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一夜迷情》Toru

3、夜 00:42

　　夜 00：42

　　------------------------------------------------

　　黑羽曾经对我说，你怎么会看上大卫这种家伙的？他哪里好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黑羽才是最喜欢天根的人。
　　天根总喜欢讲无聊的冷笑话，不过他不是为了展现幽默或是讨谁的欢心，他的动机很单纯，就是喜欢而已，因为喜欢所以才要讲。
　　“再这么讲下去你就做好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的准备吧——！”
　　某次在我面前讲了冷笑话之后，天根被黑羽狠狠踢了一脑袋。
　　也不知道是被那一踢踢醒了还是天根自己顿悟了，从此以后只要是在我面前，天根就会有意识地避免讲冷笑话。但天性就是天性，不管天根再怎么注意也会有没忍住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憋得很辛苦，于是我对他说：想讲就讲吧，别忍着了。
　　这成为了我后来和天根在一起的契机。
　　“这个世界上除了黑羽也只有你能忍我啦。”一头乱发的天根在向我告白时这样说道。
　　这样的男人真的可以吗？
　　毫不浪漫，不解风情，成天只会讲无聊的笑话，把头发打理得像米开朗基罗的雕像，这样的男人根本就和我喜欢的佐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是吗——但我还是接受了天根的告白。

　　“事到如今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是优那带我去网球部看练习赛的时候，那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晴空，碧蓝清澈的大海，什么都美得让人眩晕……但没有任何一件能比得上在球场中间朝我们微笑挥手的你。”

　　世界上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我望着佐伯，这才明白优那和女生们为他着迷的理由。
　　佐伯从来没有架子，他不会因为受欢迎就骄傲自大，他永远那么温柔，那么爽朗，那么亲切，就像一束明媚的阳光那样温暖，仅仅只是看他一眼都会心情变好。我不可能不喜欢佐伯——因为我也是个向往梦幻的普通女孩。
　　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成为像优那那样的女孩。无论她告诉我多少她和佐伯的甜蜜故事，我都不可能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取代她。优那就是优那，佐伯就是佐伯，爱优那的佐伯才是佐伯，爱佐伯的优那才是优那——他们是注定的一对，我一直都很清楚。

　　“我接受天根的求婚，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想问我还喜欢你吗？是的，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也许到这一刻我还在喜欢你……否则我不会出来和你见面。”

　　窗外的夜晚像墨一样黑。
　　乔纳森的店员调暗了一些灯光，在多数空位出现后，店里开始播放背景音乐。那音乐听起来有些舒缓悲凉。
　　“这是个最差的时机。”我望着眼前被服务生倒满的咖啡杯说，“在做过一次错事以后，我又企图重复第二次。”
　　“你不喜欢天根，所以你才选择来见我，这不是对错的问题，不是吗。”
　　佐伯的眼神里洋溢着希望。
　　“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优那，我也有同样的烦恼，但我已经找到答案了。优那不会希望我们痛苦，她一定也希望我们好好活下去，代替她的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所以就算不祝福我们，她也不会埋怨我们……”
　　我以沉默作答。
　　店里很稀疏，城市已经迈入了它的睡眠时间。可能是因为喝了咖啡的缘故，我并不困，我开始仔细凝视眼前的佐伯。
　　和天根不同的清爽发型，和天根不同的细腻面容，和天根不同的柔声话语，这是同我心目中完美的佐伯别无二致的人。但奇怪的是，某种违和感也在同时出现了，这个人有着佐伯的外形和佐伯的声音，但他更像是一个空的佐伯，内在空空如也的佐伯。
　　“你喜欢过我吗？”
　　我拿起调羹，搅拌了一下还未放入砂糖的咖啡。
　　佐伯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从我们睡过之后开始……？”
　　他眨了眨眼，好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你在那晚之前就喜欢我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优那还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在花心？如果你是在那晚之后喜欢我的，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只需要找人过一夜就能立刻移情别恋……”
　　我尝试着喝了一下没加砂糖和奶精的咖啡，咖啡很苦，苦到我几乎想流泪。
　　“也许你哭成那样只是希望别人可怜你和你上床，就算不是我，换成其他人你也可以那么做……对吧？”
　　佐伯的叉子停在半空，他的表情凝固了。
　　“那天我们都喝了很多。”佐伯沉吟了一下，“你一定要追究的话，那是摄入过量酒精导致的后果。”
　　“我也用这个借口安慰过自己，但那是没有用的。”
　　“……难道你非要我承认我不喜欢你？我那样说你会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
　　“我想，佐伯你只是在找优那的替身……或者说，我很希望你是把我当成了优那的替身。因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
　　我喜欢的佐伯就不再是那个佐伯了。
　　“我已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佐伯放下刀叉，叹了口气。
　　“你也许不记得了。”我环顾了一下乔纳森的四周，“第一次带我们来这里的人是优那。24小时营业，咖啡可以续杯，面包烤得很香很脆，优那说呆在这里不会有无家可归的感觉，流浪的人很适合窝在这里。”
　　佐伯没有说话。
　　“还有我喜欢加很多很多糖和奶精……是因为我原本一直讨厌喝咖啡，优那对我说既然这么怕苦就尽管往里加糖好了，听她的话我才开始大量地加，加完之后才发现，咖啡也是可以很甜很好喝的。”
　　优那为我带来了很多东西。她的友情，她的爱情，她的秘密和快乐，甚至还有她的佐伯。
　　尽管优那被残忍地杀害了，我们还是要活下去，我们不得不活下去，但我们真的可以就这样自私地活下去吗？优那会原谅我和佐伯？不，答案是否定的，她不会原谅我们，更不会祝福我们，因为她是那样的喜欢佐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有多么喜欢佐伯了。她是不会把佐伯让给任何人的。
　　“说了这么多，结局你还是要离开我。你还是要嫁给大卫是吗？那我们的见面到底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很重要的意义。”
　　我吸了口气。
　　“我喜欢佐伯和优那，但我喜欢的是那个爱着佐伯的优那，以及那个爱着优那的佐伯。”
　　谈话没有再继续下去。
　　我瞥了一眼手腕，时间已接近凌晨三点，最寒冷的时刻就要来了。
　　店内除了我和佐伯以外几乎快见不到什么人，我拿起钱包走向了收营台。

　　夜深了，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