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星》村上呆猫

13、尾声

　　温休者，范阳人也。著《闻异辑录》，收遗逸、神祗、变化于当时。中有一则，为述艾成王泰事。

　　王泰字子弘（休自注：一说“鸿”），琅琊人。父为吴郡长史。其母孕而梦彗星横空，其色血红，转瞬而逝。觉以令卜者占之，曰：“夫人方生男。遇长星，命理当变，未知主何吉凶。”后生泰。泰幼学聪慧，弱冠入京为郎（休自注：秘书郎）。与青州艾成为友，并游宴乐。成小字长兴，荆州部将，出身寒微，以致世论纷纭，泰不以为忤。泰尝作歌云：“一夕影无踪，飘摇如卷蓬。终非醒时见，遽尔莫相逢。”人莫识其意。后泰丁忧还吴，与成拜别，并无期日。辅国将军讨逆，使吴郡长史起兵于东方。未几，逆伏诛，辅国罢兵。吴郡长史以起兵之际，诛异己者颇多，势不得止，遂不承辅国命，使其子泰将兵伐之。辅国遣麾下五千人击泰，斩之。吴郡长史单骑逃亡，不知所在。
　　时成在荆州，忽梦见泰，素衣麻服，蓬发而呼曰：“长兴，吾以某日兵败就戮，首级悬于京口城门。子未忘我，岂得相及？”成恍然觉悟，连夜驰往赴之。及至京口，果见泰首悬于城上，看守严密。成素善射，三箭而夺之，携至城郊山中。成掘地临窆，视泰首级，虽死数日，宛然如生，不由悲叹泣下。首忽张目一线，开口呼成曰：“泰死无奇，将军何哭之甚悲耶？”成双手捧首曰：“无何。终不负子也。”首目乃合。成遂葬之。
　　次日，成被缉捕，枭首示众，及死未吐露葬泰之所。辅国怒，令将成首复悬于城门。此后数夜，有人声笑语于城门之上，如昵昵对谈者。守军皆惧。遂葬成首于城南。是日，辅国梦成、泰二人玄冕垂缨，比肩而至，问曰：“使君视有头佳乎？无头佳乎？”辅国惊曰：“有头佳。”成、泰笑曰：“不然，无头亦佳。”言毕不见。明年，辅国果亡。
　　温休曰：休虽非耳目亲睹，然此事传唱之广，盛极一时，至今阙里犹喜谈论，又安敢谓之失实者哉。故粗取大意，成其微说，辑录于此，以为明神道之不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