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风水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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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轮转 ================================
第一章
风水惊变
真的不是想隐瞒什么。
在雪，抱歉我现在无法跟你说，因为我自己还没想清楚，理不出个头绪。
这些年我算是很肆意妄为了吧，你都说我成了追求自由意志的激进党；
也许我真的本应多注意别人的心情，不该任由自己的心被填塞的那么满。
一个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绝不仅仅是感情。
……
高三前的短暂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某天下午。
我的父亲突然回来了，从旧金山。
他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出国了，之后连电话都没打，到现在将近十年了；
这个男人与我记忆中整天在电脑前加班的爸爸的印象，实在是无法重叠在一起；
但他确实是我父亲。
虽然他现在是美籍华侨，虽然他住在我家附近的酒店，也不在家吃饭，但他是我父亲，没错。
唉，这世道。
我妈讲他让进客厅，看了我一眼，于是我端茶过去。
本来想叫爸来着，但一开口又有点噎，最终只是叫出了句“父亲”；
那个男人很高兴的摸着我的头，说了句英文，没听懂；
我冲他笑，他很高兴。
我妈在他身后很满意的点头。
那个男人以奇怪的口音叫我然然，却叫我妈妈的全名，带姓的；
我记不得小时候爸爸怎么叫妈妈的了，但肯定不是这么叫。
肯定。
——尽管我皱眉的时间不会超过半秒，还是被我妈瞪了一眼。
唉……
于是我继续摆上幸福的笑。
那个男人说着有点别扭的中文，向我问这些年来学习生活的事情；
他又以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对我用英文问问题，我也勉强回答了；
看他的态度，好像对我会洗衣服会做饭这一点，要比成绩好要高兴得多；
他说：“很好，非常的好，将来离开母亲，会很有用处”。
什么？
他是说大学住校么？
好像不是……
他带回来很多电子方面的东西，说给我。
有两个PSP，笔记本电脑，数码相机、数字摄像机，一个纽扣录音机，还有更多乱七八糟的配件，他都讲不出中文名来，我自然也听不懂；
可是给我这些个干什么？
他说海关太麻烦了，还有更多更多给我买的东西都没带，放在旧金山呢，我去就都给我。
他想干什么？
我妈给了个眼色，少问。
于是我不问，给什么收什么，说什么都点头。
他一直没喝那茶。
我妈起身，去厨房煮上咖啡，回来坐下，继续静静的听。
他说在旧金山买了一幢房子，有花园，有狗，有两个小孩，反正是特别梦想的那种生活；
他说美国的教育比应试教育适合我，我这种多兴趣方面的孩子就应该接受那种教育；
他说做父母的应该以孩子的发展为重，不是么。
我妈缓缓的开口，说，这种事情，还是要参考孩子自己的意见吧。
那个男人马上摇头，先倒了一堆英文，又换中文说；
意思大概是，孩子还小远见不足，大方向需要成年人把握。
我妈不再出声，一直缓慢而沉重的点头，直到他说完。
我想说些什么，但我妈用眼神告诉我，噤声。
那个男人满意的微笑。
我妈又进厨房，端了咖啡出来，轻轻放在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妈温和的笑笑，自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放回桌上。
妈从来不喝咖啡，我知道的。
我小时候，咖啡还很贵，妈只煮给爸爸喝，自己从来不喝，也不让我碰；
那时候冒着热气的一杯咖啡，在小小的我眼中就像一枚神圣的禁果，充满诱惑又不可企及；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那种速溶咖啡也不见得多好喝。
前些年，就是初三寒假，我研究过这些，我妈也教过我不少；
怎么用普通锅保证水不沸，怎么控制温度，怎么调配热牛奶之类的；
但我最后折腾来了很好的咖啡，我妈还是不喝。
她说，习惯了，喝着别扭，总好像这种东西就该守着留给谁似的。
一瞬间我有种冲动，
想把这杯摄氏85度的咖啡连杯子一起砸在眼前那个男人脸上。
那个男人继续说。
他说他的公司最近不错，已经有了不小的资本，旧金山的环境很合适发展；
他说他自己是奋斗了这么年才成为公民，而且已经具备了移民申请人的全部条件。
他说申请移民直系亲属不受配额限制，而且如果是21岁以下的人来由公民身份的父母来做申请人，将会更快的完成，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他加重音的重复了最后一句，然后停下来，身体前倾，直直的逼视着我妈。
这个男人，在这种句子上如此复杂的中文都能这么流畅。
我妈沉默良久，轻轻吐出了一句，那很好啊。
那个男人更加满意了，他拍拍桌子，对我说，看，你有个多么伟大的母亲。
他像一个自负的独裁者，以胜利者的目光在我们二人之间傲然巡视。
他沉吟了一下，站起来，说出了他所能说出的最流利的一句中文：
“然然，跟爸爸回美国去吧，你的弟弟妹妹都很想见你。”
……
太阳落山之前，他回自己的酒店去了，他说让我考虑考虑。
我妈一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自从我父亲走后就坐到那，一动都不动；
她单手支着太阳穴，眼神暗淡，让我觉得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我妈轻轻开口：
“然然，你……想去么？”
我坚定的摇头，摇头，摇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我：
“你爸说的也对，国外的宽松环境确实比较适合你，而且你也能照顾自己了。你在慢慢长大，然然，你要上大学，要工作，要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妈妈也必须习惯你不在身边的生活，是吧，所以不要顾忌这个……”
“然然啊，其实你有这份留下来的心，妈真的就很高兴了。这些年来，妈一直觉得对你有愧疚……你爸走后我就一直忙工作，没什么时间照顾你，跟你在一起，听你说话……真的是转眼之间，然然就长大了，懂事了，也会照顾自己了，还懂得想着别人，照顾别人了……你知道妈妈单位的多少同事都羡慕我么，有一个多优秀的儿子……其实做母亲的，谁不希望儿子更好呢？所以如果什么时候你想去国外了，觉得那边的环境对你更合适了，就过去，年轻人做事要放开手脚，不要畏首畏尾的，啊。”
“我知道你对你爸……你要这么想，你虽然不喜欢他，但他也可以作为你前进路上的一块踏板，等你站稳了脚跟，想做什么不都可以了么？所以你不要为这件事背上心理包袱，明白吗？”
“妈妈希望你慎重考虑以后的事，你不用想怎么跟你爸说，以后那边妈都给你应付下来，你想什么时候走，念完高中，念完大学，去不去的，都行，但只要在这边一天，就要认认真真的过，不要让自己后悔……”
“然然，无论什么事，只要你下定决心，妈妈就一定支持你。”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风水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