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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二章 恩恩怨怨3 ...

  •   第二章恩恩怨怨3

      恩怨难断

      钱家雨两兄妹即时跳起身,往外冲。外面人群四处逃窜,尖叫连连。唐振邦一行的座驾已启动开走。大批当地警员四散搜寻,有不少都跑向对面建筑。远远有警笛声呜呜传来。

      台阶上有两滩血和零星血迹,斑斑地延落校道,钱家雨捂住嘴巴。

      有警员指挥学生由另一边撤离。两兄妹边跟着人群跑边抓一个人问:“唐振邦中枪了?”

      “不,不,不清楚。”已语无伦次。

      俩人又扯另一个,仍是结结巴巴:“我,我,不在外面。”

      看来后面逃命的都是跟他们一样是从里面逃出的,都没有目击到事件的发生。

      俩人往宿舍方向走,校园内警车处处,警笛声声,除了当地警察,几乎无人。空中有几架直升机在盘旋搜索。

      枪击地点已封锁,脚踏车不能取出,俩人被逼跟着人群逃命,半途方搭上顺风车回宿舍,顺便打听到唐振邦确实是中枪送院。

      俩人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默默无语。

      孔行乐赶来:“你们居然坐在这?晒咸鱼?”

      俩人摇摇头,不作声。

      孔行乐说:“医院里面有我们心理系的同窗,打听到情况较为危险。虽穿有防弹衣,但冲击力强大,年长者更是难以承受,有肋骨折断,伤及内脏。另有一警卫中两枪,垂危。”

      两兄妹手心冒汗,但仍是相当冷静。

      孔行乐说:“手术十几小时,加上麻醉,最乐观都要明早方可能醒来。父亲到华盛顿哥伦比亚去了,不知是否可以赶回。由他出面或许能安排探视,我们这些小朋友不会有人理会。”

      “老骨头支离破碎,毫无美感,毫无观赏价值,探视无益。”钱家雨喃喃道。

      “老骨头四分五裂,残缺不全。”钱国宇接上去。

      “任人切切割割。”

      “由人修修补补。”

      孔行乐摇摇头,笑:“学校附属医院全美排名前十,医术精湛,缝缝补补又三年。”

      见到两人已淡定,便放下心来。

      回到宿舍,打开电视,几大电视台都在做现场连线报道:“唐特首心口中一枪,一警卫中两枪,俩人现时都非常危险。初步可见是狙击是由对面建筑发起,但据警方透露未发现武器,亦未知狙击手如何能进出防卫严密的楼宇。暂时无组织声称对事件负责,原因尚在调查中。警长目前拒绝接受采访。本台会追踪报道。”

      采访直升机在空中追拍地面警员的搜索行动。莫怪乎有电视台狂言他们的速度远胜警局,确实不能小觑。

      许多国际事务分析专家都认为刺杀最可能来自三方面:一是福岛想独立人士;二是大陆;三是嫁祸。关于第三点东西方分歧就很有意思,东方认为是西方想嫁祸大陆,挑起内乱;西方认为大陆想趁机完全掌控福岛。

      因大多考试已结束,学校发邮件公告让学生尽可能立即离校返家。许多学生着手打包行李,有些学生已开始匆匆离校返家或避到他处。

      宋明宇来电:“莫要惊慌。我已拜托大舅赶回加州。不要过于难过,照顾好自己。”

      钱家雨轻声说:“你和爸爸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人。只有你们才能让我们伤痛欲绝。我们不会为他掉一点泪。”

      宋明宇半晌才说:“我现在澳洲,待结束后过去看你们。”

      “不,不必了,有时间多陪陪爸爸。他才是最需要陪伴的人。我们欠他良多。”

      宋明宇叹息:“你们没有亏欠任何人、任何事。上一辈的事与我们无关。你们永远是我们的安琪儿,”

      钱家雨收线,抱着电话怔怔地坐着,泪珠一滴一滴打在电话上。

      两兄妹半醒半睡地过了一晚。

      第二早,孔行乐来电:“父亲下午可回到。唐振邦已脱离危险,估计今日可醒来。他的儿女今早赶到,已帮忙安排,可于今晚探视。”

      “唐国忠?”钱国宇问。唐国忠是唐振邦长子。

      “不,是唐国刚。唐国敏夫妇都来了。”唐国刚是次子,唐国敏是排行第三的唯一一个女儿,据说最得宠。

      捱到傍晚,俩人到医院门口等候舅父。路上冷冷清清,与平日的熙熙攘攘天差地别,寥寥落落的大多是赶着离校的学生。

      事件仍未有结果,但警方称有“新进展”,这样的刺杀案往往是抓到几个小虾米了事,不会牵出任何大政治背景,伤亡只是成为政治谈判的筹码、妥协的契机,永无水落石出之日。很难想象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居然是国家政要。

      兄妹俩人问候久耐不见的舅母:“舅母身体安好?”

      孔浩然笑:“精力惊人,假期一开始就跑印度去了。”

      美国其他大学的暑假都是始在五月底六月初,只有钱国宇他们学校要迟到六月中下旬。

      到达医院,唐国刚歉然:“已醒来,刚刚又睡了。”

      孔浩然说:“不打紧,醒了就万幸。让几个后辈拜见就走。”

      三人忙上前问表兄好。

      唐国刚有很深的轮廓,鼻子挺,肤色白,身材高大,遗传了他母亲的俄罗斯血统。

      唐振邦当初与父亲政见不同,遭父亲唐宗翰流放至莫斯科,他索性在那加入了国际共产党,更与陪伴他度过低潮的俄罗斯女子结婚,将老唐气得半死。

      唐国刚细细打量孪生兄妹,笑:“真是俊到极致的一双兄妹。”

      到病房前,兄妹认出仍是在校园指挥安检的高壮男子带队,显然那人尚记得兄妹俩人,不露声色地检视,若有所思。

      钱氏兄妹是第一次如此靠近这位叱咤政坛三十几年、掌管福岛二十多年的风云人物。

      唐振邦昏睡中,朦胧的床灯映衬下,再无平日所见的锐利睿智,不折不扣是钱家雨口中的老人一个。

      钱家雨不由上前几步,警卫立即戒备。

      钱国宇刚想拉她后退,忽听得床上发出一声虚弱但欣喜的叹息:“钱钱,你回来了。”

      众人同时怔住。

      钱家雨张大嘴,发不出声音,顿时后退半步。

      唐振邦神情恍惚地看着钱家雨,挣扎说:“钱钱,不要再次抛下我。”

      听者动容。

      唐国刚忙上前:“父亲,伤口是否疼痛难忍?”

      唐振邦闭了闭眼睛,再用力睁开。

      他是那样地用力,钱家雨怀疑自己清晰地听到眼皮撑开的声响。

      唐国刚说:“父亲,是孔表叔来看你。”

      孔浩然靠近说:“表兄今次遭罪了。”

      “是,终于有人得手。”

      孔浩然摇摇头不敢苟同:“看来你在昏迷时都在思考。生龙活虎地活着就是给予敌人最大的反击。”

      唐振邦露出一丝疲倦的微笑。

      孔浩然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该怎么做。”

      “是,能活到今时今日靠的不是纯粹的运气。”

      孔浩然不由笑:“该说是老谋深算还是老奸巨猾?”

      “这太失礼了,当说足智多谋、运筹帷幄。” 唐振邦一脸怀念斗嘴的表情,可能是忆起年少时的狂妄,抑或两兄弟间的少年情谊。俩人都是近花甲之年了,尚有此情趣,可见表兄弟俩人平日感情不错。是以唐国刚亦敢在此时安排会面。

      孔浩然告别说:“那你趁此良机示弱,好好决战千里。”

      直到话别,唐振邦都没有看孪生兄妹一眼。

      孔浩然走在前面说:“真相往往出人意表。许多事、许多人,对错难分,恩怨难断。”

      钱氏兄妹在长辈面前不好多说,默默地地跟在后面。

      但钱家雨终忍不住:“是非常常在于立场。多少错、多少误,错的开端,悲的落幕。”

      钱国宇亦技痒手痒:“恩怨处处自有公论。几多恩,几多怨,恩义莫断,怨恨应消。”

      钱家雨笑:“想说的是‘恩义可断,怨恨难消’吧,碍于舅舅面子。”

      孔行乐忍俊不禁:“三位大侠,是否当燃香一决高下?说不得你们的‘难难难、错错错’更胜一筹。”

      孔浩然说:“看,高低即现,相形见绌,以往练字还诸多借口,现下丢人现眼。”

      钱家雨笑:“起码他尚知道《钗头凤》”

      众人低落情绪一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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