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浮生》西木夏凉

67、 Chapter5：献未安（8）

　　8.雨一直下，风一直刮，谁与我煮酒论天下。
　　羡意，你要相信，那一刻，我心疼的快窒息了。拿了车顶的钥匙，颤抖着打开手铐，我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并不温暖的体温试图温暖她，那晚我们两个窝在一床被子里，她一直在发抖，我不敢问除了剪掉衣服薛钦还对她做了什么，我只能抱紧她，用我所有的力气。
　　她睡着后，我接到墨尔本的电话。
　　在操场上见到墨尔本的那一刻，我毫不怀疑我疯了，空旷而寂寥的夜色，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对襟毛衣，被冻得瑟瑟发抖，香烟明灭的火光照亮了我的脸，他拉近我，他穿了一件连帽的呢外套，那帽子特别大，他拉起来后能把我们两个的脑袋都罩在里面，很温暖，我的脸颊滚烫，不知道是因为帽子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靠一个男生那么近过。
　　近到他的睫毛能扫到我皮肤的程度，滚烫的鼻息和冰凉的皮肤相抵，他在我耳边叹息：“薛钦他……”
　　“不要说。”我打断他，“我替郭羡意向薛钦道歉，对不起。全部都是她的不好，所以以后，麻烦薛钦放过郭羡意，不要再去找她，不要再对她做任何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以吗？”
　　他沉默，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如果此刻我回头，一定会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影，因为遇到小王子他们，一起吃饭而延迟离开的妃柩。
　　我的妃柩。就站在盈满月色的暗夜里，望着我和另一个男人如亲吻般暧昧的姿势，他垂在腿侧的手指僵成冬日里突兀嶙峋的枯枝，终究转身无声的离开。
　　对不起，妃柩，高中像是一条无形的丝线，将我们生生的割开，带着疲乏和不安，我再也无暇顾及再也无法安逸，但是上天作证，我仍旧是我，那个除了你谁都不想要的顾繁生，妃柩，我只愿我这辈子属于你，除了你，我不是任何人的。
　　那件事之后，郭羡意正式开始脱胎换骨的蜕变，她不再嚣张跋扈像个女流氓似的横冲直撞，不管遇见学妹学姐都口气狂妄，不再整天游荡以调戏“未经人事”小男生为乐，我的小祖宗奶奶终于有所收敛，撇开别的不谈，就这一点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因为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严谨来说，短暂的假象。
　　具体表现在郭羡意开始喜欢上织围巾，她买来一打一打的毛线不厌其烦的跟着视频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试验品一件件的套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每天轮着戴，并且在别人问及时异常得意的大笑说：“哈哈哈哈，没错就是我织的，怎么样，可以媲美LV的手工织巾吧！”
　　老天，她就不能放过LV？人家LV招谁惹谁了。相比神经兮兮，我还是更能接受她的疯疯癫癫。
　　而墨尔本对于我那晚的请求并没有明确的说答应，薛钦却再也没有来找郭羡意的麻烦，但是墨尔本却总是拿薛钦调侃郭羡意，特别是在她“犯病”的这段时间。
　　那天课间我和郭羡意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她忽然抓起桌上的笔在我眼前晃了晃：“顾繁生，你信不信，我能把这笔吞下去，我就能吞剑。”
　　我毫不怀疑她昨晚又看了什么吞剑的手机新闻。
　　“脏不脏啊，快吐掉！”我赶紧把笔从她牙齿里救了下来。
　　“那我吞直尺吧，我今天经过学校超市刚买的，就想拿来先练练，对了，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剑吗？”
　　我石化在座位上，她已经摆好阵势开始“吞尺”了，导致墨尔本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以下景象——
　　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女生仰着脑袋双手扶住直而扁的钢尺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
　　她表情严谨而认真，十分专注的吞着尺子，墨尔本看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良久他才像是恍然惊醒一样摇了摇头，大步跨过来，拿起我桌子上的一个矿泉水瓶子，同样十分严谨而认真，像是讨论学术问题那样对郭羡意说：“试试这个，薛钦他的……”
　　当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羡意飞镖般丢出的尺子打断，虽然墨尔本头一偏那钢尺最终打在了英文老师放在讲台的笔记本上。
　　接着，桌上的一切事物都被郭羡意暴走般冲着墨尔本丢过去，伴着漫天书本乱飞的，还有郭女王气沉丹田吼出的一句话——
　　“Meb！你要不要脸啊！”
　　Meb是墨先生名字的简写，楼上楼下邻里邻居肯定以为我们班在搞什么不可见人的事，能让一个女生不顾形象的这么喊，而罪魁祸首那把尺子，一箭双雕的打烂了英语老师钟爱的本本。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把满教室鸡飞狗跳的书本收拾干净了，惬意的坐下来，郭女王刚想拧开矿泉水瓶喝一口，似乎又想起了半小时前不好的回忆，她恶狠狠的把矿泉水瓶举到背对我们的墨先生脑袋上，手腕晃了晃，始终没有倒下去的勇气，只能悻悻的收回来。
　　项日葵回来后，看到满桌子狼藉，感慨说：“我刚刚在食堂打饭，听到郭羡意的讲话声，我还以为你们在厕所呢，让我好找。”
　　郭羡意胸腔大了一圈：“项日葵你少胡说八道！你说，我刚才说什么了！”
　　项日葵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重复：“你刚刚是不是说：‘Meb，你要不要脸啊！’这句话了。”
　　郭羡意就快急哭了，她十根手指颤抖着指向项日葵：“你……你！你是故意的，食堂距离这里几千米呢，中间还隔着B栋教学楼南北实验楼和北艺术楼以及苇杭湖！”
　　“可我确实是听到了，当时食堂好多人都听到了呢。”
　　郭羡意阴森森一笑：“是你惹我的，千万别怪我，接下来，是项日葵名字全面解读，项日葵，又叫太阳花对吧，我们都知道，她的成长需要太阳光的照耀，简单的来说，需要太阳，太阳呢，就是日，需要的意思是欠，概括为——欠日。”
　　项日葵额头成功的冒出来三根黑线。郭女王带着胜利的微笑心满意足的喝水，墨尔本转过头，对郭羡意戏谑的勾了勾嘴角：“其实薛钦在我面前很骚，骚的冒烟，不骗你。”
　　这句话成功的让亲爱的女王把一口水喷在了战败的女奴项日葵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