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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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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季将临,我带着祖母的遗物踏上通往南国的路。
骨灰旁边静静安放着一本陈旧的手札,页面因时间流逝由白染成褐黄,页缘却完好无损。
祖母下葬后,我收拾她的旧物时,在一个极隐蔽的墙角里找出了一只精致的木盒,盒中便放着这本手札。岁月没把字墨淡褪,
而我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惠山听泉,颐园观雪。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残辉落鬓,黄沙青冢。
一个人间,一个天堂。
祖母去了,带着几十载积压的思念,魂归生长着某个人的南方。
怨不成怨,因为始终兼怀柔情。
恨不成恨,因为爱弥久不散。
手札里反反复复出现一个名字——雨生。他便是祖母心心念念的人,生于金陵,长于无锡,二十岁初与祖母维扬偶遇,而后共
赏七分月色,经此相识,互生情愫。
后土祠中赏绝琼,乌衣巷里许王谢。
垂柳与湖水的纠缠缱卷而温柔。
然再美好的景逸都是为了破裂而铺就。
及祖母二十,祖母的父亲忽染重疾,她不得不赶回北平照料,而又恰逢雨生家遭变故,只有两地分离。于是二人约定,待明年
春成,塞北完婚。
这原本是一段佳话。
终成一曲心伤。
祖母等待着。守过父亲丧期,等待一年春来。春来花不开,而复待明年。今梦又成别年梦,榆荫著果,独自萧条。
祖母等不到,寒雁也无音。
五七年重至金陵,人去楼空。
什么都没有了。祖母叹然:相识何必,平添秋凉。
尽管如此,祖母仍怀揣微茫希冀,谢绝一切姻求,只于四十入年领养了我的父亲。
最后的希冀随着黄土覆盖掩埋成永远的绝望。
手札末页有一段话:
西汉枯尽,光武复竭。
有锡亦无锡。
沉香燎灭,窗风吹起。
有心也无心。
祖母最后的愿望,便是要我带着她的骨灰,便洒江南故地。
直教魂念,两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