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风祭云云上飘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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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门前，石青红发现有两排侍卫站在门外，从外排到内。她心一惊，这又是哪个神经病……翻身下了驴子，牵着驴缰慢慢地靠近侍卫。
侍卫一扭头看见石青红，脸上堆满了笑容迎上来：“是石大人呀，亲王等着您呢！”
石青红拽着驴缰，引着驴子爬上台阶。驴子卡在高门槛外不肯进，石青红刚回头要训个一两声的，一旁的侍卫们连忙搭手把驴子抱进门槛内。
石青红望了望她们，侍卫们露出那种极尽谄媚地笑容来迎向石青红冷淡的眼神。
石青红微微一顿：“多谢。”
侍卫们连忙摇头，皱纹里都能挤出甜水的让石青红觉得毛孔悚然。
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了，让这些人有这样的变化？
石青红定睛望着府邸内，虽然看不出什么，却总能看到里面风云变化。她揉了揉眼睛，轻轻一笑，耸耸肩。
幺二从门房内钻出来，忙不迭地接过缰绳：“家主，给我吧！”
石青红轻笑着：“好生养着，这是国丈大人送给我的宝贝驴子呢！”
幺二眼睛放光：“是白国丈吗？”
石青红点了下头，刚准备望里走听到幺二兴奋地叫声。
“是那位大人送您的！”
石青红回头看了眼幺二，含笑：“是啊！”
幺二兴奋地搂着驴子又亲又抱的，把驴子吓得鼻子真喷气，一个劲地踩蹄子。
石青红哈哈笑着往内走。走着唤着福三，福三没到，新柳来到了石青红面前。石青红望着这个有些熟悉却很陌生的小男孩，轻笑了筱：“你也是我府里的人吗？”
新柳点了下头，低下头去，闷声回说：“是。”
石青红轻轻一笑：“抱歉抱歉，我没能记住你的样子……不过你们这批进府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吧。”
“是，家主。”
“那个……总管呢？”
“跟亲王在花园里。”
石青红微微一顿：“光秃秃的山头和树杈有什么好逛的？”
新柳低着头没说话。
石青红瞥了眼新柳，顿了顿：“在门厅里的新春呢？”
新柳微微一惊。他能说新春故意地留在书房外，替了他的工作，为了等待着少主的一声可能不存在的呼唤。他低着头：“新春书房外伺候。”
从厚实的衣袖里伸出手，石青红感受了下天气的温度轻叹一声：“这么冷的天，你也回暖房里吧。”
新柳顿了顿，微微抬头瞄了眼石青红，看到石青红的手的时候脸微微一红。
石青红收回了发僵的手指，在嘴边哈了两口气蜷在袖子里。
“你回你的岗位去吧，我自去找她们。”
石青红站在花园的廊外，看到假山上背手望着另一个花园的方向的逍遥王。那种身影总觉得透着的是一种寂寥的味道。
逍遥王如果真的是和一犹有过很深刻的一段恋情的话，那为什么一犹会成为四大花魁之二？
石青红低垂下眼睛，听说过，逍遥王婚姻相当幸福。那在逍遥王心里，一犹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她咳了声：“让亲王久候了！”
逍遥王微微一动，侧身来看向石青红。
站在假山下的福三连忙走过来，走到石青红身边低语道：“亲王是传圣旨来的……”
石青红轻点了点头，恭手迎上来：“让亲王久候，石某心里很是不安。”
逍遥王伸手轻叹道：“石大人且等本王一等，本王即刻下去。”
这个石府，除了那块匾换了名字，其他的基本上都没有变化。要是熟识这边的人是一眼就能认出的。石青红从逍遥王的反应中能确认那个故事的真实度。
逍遥王对这个府邸有一种沉重的思念，想必当年的故事一定是真的了。所谓无风不起浪就是这个道理了吧。石青红觉得光从结局来看，她就已经了解故事的大纲了。因此她对于逍遥王和一犹的故事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
相反有一种知己的感觉。毕竟她们的恋情有着相似的前奏。
石青红望着逍遥王掸着身上的残雪的时候，微微一笑站起来迎着：“让亲王久候，石某真是的很不安呢！”
逍遥王噗哧一声笑着：“看来本王真的让大人很心慌，同样的话居然说了三遍！”
石青红轻笑笑：“您是亲王，让您等着，哪有不让人心慌的道理。”
逍遥王看着石青红，微微点头笑着：“大人这般真实，本王也觉得国丈没有看错人。”
石青红愣了下，干笑了筱。
逍遥王的手搭在石青红肩上，低笑语：“文武百官都在说皇帝是看在石昔日那小丫头的面子上，才让你平白的做了个五品御书房行走的官职的——你是如何看待的？”
石青红轻笑了笑：“本来就是如此。”
逍遥王顿了顿，哈哈大笑：“你倒是坦荡呢！”
说笑着按着石青红的肩。
石青红感觉得到肩上那手劲的变化，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她轻笑着故意地沉下肩来，发现对方的手也跟着沉下来。她微微侧头来瞥了一眼，发现逍遥王脸上挂着使坏的笑容。
“亲王……”
逍遥王胖嘟嘟的脸上划出很明显的坏笑。
石青红微微一笑，抬了抬肩，轻轻地拍了下逍遥王的手。
逍遥王挑了下眉。
许久她轻笑着放开了手：“或许石大人不知道，刚才本王使得这招天王乾坤手，若是使在寻常人的身上，肩膀就算废了……”
石青红微笑笑：“多谢亲王手下留情。”
逍遥王摇头轻笑着，她望着走廊的尽头，幽幽地叹了一声：“当年女儿萌，韶水两相同，汝为君上竹，吾为船下孔；襄城一厢梦，畅所在夕阳，纵使不相守，堂堂又皇皇……”
石青红微微敛眉。
逍遥王瞥了一眼石青红，哈哈大笑：“这个可不是我做的，大人不必如此敛眉。”
石青红轻笑了笑，摇着头：“我唱一个，说给亲王听听——亲王说的那个像是上一段下一段，哪一本书被虫蛀了一般。”
说着轻咳了下朗声道：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逍遥王微微一顿，脸上挂着一抹淡淡地笑容：“确实是比我这首更简洁易懂……”
石青红抿嘴微笑着：“先跟王女通禀一声，这不是石某的文才，这是……”
“这又是您哪位朋友的才华呢？”肥肥的脸上露出一丝逍遥王当年的丰采，眼神里闪过奚落的光彩，“能给本王引荐引荐吗？”
石青红语塞：“他……死了多少年了……”
逍遥王张嘴表示哀叹，但是嘴型确实在表示笑意：“哎呀，真是的……这有文采的人都是石大人的朋友，还都死了多少年的……哎呀，哎呀，怎么会这么巧呢……”
石青红干笑着，心里骂自己。看你还剽窃别人的东西！还剽了不你！！
逍遥王将石青红的窘态看在眼底，藏在心里，发笑道：“本王给石大人又带了一个好消息，石大人要怎么的感谢本王呢！”
石青红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逍遥王，她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消息对她而言是好消息的。想了想，不回答似乎是不行的。
“亲王不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石某吗？”
逍遥王哈哈大笑：“不告诉你，我来作甚！”
石青红微微躬身：“青红，洗耳恭听！”
逍遥王在石青红耳边压低了声音说：“皇帝知道你不愿意娶国舅，所以不会向你逼婚了。”
石青红微微一怔，又听到逍遥王提高了声音说。
“皇帝说你既然是她未来的亲家，也不能过于微薄，所以要为您封侯封爵；往后啊您跟我，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说着，逍遥王停足环视了一遍石府，沉沉地道：“这府邸是现成的，只不过还需要大修葺一番，不然哪里有个侯爵的规模……”
石青红敛眉。
逍遥王还在自说自话当中：“皇帝说了，你这里的规模要扩张，已经着手让人收周遭的房屋了。”
“亲王！”
逍遥王回头来看着石青红，忽然笑着：“不用担心，这银子都是由国库支付的！到时还赏你田地千亩，房产无数……”
石青红摇头：“亲王，是在试探石青红吗？”
逍遥王眯眼看了下石青红：“试探……试探你什么？”
石青红轻叹一声：“如果不是试探，为什么廉洁爱民的皇帝会做出如此劳师动众的事？虽然石青红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或是王女要试探于我这样一个平民百姓。”
逍遥王直直地看着石青红，忽然张嘴说了一个听起来飘飘的词儿。
石青红露出疑惑的表情，冷不防又听到逍遥王字正腔圆地说了她的名字。
“嗳？……”
逍遥王定定地看着石青红，轻轻地哼了一声，从胸膛里发出阵阵轻轻地嗤笑声。最终长吸一口气，轻轻地吐出：“也不完全是试探，封你的侯爵位是一定的。毕竟你是皇子的亲家，如果你的背景过于单薄，会连带着皇家被耻笑……”
石青红思量了下，轻轻一笑：“皇恩浩荡，恩泽厚实，能有的只会是爱戴之心。”她顿了顿，“民心是水，君王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逍遥王敛眉厉目盯视着石青红。
石青红沉沉地叹了一声：“青红一路行到韶华，看的很多百姓都安居乐业的，深感能有这样一个局面皇帝之功功不可没……但，如果皇帝不是为了试探青红，而是真的要拆百姓居建侯爵府；那么，那样的功劳就像会顷刻之间崩溃……”
逍遥王的戾气在事情这番话里转化成嘴角的一抹微笑，她点了点头。
“让你做御书房行走是有些低了……”
石青红轻笑着：“是高了。石青红真不是为官的料子，我一不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二无法认同自己无法认同的人和事，三没有那么高的激情和热情热衷在这个官术上……”
逍遥王抿嘴笑着：“那你说让你做什么，又能显出你身份不那么单薄，又不让你觉得讨厌的呢？”
石青红摇摇头：“世上从没有两全的事，月尚且还有圆有缺呢！”
逍遥王啧声摇着头：“你这张嘴，尽说有利自己的话！”
石青红轻笑着：“我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嘛。”
逍遥王微笑着，一边点头一边望着石青红，忽然赞叹一声：“我有点明白白童那老丫头站在你那边的原因了！”
石青红顿了顿，笑着：“她站在我这边，不过是因为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元阴老人……就是救了元莲大侄的那位菩萨？”
“元阴老人？”石青红顿了顿：“我只知道她原先是白头发白眉毛，不过现在应该是黑头发了。”
逍遥王看着石青红上上下下，猛然惊醒道：“怪不得你不怕我的天王乾坤手！想必元阴老人教了你什么武艺罢！”
石青红点点头。
逍遥王恍然地点头。
她掩嘴偷偷地道：“我那手天王乾坤手就是国丈，那个元阴老人的徒弟白童，那个老丫头教我的……”
逍遥王走后，石青红大笑不止。
逍遥王入宫去跟皇帝禀告了石青红的言词，听到逍遥王有声有色地形容石青红吃瘪的神色时也不禁开怀大笑。但当听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番话的时候，笑容顿时消逝。
皇帝紧紧地抓住水杯盖子，直直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奏折。忽然露出如花的笑颜：“这个人，我果然很喜欢！她还说了什么？！”
看到皇帝期待的眼神，逍遥王微笑着继续说着。
将她和石青红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尤其是石青红的话几乎是没有一字不漏地重复出来。
皇帝面带笑容地点着头：“寡人看她是不像花国人，更不会是花国太女。我……相信白童的话。”
逍遥王微微吃惊地看着皇帝，想了想低下头来：“白童今天已经回折夏了……”
皇帝的笑容顿失：“已经回去了，寡人才收到她的奏折……”她放下茶杯盖子，抓起左手面前的一本奏折，苦笑笑。
“临走前还跟我这说让上虞枫入朝封位的事……她让我误以为她……”
逍遥王愣愣地看着皇帝脸上的那两行清泪，忽然想起几年前听到的传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风祭云云上飘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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