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风祭云云上飘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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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
皇帝轻轻抹掉眼泪，闭了闭眼睛抬头看着逍遥王，苦笑着：“我和她是交命的朋友，她却宁愿相信相见不如怀念的话；说如果她在朝时间久了，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的话……”
逍遥王顿了顿，她低下头，轻轻地说道：“臣妹觉得白童没说错，人往往是这般的，经常见着的不觉得亲切，偶尔见一次总觉得是那么的亲切。”
皇帝孤冷地打了个哆嗦，脸上划过一抹孤独的笑容：“所以你也很少入京来。”
逍遥王还没说什么。
皇帝轻叹一声：“你们都看看。你们走了，朝廷上留下了什么人？中立的中立，谄媚的谄媚；君子高高挂，小人满天下……”
逍遥王沉沉地一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姐，皇妹向您请罪。”
皇帝摇着头，出了书桌内，扶起了逍遥王：“这雪冻骨的气候，跪下来作甚；你这身上多少陈年旧伤，自己不记得，我替你记住呢！”
逍遥王眼眶有些湿润：“皇妹……其实也不赞成上虞枫入傅的，只不过早些前看不惯白童跟皇姐的关系亲密，故而故意不言语罢了。”
皇帝敛眉：“你也不赞成，为何呢？”
“换做嫂哥儿或是贵妃入傅，皇妹也绝不会反对；皇妹反对的不是上虞枫是个男子，而是他的性情，他的性情孤高自诩，这是文士才女惯有的，这倒不觉得什么坏而是他性情阴毒……就冲他能设计害石昔日掉入冰窟便能窥得一二；再加上这些年他仰仗着您的喜爱，在诸多文采会上出类拔萃，乖张的处事招引小人的谄媚，他却又没有分辨君子小人的能力……故而您身边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小人，是您养了上虞枫的缘故——”
逍遥王长吁一口气：“白童当年担心的也是这个，所以我就更不愿意说了。只是这些年她一直都没说原因，只是表达态度，致使皇姐您误以为我们故意疏远您而逼着您去亲近小人……臣妹是不得不说了……这些年来，我嫉妒白童和您的关系，做了很多糊涂的事儿……”
皇帝望着逍遥王，忍不住笑起来。
逍遥王那眼偷偷地望皇帝。
皇帝笑得肩头直颤：“你说你啊，你交友广天下的，居然还嫉妒我结交的仅有的一个朋友？！”
逍遥王微微撅嘴反驳：“您可是我唯一的皇姐啊！”
皇帝轻笑着，她轻轻拍着逍遥王的肩膀。这抹轻轻淡淡的笑容，在皇帝的脸上荡漾了很久。
逍遥王看着皇帝的笑容，慢慢地也笑了。
“请保重身体，皇姐。”
皇帝轻轻笑着。
“白童也这样说。”
逍遥王很不是滋味的撇撇嘴。
逍遥王准备退下时，皇帝轻轻笑了下：“皇妹你可听说过一件事？”
她顿了顿，笑道：“那个石青红和太女妃的传闻……”
逍遥王愣了下。
“真的吗？她们是情人，是太女拆散了她们？”
逍遥王摇摇头：“如需求证，需传楚室元来求证。”
皇帝轻笑了笑：“求证什么？”
逍遥王顿了顿：“皇姐……”
“只不过，以防万一出现丑闻，还是防备着点好。”皇帝点了下头回到书桌内，看到一边打开的奏折轻笑着：“上虞阴也太沉不住气了……”
逍遥王愣愣地看着皇帝。
皇帝将奏折抽出来丢给逍遥王，逍遥王接过奏折来，皱着眉头。看完了合起来：“这上虞阴太没格调了，居然会偏私到如此地步！那石青红以嘴度气，哪里是饲养女宠的表现，分明是母亲爱女之心！”逍遥王想起自己的孩子出世时被胎水呛住，自己情急之下去吸允胎水的事。心里是既心酸，又是气愤。
“她是没当过母亲……呵呵……这倒让寡人想起先前的一个暗折了……”皇帝轻笑着坐下来，“她指着别人说脏，岂不知自己也不曾洗得干净。”
逍遥王顿了顿：“可是说上虞姐弟颠倒乱lun？”
皇帝轻叹一声：“正是。”
“或许是该整顿朝政的时候了。”皇帝叹完看着逍遥王，逍遥王轻轻一笑：“这个事儿，皇姐不妨把它想成是一次考验，来考验考验太女如何？”
皇帝微笑点头：“我正有此意……”
说完便笑了，逍遥王应和着笑着。
送走了逍遥王的石青红思忖着来到了书房门前，远远地看到新春蜷着身子对手哈气，一边如此一边哈腰跺脚地往书房里打探。石青红定神一听，听到些许笑声从书房传出来。她有些疑惑地走上前来，新春看见有人来一回头冷不防对上石青红略带疑惑的神情，吓了一跳忙请安：“家主大人……”
石青红瞥了眼少年一眼，轻笑了笑：“大冷天的，回暖房去！这边不需要人服侍着。去吧去吧！”
新春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碍于寒冷的天气和家主的训斥不得不走。
石青红感绝得到新春的那种恋恋不舍，忽然笑出声来。她的一声笑吓了新春一跳，新春头也不回的跑了。
推开门的时候，怀着笑容的石青红看见秋京东捧腹忍笑又忍不住的模样。那情景，眼角上都能看到闪烁的光芒，笑的眼泪都流出来，那是怎么一个笑话？
“这么好笑的笑话，说来一同笑笑啊！”
石青红的一声，止住了两个乐呵中的人。
石昔日看见石青红立马从桌几上跳下来，穿上鞋子；而秋京东却是傻愣愣地笑着说：“少家主给我讲三宝回家的故事。”
石青红笑着：“那个故事有这么好笑吗？”她看着昔日，“想必是昔儿说故事说的好。”
秋京东笑着肯定道：“是啊，少家主说故事比说书的先生们还婉转动听，更引人入境呢！”
昔日羞赧地挠着头走到石青红身边：“娘，您回来了？”
石青红揉着昔日的脑袋，面带笑容：“老是呆在暖屋子里，对身体也不是个善法。走，出去透透气，冻冻身骨。”
秋京东取出面罩刚把头罩上，石青红朝他笑笑：“你就不必了，身子还没大好，还是稍微地歇一歇。”
秋京东愣愣地看着石青红搂着昔日出了书房，门合上前看到昔日回头看了他一眼。
走出书房范围，昔日轻轻一笑：“娘，国丈和您说了什么呢？”
“啊？”
昔日轻笑着：“入宫朝拜之后没几日便是冬祭，劳碌下来，按理讲昔儿的身子也不一定比那秋公子强多少……所以娘拉着昔儿出来必是有私密之话要言讲，昔儿说的可是？”
石青红发笑着揉揉昔日的脑袋：“娘就是喜欢你这聪明劲……国丈倒也没说什么，她只是邀请我们去折夏玩耍，倒是逍遥王，她……”她顿了顿，“带来一个消息。”
低头来瞥了眼昔日：“听她的口气，那个七皇子倒是真的打算跟你共结连理……”
昔日脸色大变，冷垂着眼眸，冷笑一声：“他怎么会，他口口声声说我选择了娘，不要他！”
石青红摇摇头：“你们之间的事怎么还是纠缠在这点呢……”她叹了声，“看来你们的恋情就没出头之日了，真是没出息……”
昔日脸上一寒，她干干地靠着石青红，僵硬得不敢乱动。
“算了，毕竟你也是头一回……”
昔日脸又一臊。
“娘，昔、昔儿不是头一回。”
石青红停足来看着昔日，一抹坏笑勾上脸颊：“不是头一回什么？”
昔日低着头：“娘，昔儿也曾在富贵人家里……寻常富贵人家，七岁便有通房侍君……”
石青红差点下巴脱臼：“这么小？我的妈呀……”
石青红叹气又摇头：“怪不得越是有钱人越是不长命……”
“娘……”昔日怯怯地拉了拉石青红的衣袖。
石青红轻叹着：“也难怪，总觉得隐约中身上透着一股子贵气，原来是打小养成的富贵。”
“娘！”昔日跪下来，殷切地拽着石青红的衣摆，“娘，昔儿没的什么富贵！娘，娘！”
石青红扶起昔日，皱着眉头：“这又怎么了，吓的你这样子。富贵就富贵罢，娘现在也是富贵着养着你，只不过……”她想起在厨房里石昔日表现出的那抹戾气，顿了顿，慈善道：“你也经过苦难的，千万不能瞧不起苦难的人儿。她们为你劳动，那是因为生活所迫，不是自己想要。为人和善，给自己留一条可进可退的路。”
昔日微微咬着下唇：“娘……”
“为善只要心存善念便成。像那陈公的小孙子，他才八岁，早上要替咱们拎饭盒……那饭盒娘拎着都稍觉有些份量，更何况那八岁的小孩子……娘都不忍心让你拎又怎么忍心让比你更小的孩子拎呢？”
昔日抿着嘴唇，敛着下巴，抬眼望着石青红。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石青红噗哧一声笑着，情不禁地捏着昔日的脸蛋儿：“你瞧瞧你哟……”
昔日憨嗤憨嗤地笑着，软绵绵地唤着：“娘……”
石青红也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眼眶里泛着泪花；她将昔日的脑袋搂在怀里，背着昔日才眨掉眼眶里的眼泪。
“昔儿……逍遥王说皇帝要给娘封侯封爵，为的是撑起皇帝亲家的脸面。所以娘才说这七皇子并没有对你放手。”放开了昔日，看见昔日撅着嘴的模样石青红笑着点了点昔日的脸蛋儿，“但是呢，娘不想看到太女成婚，所以想在近几日离开韶华，先去柳城一趟，再转去折夏，或许在外面再玩会儿才转回韶华。你看可行？”
昔日点头：“娘去哪儿，昔日便跟着；娘说什么，昔日便听着。”
“那……你去准备我们出去的一切装备。该吃什么呀，该怎么走啊，往哪个方向的……”石青红笑着站了起来。
昔日掩不住兴奋地应着，忽而想起书房里的秋京东，愣愣地说：“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石青红愣了愣：“三个人？”
“秋，公子，不跟咱们一路吗？娘要把他一个人留在韶华吗？”
石青红心里浮起异样的情愫：“可以…把他带上吗？”
昔日呆呆地看着石青红，忽而掩嘴偷笑：“当然可以了，他巴不得跟着——娘呢……”
“为，为什么？”
昔日都快掩不住那偷笑了，她娘居然结巴了。“那当然是听故事了，昔儿给他讲故事前跟他讲了，娘肚子里的故事有天上的星儿多；他听了眼睛眨都不眨，居然忘了我是个女人激动得抓着我的手就问真假！”
“喔……”石青红沉沉地应了一声，脸上沉静下来。她轻轻地吸了一口长气，慢慢地吐出：“那……你先去准备三个人的行程装备，娘去问问他，问他愿不愿意跟咱们一道儿走。”
“嗯！”昔日笑着：“娘，您一定要说服秋公子。秋公子性情直爽，昔儿挺喜欢他的！”
石青红微微一笑：“娘一定会尽力而为——他既然喜好听故事，那娘倒是有些胜算。咳咳，那就在这儿，咱娘俩儿分头而行罢！”
昔日笑得灿烂：“是！”
石青红抿嘴掩饰着笑容，她心欺昔日个子不高偷偷转了个身子。昔日那个有心眼的自然是跟着石青红转，将石青红的反应看得真切，暗里替石青红高兴。
娘上回喜欢上楚家太女妃，站在华城城墙上，眼眶里泛着泪花的模样她还记得。这些日子不跟着极元莲了，她一门心思地系在娘的身上，跟着娘的这些日子的事就全部想起来了。
只是，这回可千万不能出一个太女妃二……
石昔日暗收住心思，她寻思着找个地方去查一查这个秋京东的来历。不能让娘再遭二次心伤。
心思拿定后，石昔日沉静道：“娘，女儿先忙去了。”
石青红点点头。
在石昔日想着要去查探秋京东，石青红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她却不像石昔日做那样的打算，她打算自己去问。
秋京东那人，也不像是心滑嘴刁的人。
石青红轻轻一笑，挥了把衣袖。
如果这次再看错人，那就是她活该如此罢！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风祭云云上飘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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