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皎月》禄小言

24、歌舞升平少儿郎，留记晴川好时光。（风波起）

　　&3 风波起
　　“你要去哪儿？”眨巴着眼睛，看着收拾好包袱的卓沥。
　　“药方有消息了，但南城似乎又出现了些别的事情……庄主让我过去查探一番。”不指望他能听懂，便也说得简单。
　　“哦。”稍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
　　“南城瘟疫尚未抑制住蔓延，虽然水源不同，北城也难保会一直平安，你与薛庄主，还是早作打算，至少两城交界的水源不要接近。”幸好这里四处环水，中间那河却是单独一脉，并不影响太多，想了想，还是说的简明些：“就是早些离开，别去河边。”
　　“哦。”再点点头，样子比平日反要乖巧些：“你还会回来吗？”
　　相处十余日，这人虽然一直让他跟着团团转，却与从前那些人不同，从未真正欺负嘲笑过他……
　　“会。”看着那双带着期待的水汪汪大眼睛，鬼使神差的脱口说道，说出来，反而有些释然。
　　若还有命回来，便再来看看这个傻傻的单纯少年，亦无有不好。

　　“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一剑封喉，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何况被杀的，还多是南城的高手。”
　　“城池已封，出不去的多又死在这里，一旦暴动发起……”洛殊蹙了眉，其他倒无所谓，只怕皇上会迁怒白泠竺。
　　“我们今晚就去金镖头家过夜。”白泠竺点点头：“小敛说他会去董府。”
　　“好，卓沥今夜也会在王别山家留宿。”虽然，他本不想将他也牵连进来，但此时人手又委实不够。
　　“嗯。”温柔一笑，“京城这次送来的药方，似乎颇有效用。”
　　“听说是裴御医亲自试药找到的？”
　　“他的医术向来高明。”白泠竺应道，五年前，若不是他倾力相救，自己只怕也活不到现在，那次救回了自己的命，他却因操劳太过病了足足月余，人都说医者不自医，没想到亲眼所见，心中竟是如此怅然。
　　他所见性命流逝并不算少，也并非仅仅感恩于他救命之恩，只不过，
　　当初见他，便总觉有三分亲近，两人也是十分聊得投机……
　　陛下似乎，也对裴御医颇为上心……

　　心中虽不是十分明白，却也因了洛殊恍惚有些懂了三分。
　　时时想要把他留在身边，护在身后，生死不计。
　　这样的感情，似乎比起纯粹的亲情的确更为偏执。
　　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身侧冷着面孔却因为有了他在身边而令人觉得分外心安的男子。
　　喜欢……吗……

　　入夜，一座不大的庭院里没有点灯，四周十分寂静，只有树枝婆娑的影子斜斜投射在地面，带了些微微的晃动。
　　王别山与卓沥一人坐在桌子一侧，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身边静静仰望明月的少年。
　　他看着很年轻，却为何能如此淡然，知道今夜将会面对怎样的对手，却没有半分恐惧。
　　到底，是自己老了吗。

　　正想着，却突然看到卓沥伸手扶上了腰侧长剑。
　　下意识的，他也伸手紧紧握住了桌上的短刀。
　　瞬间，便看见几个黑影已经落在了院内，而卓沥已经开始和其中一人交手。
　　王别山匆匆隔开一把直刺过来的长剑，便已经发现不论招式身法，自己都完全不是对手，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脖子上便有了一阵凉凉的刺感。
　　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晃而过的剑光……

　　黑衣人见了，也不恋战，直接就跃出围墙想要离开，卓沥也立刻提了剑追赶上去。
　　王别山本就是个幌子，好不容易引出凶手，又怎能让他们轻易逃脱。
　　一路追赶至通宝钱庄，七八个黑衣人却突然兵分两路，一处直接没入在夜色中，一路却直向小巷中隐去。
　　紧紧跟上那些匆匆遁去的身影，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卓沥武功虽不是天下无双，可轻功也算是独步武林。
　　却不防突然听到一声带着些迷蒙的嗓音：“咦，这是哪儿啊？”
　　一记寒光扑面而来，直掠向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景北辰愣愣的看着一个好像是飞镖的东西直冲自己飞来，一时竟不知怎样躲闪，直到一个飞速掠过的身影急急把他带开，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险险捡回了一条命。
　　卓沥暗舒一口气，再抬头看时，哪里还有那些黑衣人的影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语气平平，心中却是长叹一口气，这下，不仅功亏一篑，只怕还会打草惊蛇。
　　“我不知道啊，今天下午有人让我带路说要去中心河，我把他们带到河跟前……然后就……就不知道了……”抓抓脑袋十分无辜。
　　卓沥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没有说话。
　　今晚这些黑衣人早就到了南城，决不需要带路的人，若带路只是借口，把他带来南城……但没有灭口，而刚才的飞镖，又分明是往他身上致命处招呼的。
　　是在自己刚刚离开北城的时候，又是把人带离薛庄才动的手……小辰不会武功，人也算不上聪明，却偏偏选上他，似是刻意把他带来这里。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其实有两拨人……

　　“你怎么啦？”拽拽一副若有所思模样人的袖子：“这是哪儿啊？”
　　“这是南城。”
　　“南城？！”
　　“只怕现在，没法送你回去了。”卓沥皱了眉头，这里的事，实在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脱身，而他大概也已经被列为目标了，处境比往常要更危险：“我先把你带去庄主那里，再决定该怎么办。”
　　“庄主？”
　　“就是我的老大。”他决定说的再好懂些。
　　“哦，那好。”仍是乖乖的点点头，却不似平日欢快，手指仍是扣着他的袖管，大概也是有几分紧张吧。
　　“无妨，我自会护你周全。”看着那双似是揉进了星光的眸子，语调不自觉带了些温柔的安抚。
　　“嗯”小鹿般的眼睛里开始渐渐又盈满笑意。
　　这人，还真是单纯……想着，便拖了景北辰的袖管，大步向前走去。

　　不过，庄主那边，怕是十分难以交代。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不相干人的性命耽搁公事。
　　果然，还是因为与这人相处久了，连分辨轻重的能力都大有退步。
　　面色仍是淡淡的，卓沥心中的眉毛却紧紧扭成了一个结。

　　等等，他刚刚，好像还一时冲动答应了很不得了的事。
　　护他周全……
　　看看某个跟在自己后面小跑一脸无辜，身在险境却又变得毫无所觉的人，卓沥只能暗暗扶额。
　　这次的任务，大概会比从前，艰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