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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鬼虎 冷暖 ...

  •   第十六章鬼虎冷暖

      风夹杂着雪娟花,掠过这雪丘之间的空地,急速的朝远方掠去,吹向高空,吹离这纠葛着仇恨恩情的地方。

      一丝丝胡琴之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随着风雪送来,琴音似有似无,若隐若现,低低的诉说着,所含的苍凉落寞在这片冰川上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天边的白隼盘旋了几圈,长长的鹰鸣回荡在茫茫的冰川之上,忽然猛地俯冲下来,落在一枯枝上,理了理自己雪白的背羽。

      琴音低低垂下,却萦回不绝,似是想要挽留什么,无名遥望着冰川,轻叹,“他不该待在这里,与禽兽同居,凭着对那个人的思念、守护之心过活.....”

      人活着,或许是应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可哪个人的一生会是一直在孤单寂寞的承受冷暖?谁都会需要朋友,需要亲人,所以就算明白鬼虎畏惧与人相处,无名仍不愿意让他这般孤独寂寞。

      没有只言片语,西门吹雪无动于衷的静静站着。

      他不像无名那样担忧鬼虎的生活,也从不强制鬼虎改变他的选择,他本就对生命不甚在意,对活着不甚执着。

      所以,鬼虎欲生,欲死,旁人没有资格决定。

      “太傻,何必呢,他想必还在那个冰洞......却也有人来打扰他,总会有了了解......风清鹰、风清和、杞柔、泠玉,这些人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一个个名字从舌尖吐出,无名眼前从八年前的那场武林争斗,血腥、厮杀、直到如今的怅惘、失落。

      “其实也是我的过错......”手拨动着琴弦,发出最后一声磋叹,黯然的将曲音终结,如断魂般落寞。

      “他不会有事。”终是开口安抚,西门吹雪平静的目视前方。

      虽不在意生死如何,但那个面容丑陋却总是憨憨朝自己笑着,照顾、呆在他身侧很久很久的人总是进了他的心的。

      若是鬼虎下不了手,他便亲自手刃了那个所谓的义弟,杀人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察觉到西门吹雪身边微微凝结起来的杀气,无名抬头看了看对方,沉寂的心中感怀万千。

      万物沧桑经久必变,但这片一望无际的冰川却是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二十年前,无名第一次来这里,遇到了面丑心善的鬼虎,也遇到了冰洞里被鬼虎照顾着的西门吹雪,二十年后,却是他们来寻找那个赋予了羁绊的流浪人。

      到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初的西门吹雪也只是婴童模样,除了情绪淡漠之外其他的地方都与寻常婴童无异,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天人之姿。

      一切都在随着时间流逝,可他们都还活着。

      想到这里,那张带着沧桑哀伤的脸上缓缓的平和了下来,不论如何,他们都还活着,还是可以再一次相聚。

      放松了些,面上也淡淡的,无名想了想,若有所指的询问道:“你不去找他吗?”他所指的自然不是鬼虎而是步惊云。

      西门吹雪沉默。

      并不是他不想去寻,而是这雪地的追踪实在困难,大雪会掩盖痕迹,就算他深谙此道却也无法在这冰川里追踪到步惊云的去向,而且,他的眸光沉了沉。

      “聂人王就在此处,他们若相遇,那时便可寻得其踪。”

      冰冷的话传到耳中,这个名字让无名眉梢微动,眼前浮现了一把寒刀横扫千军的气势,很难想象,昔日的北饮狂刀如今却疯到这种地步。

      缓缓摇头,无名停顿了半晌,再次开口,“惊觉此时应是敌不过聂人王。”

      “无妨。”冷漠的声音仍然没有起伏,西门吹雪低沉道:“就算不敌,以他的资质.....”

      看了眼没说话的无名,西门吹雪漠然道:“保命足矣”

      他对步惊云到时从始至终都这般的自信,无名微微一笑,低沉道:“聂人王人疯了,刀想必也是更疯狂,就算你可以妙手回春,那一刀下来,断胳膊断腿,可要怎么办?以你的性子,怕是要气愤的杀了他。”

      听出他话中的揶揄,西门吹雪瞥他一眼,冷淡道:“刀剑无眼,生死有命,再怎么重伤也有愈合的时候,但像你这样痴呆了,我才是束手无策。”

      “......我没痴呆。”

      “你没痴呆?”略略的停顿了一下,被晾着在这里站了半天的西门吹雪终于表示不满,冷冷道:“你已经在这里弹了七八首曲子,若是没痴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冰洞在哪边吗?”

      有些不大能辨别方位的无名顿时一噎,这样的天色,别说辨别冰洞在什么方向,就连东方在哪边,他都摸不准,所以接下来他要怎么说,难道要说其实他一直等着西门吹雪指出冰洞在哪个方位吗?

      “我只是感怀这个熟悉的地方,物是人非,但当初在这里,你可是没少让鬼虎种梅花,现在一定都开了,等找到他们,一起去看看吧。”无名决定含糊其辞的转移话题。

      西门吹雪也不拆穿他,只是冷冷的凝视着他,道:“很好。”

      指尖在衣袖里动了动,无名皱着眉,疑惑道:“很好?”

      将垂在身侧的乌鞘长剑抱进怀里,西门吹雪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感怀这地方,那就在这里也建座墓。”

      建座墓?无名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听对方继续冷冷道:“你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呆在棺材里,不过没人会奉陪。”

      “......”忍了忍没有忍住,无名脱口道:“谁说死人一定要呆在棺材里的。”

      西门吹雪没有理他。

      “当然只有孤魂野鬼才没有归宿。”无名却是仿佛自己被逗笑了般,低沉的笑着微微摇头。

      西门初雪继续恍若未闻。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无名轻轻攥着拳头放至唇边微咳,掩饰略略翘起的唇角,“你在二十年前,可有家室?”

      微不可察的拢眉,西门吹雪眼前却是浮现出一双明亮而大胆追求的眼睛。

      “有。”西门吹雪的妻子,只孙秀青一人且不会改变。

      听到回答,无名惊讶的挑了挑眉,说真的,他无法想象西门吹雪这样冷的剑客身边,会有女人相伴。

      “可有孩子?”

      “那时她已有孕。”西门吹雪的声音带上遗憾,“但未能见他出生。”

      无名的心紧了紧,也不好问西门吹雪究竟是遭遇了什么契机有了再活一次这样的奇遇。

      与骨肉分离,这般奇遇总算不幸运的,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口中却说出打趣的话,“所以,和你相貌如此相像的惊觉,你们难道没有验过血缘吗?”

      看也不看他,西门吹雪漠然道:“你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

      先不说两个时空并不是一个,再者,二十年了,他的孩子如今自也只是二十岁。

      无名想做些动作来掩盖一下尴尬,手便探上了唇上的两撇胡须,“我看你到是把惊觉当儿子养了,不过,他要是学会你这样,日后行走江湖怕是连朋友也交不到几个。”

      朋友——西门吹雪平静道:“麻烦的代名词。”

      他的朋友从来不多,曾经一个陆小凤就已经让他麻烦不断了,若是再多,更是烦不胜扰。

      “他和你不一样。”无名微微压低声音,看向西门吹雪,目光沉稳,语气缓和,看透沧桑的语气“他需要情来开豁自己看到的一切,否则真会成天煞孤星这般命数。”

      抬了抬眸,西门吹雪沉默,片刻后,淡淡道:“有我。”

      无名不再说话,他知道西门吹雪的原则,这个冷情的人除了关于剑的事,从不干扰别人的决定,也不会强制的约束他人,他的心一向很诚,对待那个孩子自然也是诚心的。

      气氛渐渐静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剑啸声,长吟着冲向云霄。

      这剑啸声自是再熟悉不过了,西门吹雪冷冷抬头,脸色微沉,目视着远方,周身的冷气越发寒了些。

      无名也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剑啸声,心中赞叹着步惊云的剑法越发精湛,抬头正想对西门吹雪说让他自顾去找步惊云不用在意他。

      可刚一抬头,他便眼睁睁看到对方猝然凌空跃起,点着空中的飘雪,飞身朝远方而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风雪中已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面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片刻后,无名颇为郁闷的抱着胡琴站起身,叹气,随后略有些失落的低声道:“以前怎么逗他都没用,现在却是冲冠一怒......他倒是越发有了人性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名神色淡淡的抬头,努力的从夜空中分辨月亮的方位,对了,现在这个时候,月亮是挂在东边还是西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鬼虎 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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