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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羽溪之死 ...

  •   昨日,他们还在这间精致秀丽的闺房里有说有笑,品着香茗,说着趣闻,七七抱怨着南宫弈对自己如何如何,而南宫弈只能仰面望天,无语奈何,红袖笑得很有男子的豪爽,羽溪用温言软语为南宫弈解围。这样的欢乐,这样的开心,最后却是化为了一道悲伤,流淌在三个人的心间。
      七七望着羽溪的尸首,呜呜哽咽,咬着牙扑到红袖身上,半天抬不起头。红袖眼睛望着别处,就是不敢看羽溪一眼。
      只有南宫弈,平静的双眸,写满隐忍,仔仔细细地打量羽溪的尸身。
      羽溪是中毒死的。
      他们曾经围坐的那张圆桌上,摆着两个茶碗,还剩余着冷掉的残茶。南宫弈走过去,就要端起其中一杯茶,忙被红袖制止:“小心有毒。”南宫弈却径自端起茶放在鼻下闻了闻,说道:“毒不在茶里。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昨日,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人,来找了羽溪。”南宫弈放下茶碗,又走回羽溪身边,举起羽溪的右手,说道:“毒下在茶碗的盖上,所以,两杯茶的茶盖都没有了,只留下这一地碎片。”
      七七轻轻地转过头,看到羽溪泛着青黑的右手,不由一阵恶寒。“为何要杀羽溪?羽溪做了什么事?居然要如此狠毒地对她?”南宫弈默然,红袖亦默然,这些事,除了羽溪,还有谁知道呢?
      七七忽然想起昨日还有一个问题,忘了问南宫弈,现在也顾不得,追问道:“老头,你为何要把那张暗语给羽溪?羽溪纵然与暗魂有联系,可倘若她解不出,将暗语给暗魂,那岂不是也要花费五百两银子?”
      南宫弈这才抬起头,望向七七,一字一句地说道:“只因,羽溪便是暗魂。有她出面,会好办许多。”
      不止七七,连红袖也愣住了。红袖皱着眉头,说道:“南宫弈,你说话得凭证据,你怎么肯定羽溪就是暗魂呢?就凭暗魂年年来找她?可我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可一点也不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南宫弈摇了摇头,答道:“红袖你忘了,暗魂可不止一种。羽溪,应该是专门搜集消息的暗魂吧。”红袖恍然大悟,这秦楼楚馆,本就是消息流通的地方。
      “那,这和我的暗语又有什么关系呢?”七七仍是不解。红袖搂着她,缓缓说道:“暗魂是一个整体,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暗魂的耳目。你出事的地方虽然偏远,但事出蹊跷,羽溪也应该有所耳闻,并且搜集这件事的消息。暗魂并不好找,若不是我们与羽溪认识,恐怕也不知道她就是暗魂。这暗语虽然难住了羽溪,可有她做了中介,再转给那些专答人疑惑的暗魂,一旦得知答案,她自然会告诉我们。毕竟她不是答人疑惑的人,这些花费也就免了。现在只不知,这暗语是否还在这里?”
      七七听说,看向南宫弈。南宫弈搜遍了羽溪全身,果然,那张暗语已经不见了。“这暗语会不会被别人拿去呢?”红袖猜测道,毕竟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羽溪,肯定是为了避人耳目才做的。
      “我也不知道。”南宫弈叹了口气,这回,他也束手无策了。
      红袖和七七也跟着齐齐叹了一口气。
      一代花魁,便如此香消玉殒了,怎不惹人叹息?

      南宫弈差了红袖去报官,七七和他留下再查查还有什么遗漏的。
      偌大的花海,仿佛只剩了他们二人。那两个为他们开门的小童,也不见了踪迹。
      花香盈鼻,本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事情,在七七看来却是如此伤感。
      南宫弈听到七七的叹气声,说道:“再唉声叹气下去,你可就要变成小老太太了。”
      七七回头瞪了他一眼,埋怨道:“羽溪死了,你就一点不伤心?”南宫弈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检查羽溪的头发。七七被他那一眼看得愣了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默默走到羽溪的身边,轻声说道:“羽溪好歹也是花魁,我们给她梳个妆吧?”
      南宫弈轻轻“嗯”了一声,伸出双手,将羽溪轻轻翻过身来。只是这一翻,将两个人都震住了。
      羽溪容貌受毒素腐蚀,已然不见昔日半分姿色,变得如鬼魅一般,一半青黑,一半惨白。若不是一直念着这是羽溪,七七早已狂奔出去,大吐特吐。南宫弈也没有想到这毒发作之时竟然是如此情况,也不由僵住了。
      羽溪的容貌被毁,表情更是惊恐万分,带着羞辱,不甘,愤恨,以及孤助无援的凄凉。她虽然被人奉为花魁,可这一生,又何曾由得了自己?结果,竟也是这般凄惨,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她左手紧紧握拳置于胸口,可是她的愤怒?
      七七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伸出手,想掰开羽溪的左手,也打开她集聚的愤怒。只有放下生前的怨恨,魂魄才能忘了这一世种种,来生再投个好人家。这好像是谁跟七七说的,七七已记不得了。
      七七好不容易才掰开羽溪的左手,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之外的东西。“老头,你看。”七七惊呼。
      羽溪的左手手心,捏着一块破烂的布条。
      南宫弈忙将那布条取出来,在地上铺平。布条很小,似乎是从某件衣物上撕下来的,被血侵染得失去了颜色,但依稀可见上面的花纹。那是半张枫叶,有精致纹理,暗纹织就。南宫弈抚摸着布条,心下了然。“这是云锦。是贡品。”南宫弈说道,心里似乎有了些头绪。
      “贡品?难道和皇宫有关?”七七忙问。
      “不清楚。”南宫弈吐出三个字,又回头去看羽溪的手心。
      七七泄了气,却又听到南宫弈说道:“水仙镇。”
      “什么水仙镇?”七七凑过头去,只见羽溪的掌心,用螺子黛写着三个字:水仙镇。
      “羽溪不会留下没用的信息,这必然跟凶手有关。”南宫弈几乎是肯定地说道。
      七七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神近乎笃定,微微扬起的嘴角,给他俊朗的面容带来了一丝飞扬的神采。这样的南宫弈,比平时的毒舌挖苦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可是,羽溪的尸首躺在这里,这个念头,也不过转瞬即逝。

      “南宫弈,我带了仵作和官差来。”红袖说话的声音也没了平日的飞扬,清亮的声音,恢复了女子的婉转。
      红袖身后果然跟着一个中年官差,和一个胡子花白的仵作。
      那官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挠着脖子问道:“死的人是谁,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七七没来由地生气,跳起来骂道:“长不长眼睛啊,这里花海,你说能有谁?”
      那官差被七七吓了一跳,愣是答了一句:“总不会是羽溪花魁吧?”七七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地打这个官差一顿。
      南宫弈只得把七七压下来,盯着官差说道:“死的人确实是羽溪。”
      那官差听到南宫弈如此笃定的语气,一双手竟然抖了起来。“对,对,对不住,这,这,这,这案子我办不了,你们找别人吧。”话音刚落,他好像被火点了屁股,夺门而去,一溜烟儿地跑了。
      红袖皱起了眉头,骂道:“没用的家伙!这事办在扬州地界上,他们扬州衙门都办不了,谁办得了?”
      “姑娘这话说错了,官爷说办不了,却是怕得罪了知府大人。”那胡子花白的仵作,睁开浑浊的眼睛,嘶哑着声音说道,“几日前的傍晚,几位官爷不知怎的说起了羽溪的事,被知府夫人听了去。第二日一早开衙门,知府大人顶着两眼青黑来了。听大人的跟班说,知府夫人生气得很,还扬言要办了羽溪。而今日,羽溪姑娘竟然被毒死了,官爷大约想到了知府夫人了吧。”
      南宫弈闻言,一只手抵住了下巴,幽幽地说道:“老人家,请给羽溪验尸吧。”
      那仵作却不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羽溪自十五岁名扬扬州之后,便自成一家,没有老鸨帮衬,也算是孤家寡人了。应该将她抬去义庄停尸。老头子来得匆忙,没带家伙,不如将她抬去义庄后,我再为她验尸吧。”
      南宫弈微微一笑,七七很好奇,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老人家,你怎知道羽溪是被毒死的呢?”
      “看过她的脸,自然知道了。”
      “老人家,您是不是眼神不太好?羽溪一直是脸朝下躺着的,而您一直站在门边,请问你是怎么看到她的脸的?”南宫弈说到最后一个字,身体竟已欺近了仵作,一只手飞快地去抓他的肩膀。
      那仵作动也不动,仿佛老僧入定。
      红袖和七七都知道南宫弈的武功不弱,他这一番动手又十分迅疾,那仵作却动也不动,想来必是逃不掉的。
      可是他们都错了。
      南宫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右手。他轻功了得,刚才也是出其不意地动手,怎么还会让人跑了?
      红袖和七七也瞪大了眼睛。她们虽不知南宫弈的武功在江湖是何地位,但南宫弈那么快的出手,怎么会有人逃得脱?

      “羽溪啊羽溪,你破了门规,却也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不过你总算没有泄露不该泄露的消息。好好安息吧。”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将愣神的三个人,再一次惊住了。
      三双眼睛齐齐看过来,只见羽溪的尸身旁,不知何时蹲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头发灰白,但却是个年轻的男子。
      南宫弈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手一抖,落下一张人皮面具,粘着花白的胡子。南宫弈猛然醒悟,大步走到那人面前,说道:“你就是暗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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