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水千吉

7、第 7 章

　　据加耶史记记载，仁尊帝十二年，四王子尚策平内乱，帝仁厚，赐前端靖王依少明白绫一条，其女苏沫沫大义灭亲，平乱有功，帝赐封安平公主。平内乱后，长王女一度进言，与领国联姻，帝赐安平公主十车陪嫁。
　　“她愿意翻云覆雨由着她，只要不在加耶。”东城内室，长王女一身白衣，浅笑着对着床上昏迷的少女这么说，“沫儿，你快些醒来啊，我有事要同你讲。”
　　“策儿不知轻重，这么对你，我教训过他了，我知你最重亲情，所以只是将苏沫沫逐出加耶，还有，依旭也在呢，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你啊，太小看你哥哥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长王女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微微闭着眼睑，不知在沉思些什么。过了片刻，仿佛回过神一般，侧着脸对身边的人道：“好好照顾她，醒来了先通知我。”
　　展洛晗低垂着头，直至今日，他仍在后悔，如果，如果当初他与炎离离开加耶，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那个晚上，他并非没有听到炎离的问话，只是，他从未有过要离开的想法，那个时候，他并不认为炎离已经重要到可以让他离开他的战场。
　　直到炎离倒在了他怀里，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生命从他手指间流走，无法言语的惊慌突然攫住了他，他真正体会到要和她分开，永生的分开那种绝望的痛苦，一生尝一次便已足矣。
　　床上苍白的女子眼睑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
　　鹅黄的薄纱帐子，杏黄的褥子，橙黄的被子，她吃力地抬起手看着金色的袖子，闭上眼：“我是不是回来了？”
　　“炎离？”声音清澈，有着些许不能按捺的惊喜。
　　炎离看着熟悉而憔悴的洛晗，挣扎着想挤出一丝笑：“我还活着？”
　　“别动，你失血过多，这些天虽然有休养，但是大夫嘱咐过你清醒过来要立刻通知他。”展洛晗握着她的手，眼神炽热如同面对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时间轻轻从他们身边溜走，世界上再没有比能两两相望更幸福的事，不是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她醒了要告诉我，展大司农，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冷言冷语里有着一样的惊喜。
　　“长王女。”展洛晗赧然。
　　“哲。”炎离笑着朝着尚哲伸出手，“你救了我。”
　　“你以前也救过我，若是论次数，我还欠你好多人情。”尚哲在她床边坐下，“你想离开我送你走便是，何必要偷偷溜走？”
　　“我怕你会不让，所以谁也没告诉。而且……”炎离腮边泛起两抹红晕，咳了两声，突然消了声音。
　　而且，而且我若不是偷偷溜走，又怎么会被苏沫沫追杀，不被她追杀，又怎么会遇到洛晗。
　　尚哲咬牙切齿地拍了拍她的手：“跟你说话的人在这儿，你看大司农做什么？”
　　“对不起。”虽然这么说着，眼神却仍然不受控制的飘向……
　　过了片刻，尚哲深深吐了口气：“罢了罢了，反正你无生命之忧。你们就两两相望吧，慢慢看，我先去用膳。”
　　……
　　“炎离……”
　　本想着她醒来了，有千言万语对她说，但现在，却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洛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她突地自顾自笑开了：“我爱你。”
　　其实不论在哪里，一生，有一个人愿意陪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