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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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9月，列宁格勒红军工兵向国防委员会的报告：
自4月25日接到命令始，架设于拉多加湖底的工程全部竣工使用。目前，焊接管道每天向列宁格勒输送燃油295吨，水底电缆接收来自沃尔霍夫发电厂的电力，并供应城市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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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的秋天，对于列宁格勒的人们只意味着一件事——有一个冬天即将到来。一年前在那个寒冷季节里经受的苦难使人们记忆犹新。在一点点变得寒冷的北风中，人们变得几乎只能记得那几件事——食物、衣物、燃料。
然而，偶尔也有一些事情，可以暂时将专注的注意力稍稍转开——比如说，基洛夫军医学院大外科主任的竞选。
没人能否认，这在医院里可是件大事。事实上，几个候选人年资相当，似乎没谁看上去有压倒性的气势。“这其实也怪佩得连科，”德米特里耶夫在和亚古丁私下聊天的时候说，“他做主任的确兢兢业业没的说，所以别人都可以睡大觉；可有些事不亲自尝试是不行的，所以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培养出一个像他一样能干的接班人。”
亚古丁说：“可总是会有个人竞选成功的，不是吗？”
沙皇看着他说：“lyosha，我建议你对这件事倾注点兴趣，这对总值班的竞选也是有影响的。”
亚古丁耸着肩说：“既然您都认为形势很不明朗，我看我还是不要自作聪明，胡乱下注的好。”
他这样说着，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开了。他自然地想起了老师mishin。如果说强势的科主任会带来后继者能力平庸的副作用，那么mishin简直是把后继者都干脆抹掉了——亚古丁丝毫不认为这是自己出于私怨的成见。当然了，他在莫斯科感受到的氛围和这里稍有点区别，在那里，他周围几乎每个人都有种强人气质：他们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像拳击场上的运动员，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一直打到老。从某种程度上说，外科这地方就是个竞技场，每个人的手技都完全无法掩饰的晒在那里，隐隐的竞争气氛无时无刻都存在着。亚古丁怀疑，普鲁申科就是在那种环境里——或者说实在对mishin的亦步亦趋下养成了现在的作风：骄傲而且太过较真。
至于我自己，亚古丁想，我就比他多点豁达。
“我去换衣服了，”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亚古丁站起来说，“今天我的手术都完了，结束的还挺早。”
他告别了沙皇向更衣室走去，然而或许是因为思路还沉浸在mishin那里，当他抬起头来才发现，竟然顺脚又走回了术间。时间实在还早，他索性又随意转了转。手术室里人们都在忙碌着，台上的外科大夫都低头专注于术野，没人注意到从玻璃向里张望的亚古丁。
亚古丁走了几间，并没发现有什么可值得进去观摩的手术。他就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眼前这一间屋子里，台上只有两个人。
事实上，医院里缺人手的情况其实是有很大好转的；除了他和普鲁申科的手术依然是两个人，其他手术组的人员配置都是完整的。亚古丁感到好奇，于是走了进去。
“你难道没跟过这种手术吗？”台上的主刀在大声质问，对面的助手几乎不敢搭腔。
教授似乎因为护士的说辞而不再责备助手，并且努力控制着情绪，可依然会在一些时候以重放器械来表示不满。
亚古丁看出，这是别列佐夫斯基教授，竞选外科主任的人选之一。他悄声走上去，探头看了一会儿。
“哦，是你啊。”别列佐夫斯基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亚古丁，亚古丁点头致意表示回应。“护士同志，来给擦擦汗，快要滴到病人肚子里去了。”他接着示意的指了指站在他前方的那个助手，那额头上全是汗水。那个上了年纪的台下护士便来帮忙擦汗，便打着圆场说：“教授，你可把这小伙子吓坏了。他是个新人，您应该教他而不是骂他。”
那助手觑着教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教授，我太笨了。”
见别列佐夫斯基没有回应，亚古丁又帮腔说：“其实他做得已经很好了，他是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小年轻，之前最多也只做过二助。”
整个手术室的气氛似乎都在反对自己的凶恶，别列佐夫斯基终于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亚古丁说：“alexei，如果可以，你刷手上来帮我弄下这一段。对你来说不太复杂，不会耽误你下班。”
亚古丁说：“我没问题，可是，”他迟疑了一下说，“这合适吗？”
那个小助手急忙插话进来说：“请您帮个忙，组里的其他医生，他们……还不了，所以您上来完全没问题。”
“呵，”亚古丁站上手术台对面之后，别列佐夫斯基突然短促的笑了一声说，“真是没办法，可他们都去干更重要的事了。”
亚古丁拿过器械，只跟着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别列佐夫斯基接着说：“嗯，他们有自己的手术，只来看了一眼就走掉了。我手下有两个可以做一助的下级医生，而现在这里竟然一个都没在。”
这样絮絮的抱怨显然是为了发泄不满，而并非一定要得到什么回应。亚古丁沉默的听着，却也微微感到诧异。这些下级医生的怠慢，未免是有些过分了。他看着别列佐夫斯基灵巧移动的手指，忽然感到有点同情。
亚古丁一直帮忙到最后关腹，别列佐夫斯基拍着他肩膀说：“今天要多谢你，我请你喝一点。”
“你喝酒了？”亚古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普鲁申科正在写手术记录，他抬头看着亚古丁警觉的问。
“真是灵敏的嗅觉，”亚古丁坐在他对面说，“教授，我在他那儿喝的。”那天之后，他们都已经搬离了办公室。普鲁申科回宿舍，他住回理发馆。不别列佐夫斯基过这似乎对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也没有特别的影响，拉开距离之后，相互间好像反而多了点关照。
普鲁申科听完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去继续写。
亚古丁继续说：“喝的是伏特加。教授从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下面就拿出了酒瓶，还说他每天做完手术都喝一点。”
“是吗？”普鲁申科放下笔，表情严肃，“那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
“为什么？”
“每天都喝？这样过不了几年，拿刀的时候手就会抖了。”
亚古丁扬着眉毛说：“我说，你说的未免太严重了。不过是一点放松的方法。”
普鲁申科重新拿起笔说：“我不认为这样的放松有什么好处，除非，”他刻意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你就是想跟他接近点。”
亚古丁笑了一声说：“我接近他干嘛？”
普鲁申科面无表情的说：“他会当主任的，就为这个。”
他手里的钢笔被抽走，亚古丁的表情带着明显的不悦：“你什么意思？”他上下打量着普鲁申科，用嘲讽的语气说，“你干嘛不想象我用巫术下蛊咒你？”
普鲁申科皱起眉头，亚古丁冷笑了一声说，“而且，别列佐夫斯基一定当不上主任。”
普鲁申科脱口反驳道：“他当然选得上。他手术做得明显好于另外几个人，而且他还是佩得连科的学生。”
亚古丁看着他说：“普鲁申科同志，你竟然这样想，真是——幼稚。”
“幼稚？我说的都是事实，……”
“那么你看结果好了，”亚古丁打断普鲁申科的话头，他突然有点心烦意乱。他把钢笔放回普鲁申科眼前，说，“我要走了。”可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又转回身来，盯着普鲁申科郑重的说：“zhenya，你刚才说的话，真令我感到震惊和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