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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大宫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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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本宫问你,如若皇上愿意册封你,你可愿与本宫成为真正的姐妹?往后后宫之中,你我姐妹二人相互扶持,自可屹立不倒?”
我垂握在面前的手忽然一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雪昭容。
雪昭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急切,她美丽的面容本是质美如兰的,但现在却已然被现实历练成了深宫中为荣宠兴衰勾心斗角的女人中的一员,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复杂,既希望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但那眼神的闪烁又分明带着一股危险的暗泽。
我心中哀草遍野,叫苦不迭,没想到这一次我竟被明祁旬给害惨了,看来在所有人眼里,我都像是倍受他亲睐,随时有可能往上攀爬的人了。
“我......”脑袋快速运转着,我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圣旨到——”就在此时,李公公的声音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极有特点,一听就知道不是浮躁年轻的小太监,他是皇上身旁的随侍太监,品阶虽低,但任宫里的哪个主子都会巴巴着希望能讨好他。
“娘娘娘娘,李公公来了,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杜兰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尚不顺。
先前皇上那也是隔三差五地给雪昭容厚赐,但李公公不曾亲自出马,这次李公公亲自来了,带来的还不仅仅是皇上口谕而已,而是圣旨.....
我和雪昭容皆是一惊,但很快,雪昭容的脸上便闪过浓烈的欣喜,我随在雪昭容身后匆匆行李准备迎接圣旨。。
也难怪,这宫里都传,雪主子晋升那是迟早的事,雪昭容的风头早就已经盖过了玉贤妃,现在只是品阶的问题了,这回来的是圣旨这样正儿八经的东西,要发生的必是大事。
李公公双手恭敬地捧着圣旨,臂弯间夹着一个白须尘拂,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身形偏瘦,颧骨明显,看上去便是个精明老练的人,虽然有些年纪,但他那双暗黄色的眼睛却出奇精锐,他的目光先是从前方“身怀六甲”的雪昭容身上扫过,然后又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有旨,紫云阁宫女夏承欢心思玲珑,安分守礼......”
哐当一声,雪昭容顿时面色苍白,原本挺直的背脊顿时颓然崩塌,双手无力地垂到了两侧,她腕间的玉镯子嗑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好像三魂抽了七魄,双目无神。
那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是砸到了我的心头上,我藏在袖摆下的双手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双唇泛白,这圣旨,竟不是冲着雪昭容来的么......
看到雪昭容失仪的样子,李公公微微皱眉,却没有作任何停顿,不急不缓地念到了最后:“......深得朕心,特赐四品女官之职,差调御前奉茶,赐名大宫女,钦此。夏承欢,还不快领旨谢恩。”
回过神来,我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心里仿佛经历过一场大风大浪似的,好不刺激,那一句“大宫女”何止是让我如释重负,就连雪昭容也顿时像是从腥风血雨中缓过神来,看来我们方才都险些误会了这道圣旨的内容。
“奴婢谢皇上荣恩。”我立即叩头接过圣旨。
“嗯,姑娘不必太过紧张,安心做好本分的事儿,自然是有喜无忧。”李公公似笑非笑地嘱咐我道,他只当我刚才所面露的惊恐之色是因为害怕当不好这御前的差而太过紧张了。
“承欢多谢公公提点,必定谨记在心。”我连忙弯唇微笑,点头称是。
“奴才给昭容娘娘请安了,奴才还得赶着回去给皇上复命,就不叨唠了。”说着,李公公转而向雪昭容辞行。
“公公好走,杜兰,送公公。”雪昭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这回倒是礼数十足,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失仪样子。
“不必不必,奴才先行告退。”李公公随手推辞了一番,雪昭容便随他去了。
送走了李公公,雪昭容便不再继续之前的话头,只是拉过我的手,温婉笑道:“竟是本宫误会了皇上对你的情义,是本宫鲁莽了,先前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奴婢不敢。”我面色平静地淡笑以对,只是心中却不免嗤笑。
“你要去御前当差了,本宫还真有些舍不得......”说着,雪昭容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只是这肚子的事......”
“娘娘放心吧,承欢既已帮了,必会为帮娘娘到底的。”我笑着看着雪昭容,目光坦荡,末了,我还是多管闲事地低低提醒了一句:“风雨欲来,娘娘万事小心。”
雪昭容微微一愣,显然是会意了,笑着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
晚上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杜兰在我身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承欢姐姐,天虽热了,但你的身子还是偏寒,晚上也别贪凉,别睡席子,记得在外面铺成毯子。还有什么,噢对了,那药,兰儿还是会定期给姐姐送去,姐姐别耽搁了吃,噢,还有还有,御前当差,姐姐可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虽然承欢姐姐做事向来稳当从容,但还是小心点好,别的姐姐别担心,王爷一定会替姐姐打点好一切的。可是,还有还有.......”
我实在是被念得脑袋涨得慌,连忙哭笑不得地讨饶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行?每一件事都记得牢牢的,绝对不敢忘记,放心吧,嗯?”
见我敷衍她,杜兰委屈地噘起了嘴哼哼了两声退到了一旁,楚楚可怜地嘀咕道:“人家舍不得承欢姐姐,姐姐却万年不变的处变不惊,神色总是那样淡淡的,冷淡得很,兰儿一点也感觉不到承欢姐姐的心思,是喜是怒,是悲是喜,都不清楚,只觉得承欢姐姐永远离兰儿不远不近的,却又触手不可得,疏离得很。”
我收拾包袱的手忽然一滞,但转瞬间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了,嘴里淡淡然轻笑道:“我从十岁起便是由王爷带大的,近朱者赤,像他罢了......”
明夕阳于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杜兰今日的一席话,倒是把我的所思所想一股脑点名了,没想到我给人的感觉,竟和明夕阳给我的一样。果然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我的个性倒是越来越像他了。他让我永远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有安全感,分明就离他那么近,但即使就站在他面前,却依然感觉永远也无法再朝他靠近一点点,触手不可及。
自从明夕阳将我送入宫中之后,一直不曾要我做些什么,我揣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我有预感,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应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