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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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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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点微小的希望也死去了，蒋轩反而平静下来。
警察告诉他们，对冉泽之的失踪人口通报已经发布出去，但具体的打捞必须等到隔天……冉泽之的坠湖不是急件，他掉进湖里已经超过半个月了。
“你们可别进行什么私人打捞，”大概是因为刚才蒋轩情绪崩溃，警察严峻地警告了他，“随便在事故现场进行会造成破坏的行为，那是违法的！我们会派人监控，你们等候消息就好……要有什么发现，我会通知你的。”
蒋轩没有回答，木然地走出公安局，仰头对着灰濛濛的天空深呼吸。
蒲子豫注视着他的背影，刻意拖了一点时间，跟警察又说了两句话。当中这段时间蒋轩一直站在公安局门口，并没走开……他的姿势甚至没有改变过。
“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问题？”
“嗯，就是，嗯……”蒲子豫心不在焉地回答，偷偷用眼角往门口瞄了一眼，正好蒋轩也回过头望向他。他松了一口气，朝蒋轩做了个‘马上就来’的手势，“没什么了，谢谢你。”
幸好蒋轩仍在等他……但为什么他要这么在意？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蒲子豫跟到门口，很勉强地对蒋轩笑了笑，一时什么也不敢说。
“走吧。”
其实他应该问‘去哪’的。
他应该问蒋轩‘去哪’，然后听蒋轩说‘我送你回家’，接着他应该安然把蒲子豫户籍资料上的地址报给蒋轩，让蒋轩开车送他回去。他们会友好但平静地分开，不要再牵扯什么。
过去的半个月本来就是一场梦……
堕湖获救的那一天，蒲子豫第一次见到蒋轩，‘由得你忘记一切吗？我不会放手的。’蒋轩这么对他说。第二天，蒋轩看出他的不安，撒谎说他在银行里有一笔几十万的存款……其实那都是事后才委请罗莉帮他汇进去的。蒋轩粪土金钱，弹指间便决定买下他所费不赀的安全感，他没有犹豫、没有后悔，只在乎是不是能让他变得更安心。
第七天，蒋轩带他回家，不到十分钟就决定在房产证上写他的名字。那时候的蒋轩一心以为他是冉泽之，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如此。是他沾了冉泽之的光，宛如鸠占鹊巢般，把冉泽之住了一年多的家占为己有。
可是真正的冉泽之跟蒋轩同居了两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些。
就是车祸后的第七天，蒋轩吻了他，他很不安，但没有抗拒过……陷入催眠状态时没有，醒来后也没有。蒋轩告诉他，‘我都在。’要他别怕，也让他在害怕的时候跟他一起睡在那张大床上。他在心底偷偷渴望蒋轩会伸出手来拥抱他。到了第八天，他为蒋轩做饭，也学会闭上眼睛；第九天，蒋轩承认见异思迁，宣告爱上了横刀夺爱的他；车祸后第十三天，他亲口答应蒋轩，要跟他过一辈子。在车祸之后的第十四天，蒋轩抱着他看雨……
接着，永远自居为主导者的蒋轩容许蒲子豫生涩地进入他，接纳了他理直气壮而幼稚的索求。
蒲子豫可以确定，蒋轩从来没有为真正的冉泽之做到这种程度。
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蒲子豫眨了眨眼睛，隐藏住自己又快失控的眼泪，快步赶上走在他身前两步的蒋轩。他勉强开口，“蒋轩……”昨晚的缠绵，已经给了蒋轩太多内疚、自责的情绪，他不应该再加重蒋轩的压力，应该努力把伤害减到最低……他打算用平稳但温柔的语气问蒋轩‘去哪’。这大概是蒋轩有生以来最脆弱的时刻，但他可以别再伤害到蒋轩，平静地接受应该离开的事实。
但蒲子豫蓦地停步。
蒋轩回头望向蒲子豫，显然也察觉到他不寻常的表情，连忙再转过身。
席浩文的车一下子拦在他们前面，车主面色不善地下了车，朝他们走来。而席浩文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右，身材瘦削、面目阴沉的男人……
那个男人无视蒋轩的存在，古怪、诡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蒲子豫不放。如果眼神能吃人，这个男人的眼睛连舌头都已经吐出来，就差没卷上蒲子豫了。
蒲子豫见过这个人，没错。不管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
那天，在蒲子豫接受完雷以政的催眠之后，蒋轩在诊所楼下的大街上吻他，之后开车载他回到了蒋轩跟冉泽之的家。那时这个人站在人行道上，用错愕又激动的神情望着他。
现在他又用这种眼神看他。
蒲子豫忘了关于这个人的事，但他一下子惊恐起来，“蒋……”
不行。
他不是冉泽之，他没有资格再缠着蒋轩不放。
蒲子豫硬生生收住了口，但仍缩在蒋轩身后，下意识地抓住了蒋轩身上的衬衫。
◇
“别怕。”蒋轩反过左手，按在蒲子豫抓住他衬衫的手上，“浩文，这人是谁？”
席浩文脸色铁青，“我才该问你‘这人是谁’吧？”他往前踏了一大步，朝蒲子豫逼近，“这位是蒲子豫先生？笔名猫眼？这半个月来一直冒充冉泽之？”
蒲子豫挣开了被蒋轩按住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蒋轩挺身而出，护在蒲子豫身前，“席浩文，你够了没有？子豫在公路上好端端地开着车，就被泽之开车撞上，连车带人跌进湖里……”
“然后呢？他好端端地又被你救了起来，本来应该获救的冉泽之却淹死在湖里！”一向斯文秀气的席浩文看起来很激动，连脸都胀红了，“你连人都救错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充什么大情圣？”
蒋轩张口欲言，却无言以对，“我……”
“你什么？你把泽之怎么样了？他不懂事跟你吵架，你就责怪他？他喝醉了想不开，你就任由他淹死在湖里？然后呢？”席浩文伸手指着蒲子豫，双眼却仍瞪视着蒋轩，“你就救了这个有文化、有教养、又会做饭的冒牌货上来代替泽之？他吃苦？他吃什么苦？他又有什么损失了？被人知道他不是冉泽之了，就跑到公安局要求恢复自己的身份了？他……”
“……你放开我！”
席浩文还打算滔滔不绝下去，身后的蒲子豫就突然间惊恐地叫起来。他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得都‘分岔’走音了，“不要抓我！你这个疯子！”听起来十分紧张。
蒋轩一个转身，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先伸出手去，“做什么？”那个男人侧身想避开蒋轩的手，但仍被他一把揪住了后领，原先抓住蒲子豫手腕的手也松了开来。
“猫眼，你忘了我们说好的？”那个男人无法脱身，却仍朝着蒲子豫飞奔而去的方向凄厉地对他喊着什么，“我来了，我来了啊！”
蒲子豫好不容易脱身，哪里敢再去跟他对答？埋头跌跌撞撞地打横跑了出去。
跑向疾行的车辆。
蒋轩吓了一跳，“子豫，你别慌，我抓住他了。子豫！”突然肋下一阵剧痛，不知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捅了一下。蒋轩疼得几乎站不住，他手里抓住的那个古怪的家伙猛然挣脱了他的掌握，手里还提着刚刚偷袭过蒋轩的那支柺杖锁，跟着蒲子豫追到马路上去。
这家伙身上有武器……虽然不是什么刀刃，但席浩文那支锁方向盘的纯钢柺杖锁相当沉重，足够把任何人打得头破血流了。蒋轩冲他大喊，“站住！”一面迈开他的长腿拔步追了上去，一面把右手伸进口袋，摸到他新车的防盗器，将他自己的车门先打开来，希望蒲子豫先躲进车里。
“猫眼！”
听到这一声凄厉的叫喊，蒲子豫连头都不敢回，没头苍蝇也似的乱跑乱奔，根本不辨方向。
这么慌乱，不像处事有条理的蒲子豫。
蒋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蒲子豫那辆车的主要用途，是每个周末前往市郊大型超市的民生日用品大采买；他的作息很正常，每天固定在早上八点起床做早餐……那么在车祸那天，他为什么会在凌晨四点时开着车疾驶在滨湖快速道路上，与冉泽之开的车对撞？
失忆前的蒲子豫遇上了什么？
蒋轩朝他们全速疾奔，很快地赶上了那个怪人，“不要再跑了……子豫！”
前面一辆来不及煞车的面包车正发出刺耳的喇叭声朝着蒲子豫疾驶而来，全身都颤抖得这么显眼的蒲子豫显然早吓得无法动弹，僵立在原地。
蒋轩听见蒲子豫用尽全力大喊。
“蒋轩！”
以往，蒋轩被这两个字叫过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但这次他从蒲子豫的这声叫唤里，听见一种脆弱的冀求……叫他的人不是冉泽之，他很清楚地知道不是，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置之不理。
这一次蒋轩同样有义务要赶到这声音的主人身边。
蒲子豫是他的责任。
蒋轩就这么迎着那辆来不及煞车的面包车冲过去，在蒲子豫感觉到疼痛之前，抢先抱住了蒲子豫的身子，替他挨了那一撞。
痛。
面包车的驾驶显然使尽全力转动着他的方向盘，努力把车往车道中间兜过去；蒋轩拼了命地抱着蒲子豫往人行道的方向扑出去。他巴不得自己是一条可以把蒲子豫全身都严密包起来的棉被，用自己的身体做他的肉盾，把怀里的人好好保护起来，不让他受一点伤……蒋轩告诉自己，这一次他会护着蒲子豫全身而退。他已经在湖底失去冉泽之，不能又重蹈覆辙在这里失去蒲子豫。
他最后的知觉是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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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4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