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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我离婚了 ...

  •   新人敬酒的时候,周薇需要苏沫的挽扶才能站稳了。
      林雪婷面对周薇用发硬的舌头道上的恭喜时,皱着眉问苏沫:“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我这个新娘还没倒呢,她怎么就先牺牲了?”
      苏沫摇了头叹:“应该是为你们高兴吧。”
      张雷看她的样子也说酒就免了,结果周薇却不肯,两人无奈只好跟她碰了杯才算完。
      扶她坐下后,苏沫又去看跟在新娘身后的展露。这丫头倒是口齿清晰思维正常。知道她有一些酒量,但还是拉住小声提醒少喝些。
      展露已经泛红的脸笑嘻嘻答应,用手偷偷指了另一位伴娘还有那两个模样不错的伴郎,意思是还有他们。
      不过毕竟是自家人,苏沫终是不太放心的又叮嘱几句。
      参加喜宴的宾朋太多,虽然老同学相见机会难得可总不好忽略其他客人。张雷看看还有半场没敬酒的客人,只能交待凌逸风先留住大家,最后他再回来跟老同学相聚。
      周薇摇摇晃晃的起身说想去洗手间,苏沫怕她摔倒也跟着站起来扶住她。刚刚她自己又自斟自饮了几杯,完全不用别人劝酒。
      向外走的时候苏沫劝她少喝些,免得头疼不舒服。她豪迈的摆手表示很高兴看到林雪婷和张雷终于有美好的结局。
      洗手间门口苏沫等待还在里面的周薇,可是很久也没见她出来,只好走进去敲门。
      里边开始没有反应,喊了两声“薇薇”细听动静好像有压抑的呜咽声。顾不得还有出入洗手间的人投过来的异样神情,苏沫趴在门板上分辨那声音后确定是哭声。
      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门,周薇才从里面走出来。苏沫也顾不得自己急的满手的汗,拨开她挡在面的头发看到红肿的双眼后问她:“薇薇,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直觉告诉她周薇的表现很反常,自从这次回来以后一直闪躲的眼神和谈话间流露出的某些信息让苏沫感觉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周薇布满血丝的双眼望了眼前跟自己说话的人好一会儿,当苏沫再次急切的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她用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沫儿,如果跟你说我离婚了你会不会相信?”
      “离婚?”苏沫不能确信的提高了声音。
      可能刚刚因为哭了一场已经发泄过的原因,周薇反倒表现的平静了。走到洗手盆前开了冷水认真仔细的清洗自己的脸。
      再次抬头时从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的苏沫一脸担忧的表情。接过她手中的纸巾慢慢的擦干净脸上的水滴,周薇呼出一口气重新开口:“我恢复单身了。”
      苏沫伸出手抱住周薇说:“那我们就回去庆祝你的单身。”
      周薇感激她这个时候不是说一些安慰或劝解的话,爽快的回抱她说:“那可说好了不醉不归。”
      身边经过的人纷纷侧目,对这两个在卫生间里拥抱的女人表示不能理解。
      走廊里看到倚墙而立的凌逸风,苏沫问:“能帮我们找一个安静点的房间吗?”
      目光在眼前两个女人的脸上扫了几眼,轻轻点头。跟着他身后走到后面的独幢别墅区中的某一幢,他开了锁让两位女士进门。
      苏沫看他进到屋里轻车熟路的样子和室内的陈设有些诧异的问他:“你住这里?”
      “偶尔。”
      周薇巡视了室内一番用一贯对他不屑的口气说:“资本家习气越来越严重了。”
      凌逸风讽刺她:“还以为你是因为张雷结婚难过呢,看来也没什么事。”
      “神经病。”周薇骂他。
      从前读书的时候周薇确实有什么事情都要拖上张雷,所以大家都会拿这个出来开玩笑。但是她是真的只把张雷当同桌当哥们的,林雪婷那时候一直以为她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里,周薇毫不矜持的舒展四肢夸赞着:“真舒服。”
      “还以为你用不习惯资本家的东西。”
      “资本家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给劳动人民享受。”
      凌逸风懒得跟她逞口舌之快,转头去看还站在门廊的苏沫。
      “你还站在那干嘛?”停顿几秒又说:“不必时刻都提醒你自己要躲开我,我去前面宴会厅。”
      走向门口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补充一句:“你可以放松了。”
      被看穿心事的苏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在他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那个,你这里有酒吗?”
      凌逸风回头看她,脸上分明写着“不许喝酒”。苏沫与他对视,这次的目光没有闪避并且坚定无比。
      大约半分钟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里面的一个房间说:“那里面,自己拿吧。”然后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门板在身后合上前听道苏沫温声说“谢谢”。
      由心底发出苦笑,他们之间如何客气道要说“谢谢”这种境地呢?大学时苏沫抢他手中碗中的吃食总是一副天经地义,你奈我何的样子,这两个字可从没在她的口中说出过。
      门内的周薇经过刚刚的折腾人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是听到凌逸风指点放酒的地方还是行动快于思维的首先冲进那个房间里去。
      已经放松下来的苏沫听到她在屋子里鬼叫:“原来这个人藏了这么多好酒在这里。”
      苏沫从不垂涎任何种类的美酒,走进去看到整整一面墙的各个年份的红酒也只淡淡的点头说:“确实是资本家的作派。”
      周薇口中“啧、啧”有声说着:“不喝上一瓶真的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凌疯子这么热情的招待。”
      任周薇自己在酒架前翻看那些酒瓶子,苏沫走回客厅里的落地窗前。
      冬季正午暖暖的阳光打进来投在她的脸上身上,很容易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过这里虽然窗外视野开阔,外面冬日里光秃的草皮和干枯的树枝不免让人感觉萧索了些。
      站了一下她便回身坐到窗前的一只靠椅里去。景色并不吸引人但胜在这里有阳光,更主要的是不用走到里面去。
      椅子旁边是一张小小的方桌,应该是主人平时坐在这里用来随手放东西的。
      刚刚看过强烈阳光的视线转回室内,苏沫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桌上有一个小的相框。顺手拿起细看原来却是毕业那年他们几个人的合影。
      还能记得这张照片是全班照完集体大合照后,周薇跟拍照的老师求了好半天求来的。
      照片上周薇站在当中,左手挽着林雪婷右手挽着苏沫,而张雷和凌逸风则分别站在最旁边。那时候林雪婷还不满的问周薇“你凭什么就站中间啊”?
      周薇翻着白眼回呛:“机会是我求来的,我就站中间怎么了”?
      直到那位拍照的老师问她们:“你们到底排好位置没啊?我可要按快门了!”
      停止斗嘴的两人同时笑得比花更灿烂的齐说:“好了,好了。”
      这张照片苏沫没有,原因具体也搞不太清楚。总之后来统一发的班级毕业大合照,而这张照片上的几个人那时候好像也没记起来要找那位老师去要。
      照片定格是几张明媚的笑脸,而且她现在才注意到当时的几个人拍照居然都是相互挽着手臂的。除了当中的周薇挽着身旁的两人,另外自己和林雪婷分别都是挽着凌逸风和张雷的。
      照片上四个人都是满脸飞扬的笑容,只有最旁边的凌逸风依然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不过现在细瞧却也能从他眼里看出开心的光亮来。
      苏沫不清楚别人看到这张照片会是什么感觉,此时的她看到只是想到当时的美好。
      周薇一只手提了一瓶红酒,另一只手拿了两个酒杯出来。看到苏沫坐的位置觉得好,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去搬了把椅子回来挨着坐下。
      她开酒瓶的时候叨咕着:“介于你不太会喝,我就没拿他架上最好的酒来,免得给你糟蹋了。不过他这里想找廉价的也没有,这瓶也是好酒了。”
      苏沫笑她:“你是没有胆子吧。”
      “对于这个人我是现在依然觉得还是少招惹才好。”
      苏沫摇头浅笑。
      两个杯子都斟了半怀红酒,周薇举起杯好一会儿才对苏沫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碰杯祝婷婷那个丫头幸福会不会太矫情了?她人现在又不在这里。”
      苏沫想了想说:“那就什么都不庆祝,纯粹为了喝酒干杯。”
      周薇仰了头干掉杯子里所有的酒,自己又拿过瓶子再倒上。这次她很悲壮的说:“总要有个庆祝才能喝下去,就庆祝我失婚吧。”
      来不及阻止她已经一饮而尽,苏沫只能先她一步先拿走瓶子。
      “薇薇,慢点喝,好酒可不是这个喝法儿的。何况这屋里的酒多得很。”
      周薇不说话,双手握着酒杯,把脸转过一边去看着窗外。阳光太强,苏沫看到她的下颌有晶亮的水滴掉落在她手中的玻璃杯壁上划出浅浅的印子。
      过了好半天,她声音暗哑的问:“你刚刚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苏沫拿起桌上被扣过去的像框递过去给她。
      “他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我们好像都没有吧?”
      “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周薇细细看了一阵子,悠悠的开口说:“那时候的我们可真傻。”
      “傻才可爱。”
      “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因为已经不再天真可爱我又怎么可能失婚?”
      虽然几个人一起长大几乎可以算上无话不说,但是苏沫从来不会主动去问这样的事情,伤疤能不揭就别揭,这点她自己深有体会。但是关心却可以随时随处,此时她伸了手过去握住周薇还在拿着相框的手说:“薇薇,你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周薇低着头转动手中的空酒杯,苏沫转过脸把身体深深靠向椅背去不再出声。她想,这个时候也许无声的陪伴比语言上的安慰更容易让人觉得舒服。
      过了良久,时断时续的啜泣慢慢转变成压抑的呜咽。
      苏沫伸手在桌上拿了纸抽的盒子过来抱在怀里任周薇一张又一张的抽取。
      感觉到自己肩上一沉,原来是周薇把头靠了过来。
      歪了头过去与她的相抵,过了好久听不到周薇的哭声,苏沫仿佛自语的说了一句“阳光可真好”。
      浓重的鼻音回应了一声“嗯”。
      “沫儿,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
      “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当然想知道。”
      故事并不精彩,无非是功成名就的男人被一个刚刚毕业走入社会的女孩倾慕继而展开追求。男人在面对结发妻子多年后激情渐退时,复苏的“贼心”增长的“贼胆”而做出的抉择。
      在讲这些的时候原以为周薇会像之前一样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却没想到她能很平静的讲完。
      “薇薇,是真的不能挽回了吗?”
      周薇摇头苦笑:“刚知道的时候我是想过要挽回的,毕竟我们从大学的时候就好了。虽然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放下这么多年的感情。而且我们还有丫丫呢。我减少工作的时间每天早早回家,又是装扮自己又是变换餐点。只是他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回家吃饭,更没时间注意我为他特意的打扮。
      “后来有一天我接到那个女孩子的电话,我们约了时间见面。原本以为她应该是那种电视里典型的小三的样子,可是见面后才知道我错了。一个清清浅浅的的女生站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大学生跟我道歉。她说没想过破坏我们的家庭,她不需要冯志远离婚娶她,只希望站在远处爱着我的男人。而且她怀孕了。她说她不会去打掉,她有能力自己把孩子养大。我真的败给她了,我说不出任何诅咒她的话来。呵,沫儿,你说可笑吗?”
      “回到家我问冯志远是怎么想的。他趴在我的腿上告诉我他也很痛苦,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和我离婚。他说虽然找不到我们当初恋爱的激情,可是也从没想过妻子会是别人。他不离婚。我就问他那个女孩子怎么办。他说不知道。因为那个女孩子也不要他离婚,但是却坚持留住肚子里的孩子。
      “我想了两天,然后提出离婚。他说他不会同意的。我告诉他我不能委屈自己接受有另一个女人带着他的孩子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的也不行。两天中我试着说服自己,可是那个还没降生的流着他的血液而不属于我的生命是我迈不过去的坎。我没有那么伟大。所以既然接受不了,不如自己放弃。
      “冯志远拖着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说那就只有去法院了。他没办法最后提出所有的财产都归我,我当然不会矫情的拒绝。既然婚姻没有了,总要抓住些让我有安全感的东西。况且我有女儿要养。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要那套房子,因为我决定回来了,要了也没用。我也不想看到他睡大街,毕竟他还是我孩子的父亲。
      “签字时他哭了,那是我自认识他后第一次看他掉眼泪。”
      许久的安静后,苏沫问她:“薇薇,你现在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就是突然觉得心里现在有某一处地方空了。他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人,拒说我也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可是我们两个有了美好的开头却并没有圆满的走到最后。虽然痛苦难过,但是我确实没有后悔。”
      把两人的杯里再度倒上酒,苏沫举杯去碰周薇手中的酒杯然后抬手喝掉。
      周薇“哧”的一声笑出来,喝了酒说:“你这安慰人的方式可真特别。”
      “我怕说多了你翻脸呀。”
      许多年的朋友,怎么会不了解彼此。
      “说得也是。如果换做婷婷我可不敢讲,她那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的脾气恐怕会马上骂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周薇伸手拉住苏沫的用力一握然后说:“沫儿,谢谢你把肩膀借我用。”
      “别跟我煽情,说什么谢啊。”
      周薇吸了吸气起身,只是手中却还是不肯放下又再斟满的酒杯。也许是被午后的阳光感染了情绪,终于带了些轻松的说:“跟你把这些话说出来好像也不那么压抑了,这两天在家里爸妈和我都过于小心翼翼了。他们是怕触动女儿的伤心事,什么都不敢问,可是脸上又分明写满了疑惑。每次当我的视线和他们对上,就会看到突然闪开的担忧眼神。我一味的装没事,他们又心疼我什么事都不用我担心。你不知道,我回到家这两天简直就是过得公主一样的日子,小时候都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苏沫能想像到那样的场景,理解的点头叹息说:“他们是太害怕女儿受到伤害了。”
      “是啊。所以我就只能一直装作没事,很好的样子出来。好累。从没这样累过。”
      她转到厅的长沙发前陷在里面说:“出来总算觉得轻松一些。”
      一番话让苏沫想起前几天和老妈谈起考大学前的那段日子,也许父母那一段的心情就像这样百般痛苦煎熬的吧。
      独自发呆了一阵子想起一直安静的周薇,转头去看她时却已经窝在沙发中睡着了。
      虽然屋内的暖气已经够足,可是苏沫还是怕睡着的周薇会着凉。起身找到卧室拿一张毯子出来轻轻的盖在她身上,然后才又转回窗前那里去坐了。
      独自想着这些年发生在自己和最好朋友身上的感情事,苏沫也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原以为像周薇和冯志远毕业可能就会结束的校园恋情因为他们的坚持而修成正果后会一直美满下去,却终没有经得起流年的打磨而走样的离婚。也在想林雪婷和项杨那种经过多年的恋爱后分手会怎样的蚀骨磨心,却也不过转身就能遇到爱而已。而且遇到的还是彼此美好年华里最初的那份悸动。
      再次拿起桌上的旧照不禁在想,如果当初大家能知道若干年后的样子是否还能笑的如此的恣意绚烂。
      目光触及到凌逸风笑容不甚明显的脸上,苏沫在心里暗暗的把目前自己丈夫的人假设成他时才发现,原来再精彩的过去也终是过去了。
      大门传来略显急促的声响,打开后就看到冷着脸的凌逸风双手横抱着展露站在门口。想想刚刚的声音猜他是用脚踢的门。
      看这情形苏沫也大约明白了几分,侧了身让他进门问:“她喝多了?”
      见他不答话,苏沫只好跟在身后走进刚刚找毛毯的那间卧室,赶在他之前掀开了床上被子后眼看他动作算不上温柔的把昏睡的人抛在上面。
      毕竟心疼自家小姑子,她责备说:“你轻点。”
      “现在就是把她直接扔地板上也是没感觉。”
      不理会苏沫投过来不满意的眼神,他抱怨说:“你们家这位姑奶奶真够疯的,一个丫头片子逞能跟爷们拼什么酒?”
      不是不了解展露的个性,但对于这点她也只能摇头叹息。
      俯了身下去让展露躺得舒服一些然后给她盖上被子,回头对一直冷眼旁观的人说:“麻烦你了,谢谢。”
      “也谈不上麻烦。她虽然清醒的时候闹腾了一些,不过喝多了以后就像这样昏睡倒是很清静。”
      看出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苏沫也就点头闭嘴不再出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苏沫顺手关了卧室的门。
      当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凌逸风倒是难得的笑出了声音。虽然几不可闻,但在他来说已经是罕有的表现了。
      “真搞不懂她们,又不是新娘怎么就把自己都喝倒下了。”
      苏沫随便应着:“高兴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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