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浮生》西木夏凉

68、 Chapter5：献未安（9）

　　9.万箭齐发，杀气如麻，谁忍我乱世中安家。
　　周末的时候，本来以为可以见到妃柩，却在晚上接到他的电话，说同学的生日，要去K歌，不能陪我吃饭了。
　　“男生还是女生？”我问。
　　“在我眼里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女生。”他答。
　　“什么意思？”我追问。
　　“就是说，在世界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在我眼里性别均男。”妃柩异常擅长诡辩。
　　“好吧，批准了。”我用恩赐的口气说。
　　“谢爱妃体恤。”妃柩十分配合。
　　其实我心里是不大愿意他去的，我想见他，高中枯燥无味的生活，期待着妃柩似乎成了我的全部重心。
　　那晚下起了雨，细长缠绵的秋雨，雨脚如麻蜿蜿蜒蜒的打在教室的玻璃上，郭羡意请了病假回家，项日葵也回家了，我从楼下上来的时候通过外面的窗子看到墨尔本在旧絮的办公室里，他一整晚都没有出现在教室，旧絮也没有。
　　我心烦意乱的按着手机，收到一条彩信，打开来看，是妃柩和一群陌生人，在歌房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妃柩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像素的关系有些朦胧，他举着酒杯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带着皇冠的女生，举着同样的酒杯，靠他很近。
　　这个女生我认识，七中的学生会长，曾经做过夏川市的形象代言人，外号夏川第一才女，是个理科女皇。
　　所谓性别均男的诡辩，大概就是这个吧。
　　我关掉手机，踏着放学铃声走下楼梯，外面依旧在下雨，我没有伞，到宿舍的路又那么长，教学楼的大厅里只剩下几个人，那些没有带伞的人陆陆续续被一些撑着伞赶来的男生或者是女生接走，朋友，恋人。
　　十点半，当我打算冒雨冲回宿舍的时候，卓译出现了，他本来是打算过来悄悄地给郭羡意送伞的，却意外的拯救了我，我们撑起伞还没走出两步远，妃柩从雨势的另一边出现了，他的脸上飘满了细细缠绵的雨水，一言不发的拉过我的手，甚至没有跟小王子道别，就径直的离开。
　　那把伞撑在我的头顶，雨水落在他乌黑的碎发上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出钻石般的光芒。
　　我执拗的从他握紧我的拳头中退出来。
　　快到宿舍的时候，雨忽然停了，妃柩放下伞，以手代梳理顺我的长发，我想要离开，忽然被他抓住一把拉回去，我来不及提防，后脑勺撞在他的胸膛上。
　　“你干嘛！”我用十分恶劣的口气说。
　　“别走……”他低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很晚了，宿舍要关门了！”我挣脱开，再一次想离开。
　　肩膀忽然被一只长长的手臂揽住了，下一秒，他的下巴抵上了我的肩膀，妃柩从后面将我整个身体抱住，重复说：“别走……再陪我待会儿。我很想你。”
　　我闻到他溢出的呼吸中玫瑰酒香，又开始不可理喻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趁着他吃痛的瞬间飞快的挣脱开，跑进宿舍楼里。
　　我在走廊尽头的小窗口呆呆的望着楼下的妃柩，他站在楼下，看着脚尖一动不动，像跟石柱子，站了很久很久。
　　他终于离开。有时候我会很怕妃柩的离开，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许某天妃柩就这样离开后，永远不会再回来。
　　从那天起，妃柩真的没有再出现过，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无心听课无心吃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成绩和身体一样消瘦，郭羡意曾经轻描淡写的看我一眼，下结论说：“顾繁生你是不是经期又不正常了？我特地托同学同街口弄回来的你最爱吃的铁板鱿鱼你都不吃，难道怀孕了？”
　　“孕你个脑袋。”我病恹恹的说。
　　“别啊，你要是真能孕出我脑袋不就成我妈了吗，你说是吧？”
　　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贫。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五天，第六天，市运动会在夏中隆重开幕，汇集了夏川市所有高校所有技校的运动健儿，当然也包括七中校队的岛久莱茵同学，很久没有见到莱茵了，所以那天我格外兴奋，站在看台上不停的张望着七中代表队。
　　如你所料，妃柩也来了。
　　我从看台的楼梯上走下来，想去给莱茵加油，被站在楼梯口等了很久的妃柩伸长了手臂拦住，他看我不说话，浅笑着挑眉：“小姑娘，你脾气还挺大。”
　　“你才知道吗？”我挑衅的用鼻子哼哼。
　　他看了下四周，迅速的抱住我，只是有秒钟，松开后，他轻轻地叹息：“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一句“是我不好”足以抵消我多日来阴晴不定的抑郁。
　　妃柩，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以左右我多少的情绪，甚至是我的全部。
　　所以，妃柩，当薛钦告诉我，那晚的KTV聚会，你在看到外面飘起细雨时忽然对他说，你想起了我们初认识时的场景，你说那时的我为你撑过伞。你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于十点多的绵雨中离开歌房坐末班车赶往夏中。
　　我却连多陪你待一会儿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吝啬给你。
　　亲爱的，我不希望我们以后的生命里总是充斥着这样的遗憾，原谅我不知道以什么姿势来表达我对我们爱情的虔诚。
　　妃柩并没有待很久，下周就是全市统一的期中考，我当然明白此刻他的时间一秒钟价值千金，他离开后，我去学校后操场的三级跳场地找莱茵，意外的看到墨尔本。
　　他站在莱茵身边，和他低声交谈着。然后，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浅紫色盒子，移动软盘大小，上面扎了一根同色的蝴蝶结缎带，我说不清心底泛上来的奇怪感觉，只知道在郭羡意身边待久了自然而然的就腐了。
　　然而墨尔本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夺去我的呼吸。
　　他说：“夏初让我转交给你。”
　　我扑过去双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胳膊，惊愕的追问：“你说谁？！”
　　漫天的云如同涨潮的海般蔓延过来，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狂欢和热血烧灼了我的每一根神经，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因为那个被轻易念出口的名字。
　　墨尔本看了看举着那个盒子僵在原地的莱茵，又看了看满脸不可置信的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几下，传来等待通话的“嘟嘟”，这声音只响了五秒钟，对我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我傻呆呆的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接通的跳转，然后听筒里传来相隔无数大陆国土的声音，我想念的声音，甜美而温暖，是我最初的依靠。
　　“Hello，”她的声音相隔遥远的空间和时间，就那样真实而飘渺的抵达我的耳膜，“MR.Mitc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