作休息。
菲萝茜雅跑去和书房连通的厨房,用法术快速地烧了热水,沏壶茶,加上牛奶和糖,装托盘就着小甜饼端到弗罗多面前时,他的样子称得上受宠若惊。
“谢谢,菲萝茜雅,你真能干。”还如此善解人意,弗罗多挡掉她去提茶壶的手,“我来吧。”他动作流畅地倒了两杯茶,“小心烫。”
菲萝茜雅觉得此时弗罗多的声音温柔得让她骨头发酥,这让她的手抖得厉害,她忙把手藏下去:“太、太烫了。”
于是弗罗多取过她的杯子,往茶水表面吹气,低垂的眼睑冷不丁地抬起送来一个秋波,明明白白的勾引眼神,有意释放魅力。弗罗多似乎在比尔博离开、继承袋底洞后快速地成长了起来,知道主动了。
难道是“财大气粗”的缘故?
菲萝茜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手也不抖了,默不作声地啜饮加奶的红茶。
“我们要求见弗罗多,弗罗多·巴金斯在哪?”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高声叫嚷,听起来很无礼。
“该死,是奥索!”弗罗多把茶杯顿回桌上,全然没了胃口。
“我去变个戏法把他们吓跑吧。”菲萝茜雅二度提议。
弗罗多笑了:“我说菲萝茜雅,你很喜欢这样吗?”
菲萝茜雅兴奋地点点头,心里默默彩排。
“我的答案是——不行。”弗罗多重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菲萝茜雅气愤地指着门口大嚷:“你会后悔的!”
“不会比这更糟糕了,亲爱的。”弗罗多喃喃。
正在这时,愁眉苦脸的梅里领着塞克维尔夫妇进门来。
梅里选择性地忽略了菲萝茜雅面上的不快和弗罗多的无奈,他促狭地咧嘴一笑:“哟,弗罗多表舅,你好享受啊!”
这正在塞克维尔夫妇本就不爽到极点的心上添了一把火,但这两人虽然讨厌,却不愚蠢,比如不会去招惹一个半精灵。他们彻彻底底地无视了她,只对着弗罗多提出种种无礼的要求,就各种贵重又没贴标签的物件开出极其低贱的价格,就像熟人之间的交易。
“抱歉,只有比尔博特别标出的东西才能送出去。”弗罗多努力克制着烦躁,尽量客气地提醒他们,他觉得自己又错了,真的还有比这更糟糕的。
“这整件事都非常可疑!”洛比利亚尖刻地说。
“哪里可疑?”弗罗多冷淡地望着她,他比她高,居高临下,这性格素来温吞的亲戚后辈难得流露的强势给这矮小女人带来了某种压迫感。
“依我看,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奥索帮腔老婆,“就是其中的好处让你一人占尽了,我要看遗嘱。”他本就是比尔博的继承人,奈何冒出了收养弗罗多的事,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塞克维尔夫妇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七个证人御笔朱批(包括市长、雄鹿地领主和图克族长在内的一众在夏尔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遗嘱,找不出任何漏洞,这令他们大为恼火,但也不敢和夏尔的律法叫板。
菲萝茜雅默默地跟着塞克维尔夫妇走出书房,这令原本打算在袋底洞勘察一番顺手牵些东西的洛比利亚心里发毛,最终,她只得跺跺脚,在台阶处撂下狠话:“小子,你将来要后悔的,你怎么不也走?你不属于这儿,你不是个巴金斯,你——你是个烈酒鹿!”
“梅里,你听见了吗?换句话说,那可是侮辱呐。”弗罗多对好友道。
“是恭维才对。”梅里·烈酒鹿快活地说,迅速地,他的表情定格了。
菲萝茜雅不知在哪儿弄来的绳子,把四个年轻的霍比特小子缠成了粽子,小女孩攥着留出的一股绳子,将嘴里兀自骂骂咧咧不休的霍比特人拖向门口。
“她的力气真是惊人。”弗罗多张着嘴道。
“他们在地窖打洞,我猜是想挖掘比尔博叔叔那些传说中的财宝。”菲萝茜雅想把“粽子”推出去,无奈小小的霍比特式圆门无法同时容纳四个捆成一团的小子通过,最终三人合力,在胡搅蛮缠者的痛叫声中,“粽子”骨碌碌滚下台阶,跌入院子。
弗罗多乐得合不拢嘴,他开始理解为何菲萝茜雅如此热衷用法术欺负人了,因为看着讨厌的人被折腾得够呛,确实很爽。
“菲萝茜雅,帮他们解开吧。”弗罗多还是发了善心。
“法力变的绳子,到时会自行消失。”菲萝茜雅对着呻/吟不休的“粽子”虚空推了一记,四个霍比特人箭一般冲出院子,滚下袋底洞所在的小丘,下头传来的惨叫让弗罗多几乎要冲出去。
“放心吧,死不了,顶多擦破点皮。”菲萝茜雅拉住弗罗多。
“答应我,菲萝茜雅,以后别再这么做。”弗罗多的面孔转向菲萝茜雅,眉头皱得死紧。
“只是个恶作剧而已。”菲萝茜雅不理解。
弗罗多朝丘下瞟了一眼:“过了。”
这算什么“过了”,菲萝茜雅有些气恼,还不是为了给他出气,真不识好歹!
“多余的仁慈!”菲萝茜雅撂下一句,挂着与洛比利亚不相上下的臭脸走下台阶。
“菲萝茜雅,你去哪儿?”弗罗多在后面叫。
“回家!”
金乌西沉,暮色徐徐降临,确实不早了。
“弗罗多,是你惹她生的气吧?”梅里一摊手。
弗罗多看到菲萝茜雅经过“粽子”时踢了一脚,想笑又笑不出,只得化作叹息:“梅里,魔法,炫目,强大,让人着迷,但若菲萝茜雅经常使用它们对付普通人——尽管有些确实讨厌,我担心她会因此被大家排斥,人们就是这样的,见不得异类,而且,力量也不是这样用的不是么?无论如何,她还是个小女孩啊。”
“这些话你该留着对她说。”梅里建议。
“没关系,菲萝茜雅是个好孩子,只是暂时赌气而已。”弗罗多自信满满。
来到夏尔之前,菲萝茜雅跟着墨修在中土世界的西方版图上颠沛流离,三教九流魑魅魍魉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斗殴也参与颇多,无意间就养成了她“以武服人”的行为思维模式。
洛汗国内遇到调戏萝莉的地痞,墨修一脚踢飞一个,摸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闺女啊,今后遇到这类人,无需废话,直接砍下狗头便好!”
弗罗多这个蜗居乡下的单蠢宅男!菲萝茜雅一脚踢开袋下路4号的门,直接进入卧室躺在了床上,狠狠磨牙:等到17年后被索大眼的无脸亲卫队追杀你就明白生活的残酷了!
窗外的天空落满红霞,这是难得一个墨修不在的黄昏。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菲萝茜雅忍不住想。
没人做饭啊!!!
虽然她饿不死,但多年来早已习惯日日饮食,红尘美味谁不留恋呐?
菲萝茜雅从厨房逛到门口,蹲在花园目睹梅里离去,然后灰袍漫游者佝偻着背出现在霍比屯的小径上。
“甘道夫!”菲萝茜雅一跃而起冲出花园,“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哦,my little lady。”甘道夫挺直脊背,“我可没和他在一起,也许他还随同老比尔博在去往瑞文戴尔的路上,我想布莱克若知道你这么念叨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才没念叨他!”菲萝茜雅板着脸否认,“他走了没人做饭。”
“菲萝茜雅,这么大了还不会做饭?”甘道夫又是惊异又是嫌弃地打量着她,好像面前开了朵旷世奇葩,“哦你只会吃饭。”
菲萝茜雅愤怒地瞪着巫师。
“甘道夫,再见到你真是高兴!”目睹一切的弗罗多飞奔下小丘,“我今天过得可真是糟糕透顶!”
“我也是。”菲萝茜雅黑着脸道。
“可以想见。”甘道夫拄着法杖,“包括我,因为老比尔博的离开,我在夏尔已经变得不受欢迎了。”
“别管那些无聊的人!”弗罗多热情地说,“进屋吧,下午茶已经错过了,不过还有晚餐,菲萝茜雅也过来。”
但甘道夫冲菲萝茜雅摆摆手:“不行不行,小孩子回家去,我马上就走,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但在此之前,我要和弗罗多进行些成年人的对话,小孩子听了耳朵会流脓。”
菲萝茜雅惊呆了,为甘道夫如此明目张胆地侮辱她的智商。
“巫师的话从不是空穴来风。”甘道夫阴测测地说,“即使对半精灵也一样。”
弗罗多只好冲菲萝茜雅抱歉地笑了笑:“菲萝茜雅,你在家先呆着,我待会儿过来给你做饭。”如果甘道夫真如他所说“马上就走”的话。
不让她听?一定是关于至尊魔戒的事!菲萝茜雅继续蹲在花园里,打着石子念叨:“老娘什么都知道老娘什么都知道……”
差不多15分钟后,甘道夫的身影从袋底洞内晃出,迈着惊人的步子走来,经过袋下路4号,巫师在夕阳的余晖中冲她扮了个鬼脸,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菲萝茜雅,我来了。”墨修离开后点亮奶爸技能的弗罗多撒腿跑来她家,“怎么蹲着?快进去。”
弗罗多真怕菲萝茜雅会问些什么,他甚至在心里打着应对的腹稿,但菲萝茜雅直到热腾腾的晚餐上了桌也没问一个字,他疑心她相信了巫师的鬼话。
于是他感慨:菲萝茜雅还是挺单纯的。
吃过晚餐,弗罗多洗碗,菲萝茜雅在旁边变戏法自娱自乐,哈利兴奋地喵喵叫,翘着尾巴追逐满厨房漂浮的肥皂泡。
“菲萝茜雅,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弗罗多把湿乎乎的手在围裙上蹭着,关心地问了一句,他小时候住在烈酒鹿厅,卧室单独一间屋子,周遭俱寂时便会心生恐惧,若遇上打雷下雨天,真是要了亲命了。
菲萝茜雅回头,竖起的手指上还点着个巨大的肥皂泡,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几近狰狞的笑容:“怎么,你要陪我睡啊?”
弗罗多呆望她片刻,勉力支撑:“算了,当我没问。”
那肥皂泡不怀好意地飘到他鼻尖炸裂。
“再见,再见,明天见!”菲萝茜雅站在门口热情洋溢地送别奶爸,突然变出面小手帕往肩后一甩,小腰一扭,娇滴滴地低声道:“常来啊!”
当然这魔性的一面弗罗多无缘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