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一剑舞琴音》暮色渐蓝

23、第二十三章

　　欧阳少恭唇角微挑，眉眼间一丝危险的笑意，“在下自然是想替晴雪姑娘诊脉，不然少侠以为在下是想要做什么呢？”
　　屠苏面色依旧冰冷，手中长剑却放了下来，只是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见此欧阳少恭仍是笑意满满，眼中危险的神色却淡了一点。
　　“少侠来的好慢，叫在下好等啊~”少恭见百里屠苏没反应，便抬袖掩唇，一副十分遗憾的样子。
　　“……”屠苏依旧沉默。
　　“这样吧，有些话我想要对少侠说，单独说说，所以……”欧阳少恭微笑，对边上的几个青玉坛弟子招招手，“你们几个，把晴雪姑娘扶到边上休息，喂她吃一粒归元丹，我与这位少侠有事离去一下，你们要好好照顾。”
　　说罢，也不管屠苏有没有反对，向入口处跨出一步，伸手微微一抬，“少侠，请吧。”
　　屠苏原本打算拒绝，但见那几个青玉坛弟子小心翼翼将晴雪扶到边上，喂她吃下一粒丹药。
　　脸色略微好了一点的晴雪，似是察觉到屠苏的视线，冲着这边笑了一下，“苏苏去吧，我没事的。”声音听着还有些虚弱。
　　屠苏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向少恭这边跨出一步，有几分鬼使神差的意味。
　　欧阳少恭这厢眯了眯眼睛，心情又坏了几分，却也不说什么，只是率先跨出一步，在前面领路。
　　当日来这秦始皇陵是为了寻找少恭也未曾仔细去勘察这内部的结构，现在跟着此人七弯八拐，便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是间屋子，虽然说略微有点大，但是这里桌子椅子床柜齐全，看起来似乎有人住过，不过现在已经那些落满的灰尘将所有的人的气息都遮盖了。
　　见百里屠苏有点疑惑的样子，欧阳少恭微微一笑，“这里是始皇陵守灯人住的位子，当然，这些守灯人现在已经成了墓道中那些行尸了。”
　　“叫我来此，到底何事。”百里屠苏看了他一眼，冷眼不动声色。
　　“呵呵，少侠这是生气了？”欧阳少恭却不回应方才的问题，只是笑盈盈的看过来，“少侠老是这般性急可是不行，小兰他们要来还需一会儿，我们先好好谈谈，自再相见到如今，我们可都没好好谈一谈呢。”
　　百里屠苏不说话，眼里却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谁要跟你谈一谈。
　　“哎呀呀，少侠这态度真是让在下心寒。”欧阳少恭掩面作悲痛状，眼角的笑意却全然没有这个意思。
　　“你残害无辜，全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手中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与你相谈又有何意义。”百里屠苏如此说着，心里又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娘，小婵，三水哥，一淼哥，还有后来兰生的二姐，琴川无辜的百姓，那些一条条逝去的生命，全部都像刻在心上一样，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面前这个人所做过的每一件事。
　　互为半身，他可以理解他的癫狂和愤恨，长久岁月的寂寞，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渡魂的痛苦，一次次回想起当初的不甘心。这些他都可以理解，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
　　所以当初他可以选择答应他自绝性命以归还他一个完整的灵魂。
　　为了不让他继续伤害无辜的人，更是为了完成他的愿望，不希望他再如此年复一年痛苦和寂寞下去。
　　灵魂的互相牵引，让欧阳少恭对于他有着不同于他人的意义，可是当屠苏了解到一切的时候，一切的伤害已经成为了事实，他无法改变，无法无视，无法轻易原谅，他能做的，只有在阻止他伤人后，将自己的灵魂留给他。
　　可是现在，他再一次见到了欧阳少恭，一样的杏色长衫，一样的温文笑容，一样的深沉心思，一样不明缘由的接近自己。他再一次走了当年同样的道路，因为不一样的理由。心中隐约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一根线牵着他走向一个同样的又不同的结局，他知道应该是面前的欧阳少恭，却生不起反抗的意思。
　　自从遇到他后，莫名其妙的心绪不定，莫名妥协，在这里初见晴雪时她所说的话又回想起来。“但是我知道苏苏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苏苏了，在这里苏苏可以快乐的活下去。”是的，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他面对欧阳少恭时是由信任到不可置信的受伤，而现在却是由试探到莫名的信任。真的是灵魂的牵引么，如果没有发现那些惨烈的现实，他和欧阳少恭会不会走上另外一条路。
　　“让我猜猜，少侠方才可是在想以前的事？”欧阳少恭见百里屠苏一句话后便长久沉默，笑容略微收敛一点，“可是少侠，你可想过，那些全是一场幻梦么？”
　　“……何意。”屠苏的思绪被打断，听到这样一句话，有些诧异。
　　“意思便是，你曾经经历的那些事情，全是假的，不过是梦里云烟，现如今醒来，才是真实……”欧阳少恭眼神中有一点诱导的味道。
　　“全是假的，怎么可能，若是假的，晴雪，还有师尊……”屠苏讶异于此人如此说法，却又隐约觉得他在暗示什么。
　　“呵呵，你是指晴雪姑娘并不是幽都的那个，而那位仙风道骨的紫胤真人也原本该不认得你？”欧阳少恭微微垂下头，“呵呵，你可曾想过，人因何而有梦境，世间有魔物名梦魇，以食梦易梦为生，正是因为梦中有执念，有力量。而与你羁绊最深的，正是梦里的风晴雪和紫胤真人。而你与我一般都为上古仙人太子长琴的半身，力量已经非同一般，这梦中执念，自然会影响现世。你又如何知道这两人不是因你之梦有所变动。”
　　百里屠苏被说得一愣，欧阳少恭这般缓缓道来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
　　屠苏眼神落在那张温柔面孔上，眼底那一抹兴味的笑意，让他眼神又是一冷，“欧阳少恭！休要胡言乱语！”
　　“呵呵~”欧阳少恭抬起头，面上的笑容几分宠溺几分嘲弄，“哎呀，少侠莫要生气，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那些不会是梦。”百里屠苏冷冷回应。
　　“呵呵，为何不会~现在与过去，相似又不同，总有一个是梦境。”
　　“即便如此，曾经那些也绝不会是梦境，而现在这个，谁又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呵呵……”
　　百里屠苏不再多言，只是再度抬起手中长剑，遥遥指着面前之人，“欧阳少恭，此生，百里屠苏定不会再让你祸害人间，若你再伤无辜之人，我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也定要亲手杀了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少侠好深情~”如此说着，欧阳少恭几步上前，也不管那柄长剑，侧身靠近百里屠苏，伸手握住屠苏手腕将那只皓白的手贴近自己胸前，“少侠，我这满腔真心言语，少侠可能感受到~？”
　　百里屠苏在那温热气息靠近之时已然僵住，听得此言，长剑一抖，顺势向上一挑。
　　欧阳少恭却没有闪躲，反而更像前垮了一步，将百里屠苏整个拽进怀里。而那柄长剑也划破杏黄的衣衫，露出胸前略微有些苍白的肌肤，一道殷红的血口很快显现出来。
　　“少侠当真狠心。”欧阳少恭也不管胸前伤口，只是双手扶在屠苏腰侧，紧紧贴在他身前。“少侠梦中魂魄相溶是合体，而这样，却也是合体~”
　　言罢，俊雅的脸略略低了下去，柔软的触感接触到脖颈，湿热的感觉带来一股战栗。
　　百里屠苏欲挥剑，可执剑的手腕却已经被人握住，温柔而不容挣脱。略微俯身的人，已经从亲吻变成了啃咬，夹杂着刺痛的麻痒感在敏感的脖子蔓延开，屠苏下意识一阵颤抖，被人又搂紧了些。
　　“少侠，你可曾想过，此处不是曾经你我生活的地方，这里我们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有新的故事，与我们有关或者无关，那么那些曾经之事，不也正如梦境一般么，少侠却又为何要执着于过去之事，你我存在于现在，对于现在的我们，过去的那些才是真正的梦境啊~”话语的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吞没在两人交叠的唇瓣间。
　　这个吻，却又与前两次不同。
　　温柔的，单纯的唇瓣交叠，却给人一种气息交融的感觉，百里屠苏再一次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传入心里，被压抑的疯狂，被扭曲的占有欲，决意与挣扎，还有一种陌生的，眷恋的感觉。
　　这样轻柔的吻，却因为某种奇特交融的感觉，而变得缠绵而引人沉沦。直到屠苏感觉到一只略微冰凉的手穿过层层叠叠的衣衫，接触到皮肤。
　　腰间的带子被解开，软滑的料子滑开一个微妙的角度，露出青年从未让他人看过的躯体，陵墓中冰冷的空气刺激得皮肤起了小小的疙瘩，欧阳少恭的手比起屠苏来略微苍白一些，想是常年炼丹不出门所致，那只手现在正在轻柔的抚摸屠苏腰侧的皮肤。
　　百里屠苏猛的一个激灵，周身气息一荡，黄色的光晕微微一闪将身边的人弹了开。
　　欧阳少恭略微遗憾地动了动手指，笑容有几分暧昧，“哎呀，真可惜……”
　　而屠苏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色，脸上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恼，他抿着唇，握紧手中长剑。
　　“少侠可是想刺我一剑？那便~来吧~”
　　“你当我不敢么？”百里屠苏却不受影响，凝了凝神，伸手便是一剑向前，剑尖没入面前之人腰腹之处，鲜红的颜色渐渐浸了出来。
　　“还请先生自重，若再有却不是一剑这么简单。”百里屠苏伸手拔剑，剑身依旧锃亮，他还剑入鞘，转身走了几步，不去看那涌出的鲜血，“欧阳少恭，莫要欺人太甚。”
　　说罢走了出去。
　　剩下欧阳少恭一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他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沾了点血放在唇畔，舌尖轻轻舔了舔。
　　“想来屠苏的味道，定是更加甜美。”言罢又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欺人太甚~？屠苏，刺伤我的代价，可是不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