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顾长安

7、当时只道是寻常（１）

　　既然已经见到了纪光言，我知道和夏锦碰面时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时间远远比我预想的要早的多。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赶到医院。手术都安排在下午，这么早来除了观察病人的术前状况，也是因为今早接到主任的电话。今天麻醉科室有新人。据说是喝过洋墨水的。但是，那又怎样？在省医，别说是洋墨水，哪怕你吃过龙肉，只要经验不够，还是要从最基本的做起。但其实，去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自己也是一路这么走来的。
　　１０点一刻，我准时到主任的办公室。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有些失神，那个背影很是熟悉。我想起大三那年，洛阳牵着夏锦的手站在我面前时，告诉我这是他的“春风十里”。那个满脸幸福的笑容灼得我生疼。那个时候，只要见到洛阳，只要看到他溢满幸福的瞳孔，我都可以找到这个女子的背影。
　　“长安你来啦。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今年我们科新来的小夏，夏锦。人家还是你的校友呢。快来。”
　　逆着透进窗户的光线，我有些失神，她似乎一点没变。依旧那么温润如水，好像真的与世无争。可是眼底的狡黠总是出卖了她。洛阳说过，他遇见夏锦的第一天就上过她的当，从此，便是一世纠葛。很多时候我都在羡慕这个女生，不论是温润还是狡黠，统统是我永远学不会的。
　　“夏锦，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哪里，你才是呢，一点都没变。”
　　这样的客套话丝毫不会影响我和她眼神的交锋，但是，在局外人眼里，这战火就变成了多年不见得好友相聚的热情。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这太好了。我还在想小夏谁来带比较好。现在看来，长安你最合适了。就你吧”
　　“嗯，好的。”
　　“长安，你下午的手术带上小夏一起吧，也让她熟悉熟悉手术室。就这么定了。”
　　“好的，我知道了。”
　　我没有多余的心思真的去好好给夏锦解说一遍手术有关的事宜，我相信她也绝对没有心情来听我讲这些废话。从下午两点进手术室，到四点出来，再到五点进去，直到晚上九点出来，整个过程我们没有一丝交流。其他人全当我是累了，我也不在乎。

　　换好衣服，直接回家。一到家，我就彻底失去了力气。灯都没开，沿着门坐着。四年前的事情有一遍一遍地在脑袋里重演。我有些困了，正准备起身去换衣服的时候，沙发哪里传来一阵声响。心里暗叫不好，我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刚刚进来的时候怕是小偷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刀子什么的。怎么办？怎么办？手心里全是汗，还好离门近，现在开门逃走不是没有可能的。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是命要紧。于是打定主意，猛一转身，还没来得及开门，就传来赵修然的声音。
　　“别怕，是我。”
　　我长吁了一口气，这么放松下来，又觉得不对劲。伸手打开灯。
　　“你怎么进来的？心怡给你的钥匙？”
　　“我不放心，就找她拿了你家的钥匙。”
　　“我就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吃里扒外，当初和李思贤俩个没少整过我，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了。”我说完，冷笑了一声，看他怎么解释。
　　“这就是你的态度？”赵修然也不是吃素的，丫的一脸冷冰冰想把我冻死。
　　我一火，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力量悬殊，上前一大步，对着那块冰开始发泄：“态度？对，这就是我的态度，我顾长安这辈子就是这么一态度，您要是不满意，您可以走，别留我这巴掌大的地方，小山小庙的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劳您大驾，要您费心了，我这人命贱，哪里受得起您半夜三更一声不吭的跑到我家守着。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不送了！”
　　说完我就后怕了，要是这个时候赵修然突然像电视剧里的富豪变态一样突然对我做出什么事，我是觉得反抗不了的。这样想着，气场也少了几分。只求他别分尸就好，好歹留个全尸。
　　“说完了？”他还是那副表情，没有变化，好像刚刚是只蚊子在叫。
　　“完了”
　　“说完了就去吃饭。”
　　“不用了，很晚了你该走了。”
　　“去吃饭”
　　“我吃泡面就好”
　　“去吃饭”
　　“赵修然，你该走了。”
　　“．．．．．．”他突然沉默了，走进厨房，不多时端了一碗东西出来。看那架势，倒像是他做的。
　　靠，不就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他至于拿“毒药”给我吗？？也不瞧瞧自己做得东西有多难吃。

　　“吃”一个简单的字眼再加上那凌厉的眼神，我脖子一缩，很没出息地开始吃了。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咽下了第一口。却没有预想的苦涩和焦味，虽然这味道和正宗花酿莲子还差了一大截，但是，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难道，赵修然这厮有当厨师的天分？？？
　　许是我太饿了，一碗花酿莲子两下子就解决了。
　　我刚放下空碗，那边赵修然拿起西装外套打算就走。
　　“赵修然，你去哪里？”
　　“太晚了，我该回去了。难道，你想我在这里留宿？”
　　一句话就堵到我了。这个男人太小气器了，比之李思贤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你慢走，我不送了。”哼，老娘也不是纸糊的。
　　话一说出口，那边他的脸色就更冷了。可是却依旧平静。我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