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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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灼灼的看过来：“那你呢？你不高兴？”
“我？我也高兴。可总要有人保持清醒。”
凌逸风看了她一会儿却不再说话，然后踱到窗前之前苏沫坐过的椅子上去坐了。
沙发上沉睡的周薇呼吸均匀绵长，站在宽敞客厅里的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发呆的空档，沙发椅里的人清冽的声音传来：“一起坐一会儿吧。”
声音中带了一丝渴求让人不忍拒绝，犹豫了几秒钟她慢慢走过去在另一张椅子里坐了。
“前面不忙了吗？婷婷和张雷呢？”
“客人差不多都走了，两家人正准备吃团圆饭。”
苏沫点点头，然后很长时间两个人没有交流，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而已。当然单纯发呆只是限于苏沫，至于凌逸风则无法确定是否也如她一般心无杂念。
他终于开口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看着小桌上的酒瓶说：“周薇居然不拿我那里最贵的酒。”
看着几乎已经见底的酒瓶，苏沫接话：“她说我们没必要暴殄天物。”
又停顿了一会儿，他才问：“她怎么了？”
苏沫淡淡的开口陈述：“离婚。”
他听了以后默不作声，看着一直凝视窗外的苏沫的侧脸就像在在思考这话的真实性一样。
很久之后反过来问她一句：“城堡里的王子和公主并不一定是幸福的对吗？”
转过脸的苏沫这次倒是把目光直接望进他的眼里告诉他：“从来就没有什么王子和公主，幸福和不幸从来都是毗邻而居的，所以很容易就会走错了门。”
听到这句话，凌逸风突然觉得心有一种在慢慢下沉的感觉。他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那么你呢？是在哪扇门里？有没有走错？”
说出来的声音紧的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我？”
她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某处仿佛在思考，好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说：“原来我自己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呢！你问了才发觉原来我竟一直都是被老天眷顾的那类人，一直住在幸福中却不自知而已。”
很清楚的看到男人脸上的失望，或者说痛苦的眼神。但是她把头转过去看着远处依然轻轻浅浅的继续说：“逸风，我知道这样说出来对你可能会有些残忍，但刚刚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实关于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在你离开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会结束。之所以我们这么多年还能念念不忘并不是因为中间还有多深的感情，那只不过是对那段单纯到近乎透明的感情的不舍而已。”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那时没有分开或许也不见得就会走到今天，感情也未必没有变质。但恰恰是因为我们在最美好的时光分开了，所以才留给了我们无限遐想的空间。时间越久就越以为那是刻骨铭心了，其实也不过是对没有结局恋情的一点不甘心罢了。”
“试想如果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愿意当面对我说清楚，我一样会很难过很痛苦，但是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也就不会再心存妄想。我会早几年就踏踏实实的找人嫁了吧。而你也必定不会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一定要回来不可。这中间的几年我们只是把感觉都定格在分开前的那些日子里而忽视其它的身边真实的现有感觉了。”
手中拿着那张照片安静的听苏沫说完这些后嘴角微微泛起苦笑，把小桌上那瓶子里仅剩不多的酒倒进她之前用过的杯中一饮而进。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不再冰冷。
“当初不告而别确实以为就这样不会再回来了。家里的意外，在时间上不允许我交待清楚才走。不过我承认后来确实是我自私。当时有很多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和接下来的身份让我不可能再回来，而且你母亲很介意你跟我这样背景的人在一起有什么瓜葛。”
听到这里苏沫眯着的双眼猛地一动，但随即也就恢复了平静。
“你一定是怨我连通电话也不肯打给你说个清楚。最初我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接手的事情越多以后我越没有信心打这通电话给你。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让我看不到希望，但让我说不要等我这样的话又并非我所愿。所以几次拨打你的号码到最后一位数字的时候我都按不下去，拖得越久我就连碰电话的勇气也都没了。”
“那个时候我想过不如就这样吧，你怨或恨都是我自找的。但后来随着生意上一些改变又让我看到了希望。别怪我自私阴暗，因为只有不给你任何消息才能让你心里还存有对我的一份留恋。”
苏沫仰头语气淡然疏离：“你说的很对，只是并没想到我的耐性没有这么长吧？”
“我以为当初受到冷静的威胁还那么坚定的你也许会存留对我的怨念而不能放开自己去接受新的感情。我很后悔没再早些联系你。”
“逸风，我没办法站在原地一直等下去了，看不到希望让我感到绝望。”
凌逸风手中的酒杯在苏沫的话说完后应声而裂，鲜红的血液延着手掌破裂的玻璃流出来滴到地板上，红的像是盛放的玫瑰。
苏沫起身急急拉过他的手嘴里喊着：“把手张开！”
那人看向苏沫惊忧的眼，仿佛划破的不是他的手。片刻后才一脸凄然的缓慢张开手掌。
顾不得他灼灼的眼神，把残存在他手掌心的碎玻璃小心拿掉，然后拉起他走到与客厅相连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他手上的血冲掉以便检查看看还有没有玻璃碎片。
整个过程他都不吭一声，完全任凭苏沫摆布。
把他手心的血水冲洗干净到能看清泛白的伤口，苏沫低头细细查看被自己拉住摊开的掌心。两处划开的皮肉伤的不深，确定没有残存的细碎玻璃后她稍稍松了一口气问：“有医药箱吗？”
没有听到应有回答，抬头去看时正对上他低头注视着的深沉目光。
虽然已经物是人非感情不在，但这样的目光也让苏沫陷进去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很快她便回复过来轻轻的放开握住他的手用已经平静的声音说：“我去找服务部拿医药箱。”
因为曾经在这里做过培训，她还是很了解情况的。
只是才迈出几步身后的人清冽的声音传来：“我这里有。”
接过他找出来的箱子打开放在客厅的那张大桌上，坐下后先找出双氧水用镊子夹了棉球醮着拉过他受伤的手消毒。
整个过程他不吭声也不躲，任她刻意放轻的动作缓慢地在手心操作着。最后用纱布包扎好，苏沫抬头松开眉头说：“行了。”
冷不防他突然低头靠过来，苏沫只来得及偏头一躲，冰凉的唇就那样落在她脸边。
他弯着身子站在椅子前，一只手撑着桌子的边缘另一只手撑着她所坐的椅子靠背将她整个人困在胸前。
无法挪动位置的苏沫微微仰头面对他的注视语调平缓地陈述：“我有丈夫。”
凌逸风双目直直的看进她的眼底，像是问她却是肯定的说：“你还关心我。”
苏沫笑了，笑容直达眼底，坦荡的承认：“是。”
能看到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她接着说：“就像我会关心薇薇过得好不好，关心婷婷和张雷会不会幸福一样，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眼中的光彩骤然暗淡下去，沉声说：“你我永远不会是朋友。”
苏沫一愣，随即释然的笑：“也对。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他声音里带了压抑的怒气：“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可却是事实。”
两人都不说话，保持着刚刚的别扭姿势对视。一个目光如水样的沉静，一个热烈的像火在燃烧。
很大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凌逸风慢慢的直起身体然后走去开门。苏沫把扔在一边的消毒药棉收集到一起后将药箱整理好。
已经换下新娘礼服的林雪婷风一样的飘进屋里抱着苏沫问：“你们怎么都不等我？”
虽然他们两个新人都没少喝酒，不过状态还好，只是有些兴奋还没有到醉的程度。
苏沫拿过桌上的杯倒了水给她说：“我们不是在这里等着你？”
“都没好好的跟你和同学们说上几句呢？”她有些失望的抱怨。
“宾客那么多，哪里顾得过来呢？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聚呗。”
周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这时也走过来拍着林雪婷的肩说：“哎，我找你聚的时候可不许嫌烦啊！”
“不烦不烦，天天聚也不会烦。”
周薇拿眼瞥站在厅中和凌逸风说话的张雷：“天天聚怕是有人会烦我了。”
张雷耳朵倒是灵，但是因为喝了酒嗓门有些大的接话：“她是我老婆，你们天天聚算怎么回事？知道的说你们是闺蜜，不知道还以为你们蕾丝边呢！”
周薇吼他：“你闭嘴！”
他们的蜜月旅行安排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起程，张雷看看时间把林雪婷揽到怀里对几个人说：“我要带老婆回家了，等我们蜜月回来再聊。”
苏沫知道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必然是有人送的，拉着周薇急急的说：“顺路带上我们回去。”
张雷指着凌逸风说：“凑什么热闹啊，让他送。”
苏沫已经拿了自己和周薇的外套还有背包，加快几步走向门边，嘴里解释说：“他手受伤了。你们反正顺路带我们又不麻烦。”
一直安静的人突然出声说：“这点伤不耽误开车。”
回头看他一脸的坚持，苏沫顿了顿还是说：“不用了，你休息吧。”
走出别墅才想起展露还在里面昏睡，于是让几个人先上车自己又返回去。
门没锁，推开进去便看到凌逸风站在刚才的位置没动正低头看着包扎好的那只手。
指指里面展露睡着的房间说：“我看看她醒了没。”
凌逸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走去推开房间的门看到展露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在沉睡。
轻轻的喊了几声“露露”她却毫无反应，苏沫又轻拍她的脸试图叫醒她，不过结果都一样的没有回应。
走出房门苏沫对盯着她的凌逸风解释：“她睡得太沉，没办法叫醒。”
“你是想让我把她搬到车上去？或者是你想留到她醒来？”
他的两个提议都不算好，苏沫直接说：“让她今晚就在这里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介意。”他冷冰冰的回答。
苏沫想了一下从包里翻出手机，正准备拨号，他问：“打给谁？”
“展鹏飞。”
找到号码还没按拨号键他已经说：“让她留在这吧。”
抬头看改变主意的人奇怪他怎么反悔的这么快，那人满脸不屑的说：“我不想看见他。”
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苏沫也没必要再因为这个计较，只说“谢谢”便再次开门走出去。
上了车，周薇看看她沉静的脸感叹着说：“这么多年，原来只有他一直没变。”
苏沫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却并不答话，林雪婷和张雷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状况。周薇对他俩摆手道：“操心你们自己的蜜月去，别什么都想打听。”
那两人想来也是被婚礼折腾得累极，真的听话的不再言语窝到一块闭目休息去了。
车子送到小区门口苏沫便下车了，因为那一对新人在车上已经睡着了，她没惊动两人只谢了开车的司机。
一天几乎没正经的吃过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感觉已经饿了。钟点阿姨请假回家还没回来，心里盘算着回去弄点什么填饱肚子。
慢悠悠的还没走到自家楼下，隔些距离看到暗着的窗口知道展鹏飞还没回来。
伸手进包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电话，稍一犹豫又扔回去。反正他不论是不是有饭局回家也一样是要再补餐的，苏沫转了身向小区门口走。
超市里人头攒动，尤其生鲜肉类的柜台前更挤得密不透风。奇怪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家家在准备元旦新年的晚饭了，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抢购。
走到蔬菜区挑了两个番茄再装了几只青椒放到手推车里，在经过肉品区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块用保鲜膜封好的牛肉。
因为人多，一路推车下来要绕开其它顾客的车所以没办法走得太快。而差不多所有柜台和陈列架前都是在挑选商品的人，她也再没了选购的兴趣，直接推车到收银口去结账。
排队的人多，苏沫也懒得走，就近随便站了一队安心的等着。紧接着她的身后就又有人排上了。
前面排着的人买的东西都不少，结账的速度比较慢，很久才能向前挪动一个人。她虽不急着回家但毕竟还是无聊，于是时不时的探头在心里默数着前面排队的人数。
终于轮到她前面的一位阿姨结账，苏沫动手把购物车里的几样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收银台口。大约是她的东西太少，而排在身后的人又比较着急，所以挨着她那几样东西开始摆自己的。
给老太太找好零钱的收银员回头看到所有商品像是确定的问她：“一起吗？”
苏沫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已经有男人的声音先开口：“对，一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诧异的回头，展鹏飞正挑眉在看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你身后很久了。”
苏沫又气又笑的看他，“干嘛不出声？”
“有人一直专注的在数人头，怕打扰她。”
收银员抬头好奇的看两人一眼报出结算的钱数。展鹏飞拿出钱夹刷卡，苏沫把东西一样一样的装进袋子里。然后他很自然的伸手接过去再牵了苏沫出门。
一阵北风吹来，苏沫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问他：“你没开车？”
单手把她羽绒衣后面的帽子拉到头上，顺势揽了她的肩向身边紧了紧问：“冷了？”
双手捂着口鼻闷闷的发出“嗯”的一声。
“车在楼下。刚刚正要上楼就看到你站在那里拿了电话又放回去然后转身走了，以为有什么事才跟过来看看。”
苏沫点头，“本来想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有饭局，想想也是多此一举的事情就直接去买菜了。”
她的抱怨让展鹏飞心情愉悦的笑出来，再次紧了紧揽着她肩膀的手臂快步向家走。
进了门的热气扑面让苏沫舒服的轻叹出声：“还是家里好。”
换好衣服走进厨房先洗了米把饭煮上，苏沫再把菜从袋子里拿出来准备晚餐。她的习惯是买菜时就想好要做的菜品，所以一个青椒炒牛柳和一个西红柿蛋花汤是在超市时就决定的菜色。
尽管展鹏飞装回来了芹菜和绞碎的瘦猪肉，还有虾和其它的一些青菜，她依然没准备换菜，然后一一把它们收拾好摆放到冰箱里去。
展鹏飞曾经评价她，看上去温温婉婉脾气温吞的一个人固执起来却坚持的要命。然而苏沫自己却不以为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固执也没什么需要加以改正的，依然我行我素。
站在客厅和厨房的连接处扣着家居服上衣的扣子的展鹏飞问：“晚上吃什么？”
低头切肉的苏沫告诉了他，不过大约他不是很满意，听到两个菜色之后再无下文便问：“没了？”
“没了。”
转过头看到他一脸失望的样子把苏沫逗笑了，因为他的表情有些像一个要糖吃却得不到的孩子。
“怎么？”好笑的问他。
“今天过节。”
“过节怎么了？”
“过节就应该做丰富一些。”他理由挺充分的辩解。
“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觉得有些浪费？”
看到苏沫并没有加菜的意思，他双手叉着腰转身走开了。随后苏沫听到客厅电视里传出的很大的广告声音，她笑笑摇头，因为他偶尔的孩子气。
饭菜都摆好在餐桌上时，那人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并且很赏脸的夸赞了青椒烧牛柳中牛肉的口感鲜嫩。
苏沫的视线向上越过饭碗的边缘看他前后态度的转变，一副看你还想如何的样子。果然他接着吃了几口饭再度开口问：“你会包饺子吗？”
“不会。”她淡淡的应着。
再看问话人的表情比之前听到没有加菜时更是失望了几倍，苏沫心底暗笑这人越来越幼稚的行为。
其实从超市结账的时候她便注意到那包绞肉和芹菜了，心想这两样东西也只能是包饺子用的。不过他不肯直接说明，苏沫也存心不如他的意。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