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主》路然

15、第 15 章

　　荷花湖边柳树下，风韵安一袭白衣静坐于轮椅之中，她简单地挽起一半墨发，余下发丝披散两肩，神色淡然，仿若落入凡间的仙子。

　　端药而来的燕儿不免也看得呆了，心中惊叹，如此简单的穿着打扮，风韵安便美得出尘，若是盛装起来，可不知是如何华丽的光景了。

　　燕儿呆完，便又移步走到风韵安身旁，恭敬道：“公主，该喝药了。”

　　风韵安双手手肘支于轮椅扶手上，双手接过药碗，捧在手上。燕儿知她是手中乏力，便也用手护着碗沿。又说道：“云太医说，这药喝了容易犯睏，公主喝完药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风韵安把碗中药汁喝完，然后接过燕儿另一只手递上来的帕子，印了印唇角，悠然道：“我再坐会，你待会过来推我回去。”

　　燕儿遵命捧着托盘离去。

　　不消片刻，风韵安果然犯起睏来。身子也有些微微下滑。朦朦胧胧之际，发现自己向湖面滑去，噗通一声入水了，才惊觉自己真的掉入了水中。

　　风韵安不谙水性，即便懂得水性，可她如今浑身乏力也用不了劲。胸部以下的腰身和腿脚全然是指望不上的，虚浮于水中。风韵安只是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便不省人事，往湖底沉去。失去意识之前，透过湖面，看到岸上站着的笑容扭曲的人仿佛是东方婧。

　　岸上之人，确实是东方婧不差，她恼怒于因风韵安而被迫禁足，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蛮横地冲出自己的宫殿，来到这里，见到风韵安正在没有护栏的湖边，仇恨心起，便走了过去，双手一伸，已将轮椅推入湖中，看着湖中的风韵安挣扎了两下沉入湖底，东方婧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邪魅的笑着，狠狠地说：“得罪我东方婧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黎渊和燕儿赶到的时候，东方婧已不见了影踪。黎渊立刻就跳进了湖中，把昏迷的风韵安救上。这湖并非天然的湖，是以水并不深，黎渊跳入湖中，湖面的水也只是漫到他的胸口而已。这湖中之水，于常人来说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可是对于双腿瘫痪的风韵安来说，却是会要了她的命。

　　“风韵安，你醒醒！”黎渊着急地拍打着风韵安的脸，他活了二十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一样东西。他很害怕，非常害怕风韵安就这样死掉。无关牵连国家，只因眼前这个女子是他在乎的女子。

　　“风韵安，你给我醒醒！”黎渊已经开始失去理智地嘶吼起来，手掌交叠，用力地按压着风韵安柔软的上腹部。

　　良久，哗啦一声，风韵安把吞进肚中的湖水都吐了出来。可依然不见醒。

　　黎渊伸手过去探了探她的呼吸，见已经恢复，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点。可也不敢怠慢，抱起风韵安就回了房，燕儿机灵得已经召来了云太医。

　　太医把脉，掀开眼皮看眸，心中大呼不好。立刻禀告黎渊风韵安生命危急希望众人回避，他好施针救治。

　　黎渊二话不说脾气败坏地轰退了所有人，自己也焦虑地走到外厅等候，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林悦荷听闻赶了过来，虽也焦急，但还是出声安慰道：“皇帝哥哥，风姐姐福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黎渊此刻心乱如麻，听得耳边人声觉得嘈杂至极，竟出声吼道：“闭嘴！”

　　林悦荷霎时被吓得呆住了，黎渊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她。转眼间，大而美丽的眼中就溢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扑扑落下，空洞的双眸竟仿若回复了光亮一般明亮。

　　林悦荷也不敢再说什么，满脸的委屈，小玉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喝，心里也难受，只好牵着自家主子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作为婢女，小玉能做的也只是让林悦荷靠在自己身上取得安慰罢了。

　　黎渊看了看燕儿，怒道：“你怎么照顾公主的，竟会让她掉进湖中？！”

　　燕儿俯跪于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黎渊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冲动欲要下令杀人的心情冷静了下来，隐着怒火阴沉道：“把所有人都召进来。朕要问话！”

　　洪福领命出去命令所有人进来。黎宫别宫中侍候的宫人全都进来跪了一地。

　　“说，有没有人看到是谁干的？”黎渊洪亮的声音责问道。

　　底下的宫人身子贴着地面，瑟瑟发着抖，还有若隐若现的嘤嘤哭泣声音。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抬起身来回话。

　　“再不说，朕把你们全部斩了！”黎渊愤怒地开始威胁。

　　“回、回、回陛下，小人、人，早、早些，时候，看、看到，皇后气冲冲地来过。还把，小人、小人，撞倒在地。”一个小太监吓得牙齿打架，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更不论那发抖的声音。

　　在黎渊身旁的洪福听罢，皱了眉，此证词非同小可，立刻喝到：“长青，你可想仔细了，不要作了假证。”

　　那名唤长青的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急忙回道：“陛下，小人只是如实禀报，小人并没有诬陷皇后娘娘。”

　　黎渊眼中忽然现出阴霾，按压着心中怒火下令道：“洪福，传朕旨意，捉拿东方婧！”

　　洪福一听，腿都软了，对方可是皇后娘娘，万一是个误会，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他洪福了。洪福立刻劝道：“陛下，请查明真相再做定论罢？”

　　黎渊怒道：“放肆！”洪福吓得双腿跪地，跟了黎渊这许多年，他自然知道黎渊的脾性，口中连说：“奴才这就去办，奴才这就去办。”连滚带爬地出了去。

　　黎渊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一众奴才，烦躁地吼道：“滚！”

　　众人仿佛得了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着消失在黎渊眼中。

　　燕儿依然跪着不动。

　　黎渊此时终于消了消气，睥睨一眼燕儿，冷冷吩咐道：“你起来吧。”

　　“奴婢有辱皇命，请陛下责罚！”燕儿倔强地说道。腰板挺得笔直，只是低着头不肯抬起。

　　黎渊眯着眼打量着她：“燕儿，你随朕这么久，应知晓朕的脾气。让你起来就起来。”

　　燕儿无奈，只好起身，恭敬地立于一旁。

　　而林悦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黎渊，挨在小玉的怀中，有些发抖。

　　厅中，死一般地沉寂，过了许久，才在一声开门声中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寂。

　　云太医自屋中走出来，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云太医拱手向黎渊回禀道：“陛下，公主能不能活命，就看今晚了，若果公主今晚过了子时还不能醒来。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黎渊听罢，无力地摆了摆手，让老太医退了下去。自己走至屋内。守着昏迷不醒的风韵安。

　　“陛下，容奴婢给明昌公主换身衣服罢？”燕儿上前道。

　　黎渊点点头，负着手走了出去。来至风韵安出事的地方，一同掉进湖中的轮椅已被打捞起来，正让几个宫人用水冲洗着上面附着的淤泥。

　　想起刚才打捞起的风韵安的样子，湿漉漉的发丝粘于脸颊，白衣湿透粘着淤泥，浑身绵软如死人一般。他看她没了呼吸，心里异样地着急。

　　黎渊不由自主地一拳击在柳树树干上，抖落了片片柳叶，纷纷扬扬。沉声痛苦道：“我竟这般无能，让你一次又一次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