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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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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四区的人都知道,我是毒女王的孩子。因为我全身是毒。
毒女王是个很强大的人,不管是念能力还是格斗能力。
可是那个女人除了把我生下来便没有其他贡献。
当然,如果说那流淌于全身血液中,每次发作都能让人死去活来很多次的毒素也算是贡献的话。
那么,我真的要感谢她。
这点上,赛季斯比她要大方得多。至少因为他的基因我能够在流星街活下来。
赛季斯是我基因上的父亲,对于我,他只是提供了他的精子而已,甚至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意思就是说,他并不知道,在这世上他有一个女儿。
抚养我长大的女人叫伊娜,是个远近闻名的变态医生。
要知道流星街的医生屈指可数,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受到尊敬,可是她的变态是和医术成正比的。
而我,十二年来在变态的照料下茁壮成长。
我看着依旧在各种药草和试剂中转来转去的伊娜,突然就有了一种“即使你是个变态我也爱你”的错觉。
但是下一秒她狰狞着脸端着那堪比泥浆的药汤放到我的嘴边时,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伊娜的医术很强,但她总喜欢把药做成很奇怪的样子或者味道。不过药性的确比普通药的药性强就是了。
我几乎是用灌的方式把药喝下去的,一瞬间,嘴里鼻尖都是一股子甜蛇草的味道。
擦了擦嘴边的药啧,我忍不住问她:“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清楚地记得,每次毒发的时间和规律。可是最近几天身体一直阴阴的疼。
一直无法确定。而现在伊娜的沉默不语真的是最好的答案。
“小罂粟,伊娜妈妈可是流星街最强的医生。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哟~”依然是吊儿郎当的波浪上滑音。可是这一次,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难过和无能为力。
我也不想死。没有人是想死的。可是,如果这是命,如果这是注定的,我也只能……
只不过,有点不甘心罢了。
明明那么努力的活着。
我决定在死之前去看西蒙最后一眼。
话说回来,他这个青梅竹马当得还真不称职。明明说好今天回来的,可是天都黑了。仔细回想了一遍西蒙所说的地址,十三区。
不远,但也绝不近。
奔跑的途中路过好几处打斗的人群,都是小孩子,看起来似乎都没有我大。伊娜说的很对,这就是流星街,这里没有孩子,这里都是疯子。
可我自有记忆以来就是和这些疯子一起成长一起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死的缘故,我居然对这里产生了不舍。即使西蒙不止一次的告诉我,流星街是神弃之地。
可即使是神抛弃的地方,我也爱它。
踏上十三区土地的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了。周围的眼神。毫不遮掩的杀气和欲望。
真久违呢。在四区几乎没有人会打我的主意,因为伊娜,因为我是罂粟。毒女王的孩子,全身是毒。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可是这里是十三区,没有人认识我,或者很少。
我居然有点激动起来。于是一失手便不小心将面前冲过来的男人手中的刀扭成了麻花。
扭了很久的麻花之后,我抓住一个企图偷袭的男人并且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知道西蒙住哪吗?”
“不……不知道……”
我有点难过,一是因为不能在死前见西蒙最后一眼,二是因为那臭小子居然还没我出名。
摇了摇手中拼命挣扎的大汉,突然觉得好失望
“你知道欢迎旅团吗?”我不抱希望的问。这种听名字就觉得很蠢的组合,出名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可是我刚问完,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整齐的把手指向了东边。
我面无表情的朝右边看去,除了垃圾山还是垃圾山。不得不说,十三区的环境比四区还差。好歹四区还是有几个破房子的。
不愧是流星街中的流星街。
“一……一直走,走,走下去路过一片空……地就是了。”他憋红的脸上似乎没有欺骗的神色。
于是我满意的松手,转身往东边跑去。
我必须承认眼前的房子是我自出生以来见过的最有艺术感的,它完全挑战了人类审美的极限。因为它的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坨放大数倍的屎。
最恶心的是,房顶居然是红色的?
我不禁联想到很久以前有一次西蒙便秘,喝了伊娜的药后拉出的屎就是这种样子的。
我真的很佩服能够住在这房子里的人,该是具有多么宽广博爱的审美观和强大的承受力。
于是,挣扎许久,我上前把手放在了棕色的门上。
伊娜说,出生决定不了一个人的气质,好的气质都是后天养成的,拥有好气质的人首先必须有好的礼貌。
对于我这种杀人都先说对不起的人来说,我当然是个淑女。
“咚咚。”其实我一直都是敲三下,可是这里的门似乎不太结实。
“你……你找谁?”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有着娃娃脸的男孩子,脸上是阳光的笑容。
别人对你微笑的时候,你也要回以微笑。这是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礼貌。
于是我扬起一个灿烂的有些过分的笑容,“你好,我找西蒙。”
“呃……你……”
“侠客,谁在外面?”
走过来的生物有着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一瞬间真的有种被电到的感觉。可惜了,如果我不是快死了,就一定追他。
“你好,我找西蒙,他在吗?”
“西蒙还没回来,你可以进来等。”他拿着一本书,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个居家少年。
可问题是这里是流星街,在西蒙不在的情况下,这些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
可是,我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掉。
“不了,既然他不在,我就走了。打扰了。”微笑着鞠了鞠躬,带上门,向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回去的速度很快,只觉得耳旁风声呼呼,有一种飞的错觉。
路过伊娜房间时我看见她低着头在众多试管中不断的试验着,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愧疚感。
医生都还没有放弃我,可是我却连遗书都写好了。
真是太过分了。
于是我掏出口袋里满是心心图案的卡纸唰唰唰撕成了碎片。
然后满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回房间拿了一袋速溶咖啡倒进杯子里泡好,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伊娜,谢谢你。”
“哦,客气了~”她头也不抬依旧调着手里的试剂,“小罂粟,你知道吗,原来甜蛇草和耿罗花可以调成Oreeiusda Cmqd的味道哟~~你知道吗,从我到流星街来就再也没有用过香水了。我得多调几瓶,还能卖呢!哎哟,这下发了~~”
“……”
我发誓明天西蒙不来我就去等他。
“唉~小罂粟~那是人家的咖啡啦~~”她拉长的上滑音带着令人颤抖的气息。
“喝你的Oreeiusda Cmqd去吧!”
我端着满满一大杯速溶咖啡冲进了房间,满怀着愤恨的心情倒进了嘴里。淡淡的苦涩味充斥着口腔,终于忍不住大吼:“伊娜,你还我那颗单纯的少女心来!”
我没想到是伊娜居然连夜出了流星街。
默默的把桌上一瓶瓶的药水放进特质的箱子里。伊娜留下的药份量十足,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够靠这些撑到她回来。
“粟粟,伊娜说她要去外面找药材,叫我接你去我那住!粟粟你在吗?粟粟……”人未到声先到的少年一脚蹬开了本就不太结实的门板,挥舞着手臂看起来心情极好。
我见怪不怪的拎起药箱挂在他的脖子上,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淡定极了。
“粟粟,你……确定吗?”他的手由于颤抖过度似乎有些抽筋,“你确定这些都要带走吗?”
我仔细扫视着面前堆得高高的行李,确定房子里连一张纸也不会留下后肯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反正要搬走了,东西留在这里估计也是被抢。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
“唉,算了。走吧。”西蒙叹了口气,任命般的把东西用绳子一件件绑在一起。
我看他如同一座移动山丘在凹凸不平的烂泥地上前进,实在有些愧疚,便提出替他承担一个箱子。可是这厮居然瞪了我一眼加快了速度。
唉,男人心海底针啊。
西蒙十三岁那年说要去南区,伊娜和我都觉得他疯了。那时南区是由一个叫法克的人掌管的,那个老男人被人称为开膛手。专门捣腾器官买卖,害死了不少人。
几乎没有人不恨他,可惜南区大多都是小孩子。
西蒙突然说要去南区,我们都很不能理解。就算要去也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强大起来啊。伊娜很生气,说如果他一定要去就永远不要回来。
西蒙是个强化系,所以他走了。那年我八岁。
然后九岁、十岁、十一岁、十二岁。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如果这次不是我快死了说不定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强化系认准的事情,从来都是牟足了劲。
后来听说法克被人杀了,是欢迎旅团干的。还听说西蒙也是其中的一个成员。
伊娜沉默了片刻,感叹了声“这孩子终于知道群殴的含义了”。心情很好的去给人治病了,那天来的病人叫的特别惨。
我看着西蒙明显长高很多的背影,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那座极具抽象美的房子逐渐接近。站在已经消失的大门旁,从西蒙身后的大背包内掏出了镜子,练习了一遍八颗牙微笑。
一旁背着庞大行李的西蒙看着我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咱进去吧?”
我还能说什么呢,未来的同居人都如此低声下气了。
“团长,我回来了。”西蒙解下身上的麻绳,身后高耸的行李嘭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坐在沙发上的黑影闻声抬起了头。
“咦?”
“是你。”
我们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包含了惊讶。
这厮就是欢迎旅团的团长?
“你就是罂粟?”他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走进了几步,“你和西蒙是什么关系?”
恩,什么关系?这问题还真从来没有人问过我。“青梅竹马吧……”
“听西蒙说,你的抚养人把你交给了他。”
“不是交给,只是暂住。伊娜会回来的……不管怎么说,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你好,我是罂粟。虽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我露出了八齿微笑,伸出了右手。
“我是库洛洛。”
然后他伸出了手,两只邪恶的手掌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