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博弈》山楂锅盔

65、白球的诅咒-18

　　明智和高远去了牧野位于一层的房间。

　　牧野正要去洗澡，见二人来，脸上虽然表露出明显的疑惑，却还是客气地请他们进来。

　　女人的房间要干净整洁许多，超大号行李箱妥贴地放在拐角处，书桌上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随身听、一个相框、一瓶荔枝海盐汽水之外，别无其他。

　　明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相框上，那是少女时代的牧野和一个老人的合照，牧野穿着明星高中的棒球服，对镜头比剪刀手，笑容灿烂，身旁的老人也穿着同样的棒球服，只比牧野高一点，身形很瘦，颧骨高耸，眼神沉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牧野注意到明智的神态，连忙说：“这是我外公。”

　　“啊，居然是斋藤监督。”

　　这种合照在家里见到很正常，但连出差也要带上，说明这张照片的意义非同一般啊！

　　似是察觉明智心中所想，牧野解释道：“虽然外公已经去往天国，但我很想让他看到不动商业高中的比赛，去现场应援时我要带上这张照片。岩下的风格和严厉的外公迥然不同，可我非常喜欢。”

　　牧野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羞涩的笑容，眼睛里闪耀着动人的光彩。

　　“不过……二位找我，不是为了这张照片吧？”

　　牧野话锋一变，得体地微笑着，好像刚才的少女情态是明智的错觉。

　　“是的，我们是为加藤的事来的。”明智公式化地回答道，“今天警方发现了他的尸体。”

　　“啊呀！”牧野捂着嘴，努力把涌到嗓子眼的尖叫压回去。

　　“牧野小姐，我们听说了您今天上午的行程。”明智说，“您一直跟棒球部的人在一起，对吗？”

　　牧野点头：“是的，我们要全程跟拍。”

　　“那么，途中有离开过吗？”

　　“我想想……在拍摄结束之后去了趟厕所，也算吗？”

　　“您还记得是几点吗？”

　　“练习是到十一点，去厕所是在那之后。”

　　“所以说，您从八点半上车起，一直到十一点练习结束，期间一直和大家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咯？”

　　“是的。”

　　这位也是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明智不禁想，真的没有被他们忽略的事实吗？

　　“今天拍的视频能给我们看看吗？”在明智沉思时，高远忽然插嘴道。

　　牧野愣了一下，然后爽快地同意了：“当然可以，录像在摄像师那里，我带你们去拿。”

　　在牧野的斡旋下，明智得到了几盒录像带，摄像机的画面太小，观看并不方便，于是明智打电话叫大阪警署的同僚给他送播放设备，接电视的那种。两人拿着录像带往外走，却在电梯旁意外地碰到了堀部。

　　堀部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堀部先生。”明智客套地打着招呼，“您刚刚外出了吗？”

　　堀部警戒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我中午和在大阪的朋友一起吃饭，太久没见了，聊的久了些。”

　　“能透露一下吃饭的地点吗？”

　　“就在酒店附近吃的，餐厅的名字是Fujiwa。”堀部狐疑地说，“怎么了？不会是加藤又出了什么篓子？”

　　“您很敏锐哦。”明智笑笑，三言两语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内容和岩下牧野听到的基本相似。

　　堀部听了，吃惊得久久未能言语，他努力搜肠刮肚，才憋出几句生硬的话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愿不要影响到岩下啊，现在可是关键时刻……”

　　“我明白您的担忧。请您再信任警方一些，可以吗？”

　　堀部点头答应，然后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
　　“他们都没有说谎。”

　　明智靠在沙发上，用遥控器翻来覆去倒着录像带。从上午9点05分开始，到11点10分为止，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岩下和堀部的存在，两个人一直在场上，没有离开过半步。至于牧野，似乎一直在旁边，时不时晃进镜头里，偶尔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显然她也没有在中途离开过——有这么多目击者在现场，编造谎言没有任何价值。

　　“哎呀，在这种事情扯谎，岂不是弄巧成拙吗？”高远翘着二郎腿，饶有兴味地说道。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不，我并不知道。”高远说，“虽然大概明白凶手玩的把戏，但是那三个人都能做到。”

　　“我仍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嗯，凶手杀害江越用的分身术，我也尚未明白。破案不是我擅长的事情，所以靠你咯，天才警视大人。”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明智看了一眼挂钟，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明智的脑海里闪过那三个嫌疑人的面孔，以及白鸟那张咄咄逼人的脸。

　　然而，当他打开门，却看到了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棒球部的经理花泽琴音和队长绪方淳。

　　明智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花泽咬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说：“明智先生，打扰了。您会来大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上次您也因为某些事情到学校找岩酱……我想了想，还是想问明智先生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我也想知道真相。作为队长，我想为监督分忧。” 绪方跟着说道，虽然他看起来很成熟，但微微发抖的手泄露了他的紧张。

　　明智叹了口气，让开了门：“进来说吧。”

　　花泽和绪方穿过玄关进入客厅，在看到沙发上那人时，不由得停住了。

　　“您好……”

　　略带茫然的声音让明智大感失策，他忘记高远已经卸除伪装，花泽和绪方根本不认识对方。

　　电视已经关掉，高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招呼道：“你们好，我是明智的好朋友。”

　　“明智先生的好朋友？”花泽的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这好像是……情侣套间吧？”

　　见话题越来越歪，明智赶紧澄清：“我们入住的时候，只剩这一个房间了。你们不是想知道岩下监督的事吗？先坐下吧，我去给你们倒两杯水。”

　　明智倒了两杯水，回来发现高远和两人聊得正欢，仔细一听是在说棒球部的事情，高远用诱导的方式打开了他们的话匣子。明智刚刚把水放到桌上，两人就不约而同地住了嘴，齐齐望着明智，等他开口。

　　其实，搪塞他们很简单，但他们的目光是这样纯净，明智觉得应该回应他们的期待。

　　“绪方同学，你还记得7月27日晚上的事情吗？”明智问。

　　“那天是县大会决赛的前一天。”绪方一脸困惑，“怎么了吗？”

　　明智说：“上次我到学校找岩下监督的缘由，和那天晚上有关。”

　　“咦？”

　　“那天晚上有个人被杀了，是岩下监督认识的人。”

　　花泽失声叫道：“杀、杀人案！”

　　绪方也猝然变色：“和岩酱有关系吗？”

　　“岩下监督说那个时候和绪方同学在一起。”

　　“这个我记得。”绪方努力回忆着，“第二天就是决赛了，大概九点的时候岩酱来宿舍找我，说考虑到濑户的疲劳状态，再讨论一下配球策略。”

　　“讨论了多久？”

　　“有一个小时吧。除了配球之外，还仔细研究了守备布阵，定暗号，总之说了不少事情。”

　　花泽听完，忍不住问：“所以岩酱跟杀人案没有关系吧？绪方同学是不会说谎的。”

　　“我不认为绪方同学会说谎。”明智问，“你们还记得江越和加藤吗？”

　　“啊，是那两个讨人厌的记者。”花泽纳闷地说，“他们怎么了吗？”

　　明智说：“他们也被杀了。”

　　“啊呀！”花泽吃惊地大叫，很快明白过来，“你怀疑岩酱？”

　　明智没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说：“在那两人被杀的时候，他和你们在一起。”

　　“所以岩酱根本就是无辜的嘛！”

　　“所以追查凶手的事情就交给我，这是刑警的职责，你们要把精力放在比赛上哦。我可是答应岩下监督把这件事情当做秘密的，因为你们，我不得不食言了。”

　　“可是……”

　　“你们说过要把初战胜利球送给岩下监督吧？我们做个约定，你们赢下比赛，我找出凶手，如何？”

　　明智露出通杀男女老少的迷人微笑，诱哄着两个少年人和他拉钩——不，才不是什么诱哄，明智认为，这是一个庄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