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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重虚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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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马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进了城里,人群熙熙攘攘,但驾马之人仍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白沁璃闭着眼睛靠在那人胸前,神清气闲。感受到身后之人体温不正常地越升越高,忍不住开口说道:“宜修,你再这么跑下去,我保证你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就一辈子在床上度过了。”
宜修身子微抖,但是并没有因此降下速度,脚蹬一踢,马仰头向前冲去,挤乱了挡着的行人。
浓厚的鼻息重重地喷在颈间,身形勉勉强强稳住,控制着马匹,急喘了两口气,宜修低声道:“为……为什么这么做?”
“我又怎么做了?”白沁璃叹了口气。
几声咳嗽溢出口中,宜修的头靠在了白沁璃的左肩上,几次挣扎着想要抬起,却像是软了下去一样无能无力,手臂也越发抖的厉害。
“驾——驾——”
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马还未站稳,宜修就栽了下去昏迷不醒。
白沁璃认命地一点点挪下马去,未等招呼,客栈的小二就跑了出来,拖起躺在地上的宜兰,又流着汗对白沁璃道:“这位爷可是重虚观的弟子?快进去看看吧,晚了可就要出人命了……”
白沁璃随着小二走进客栈,桌子上趴的、地上躺的到处都是,原先谈笑风生大呼小叫的弟子们一个个都面色灰白,像是死了一般。
掌柜地哆哆嗦嗦地站在柜台后,见终于有个正常人走进,颤巍巍地解释道:“这……这人可真不知是怎么的了,菜还没上齐就相继昏了过去……唉,我们店可是百年品牌,菜可绝对没有问题的!……”
白沁璃让小二把宜修平放在地上,又让他去烧一桶热水。
蹲下身子,一手翻开他的眼皮,另一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腹部。眼眶里面布满猩红的血丝,腹部渐渐肿起,里面似有肿块存在。
正在思索时,门口“当地”传来一阵巨响,一个黑影挡住了光线。
白沁璃不悦地转过头去,见到来人,嘴角勾出一丝嘲讽。
“呵。”轻笑从喉咙里滑出,白沁璃斜睨着那满脸惊愕的老者,“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重掌门。”
重九,又名重九指。
重虚观现任掌门。重虚观自创派伊始,每位掌门都依据排序,在继任掌门之位时同时冠以称谓。
由此可见,重九乃是重虚观第九任掌门,又因他天生九指,故江湖上亦称——重九指。
重九指先是环顾了东倒西歪不醒人事的众弟子们,然后怒气冲冲地走进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大、大侠……不管小的事啊~”
“多年不见,重掌门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白沁璃扶起宜修,往他嘴里塞入一颗药丸。
重九神情复杂地松开手,看向云淡风轻地白衣人。
“鬼离君,此事可与你有关?”
“无甚关联。重掌门若不愿见到在下,在下这就消失。”
说着又将宜修放回地上,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此客栈的对面竟然就是君洛澜他们定的客栈,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边不至于没有一点动静啊?白沁璃秀眉微皱,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
“鬼离君请留步。”重九出声道,略一迟疑后拱手道,“七年前那件事都是误会,陈年旧事,就让它过去吧。此次重虚观众弟子遇害,幕后之人必不简单,还请鬼离君以大局为重,出手相救。”
“呵,呵呵呵……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白沁璃失声笑道,声音暗哑,透过面具双眸死死锁住一脸真诚的重九,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你口中的陈年旧事后果是何?只一句‘都是误会’就撇的疫情二净,这还真是重掌门的一贯作风哈!”
重九顿时面如死灰,脸色与中毒的弟子们不差上下。
“那你想……如何?见死不救来报仇么?”
此时小二已将烧好的一桶热水提来,见此情景愣在门口不知该进来还是出去。白沁璃冲他招招手,“搬到房间里去。然后再去烧几桶来,数数一共几人,每人一桶。”
“可、可是店里没有这么多的桶……”
“去买、去对面借。随你。晚了这些人可就都要死在你们店里了。”白沁璃不耐烦地转身扯住宜修,太沉了,拖不动,“你还想不想救你徒弟了?想的话就把他们各自搬到房间里躺好。”
重九像是刚刚缓过神来,急忙上前接过宜修,沉默不语地随着白沁璃上了楼。开店的都怕自己店里死人,不吉利,掌柜的见他们上去了,对着小二就是一巴掌,嚷道:“你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木桶!烧水送上去啊!”
“是是……”小二晕晕乎乎地扭头跑出去了。
房间内,屏风后,烟雾缭绕,热气浓浓。
宜修上身赤裸地坐在木桶中,头上、身上被扎上针灸,眼睛紧闭,眉峰皱在一处,表情似是十分痛苦。
白沁璃坐在桌子旁,静静地在纸上写着药方,边写边思索着。
写罢后,又反复看了几遍,这才交给一旁的重九:“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的药,你照着这个药方去取来。”
重九深深看了白沁璃一眼,接过药方,点头离去。
“重掌门,听说您的弟子们中毒了?可抓住歹人?”洪亮高亢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原来是孟庄主,下毒之人是谁还未知,有劳惦念了!”重九快步下楼,迎上前去。
来的是两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还有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男子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妇人。
说话的正是当中一个老者,他的两鬓花白,但是面容红润,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易门主也来了!”重九热情道。
另一位神情肃穆的老者还未开口,中年男子就上前一步道:“家父听闻重虚观的事情,就急着前来助上一臂之力,因不便带门众惹人眼目,便带上晚辈和内人来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的上忙?”
重九举起手中的药方,叹了口气道:“还好遇上了鬼离君,这是他开的药方,老夫这就是要去抓药的。”
“什么?!鬼离君?……”孟庄主一惊,难以置信,“那人怎会……你……”
“唉,救人要紧。”重九摆摆手,不愿深谈下去,侧身道,“时间紧迫,老夫这就先去把药取来。”
“这种事怎能重掌门亲自前往,成儿,你去。”那位易门主这时出声道,易罗成应声接过药方,带着那女人转身出去了。
由于这里急需人手,易门主和孟庄主又叫来自己的弟子帮忙。众人将楼下的重虚观弟子抬到二楼房间内,脱去上衣泡在木桶中。
重九正在和两人商讨对策,宜修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衣人携着木盘走了出来,漠然地瞟了一眼楼下的众人,打开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
三人停住对话,对视一眼。
“他就是鬼离君?”
“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啊……”
前来的各派弟子们小声地相互议论着,扬着脖子往楼上望。
小二提着新烧的热水脚步不稳地走了进来,立刻又几人将他围住,“小兄弟,这水给我吧,我替你提上去!”
“这个给我!”
“哎?你别给我抢啊……”
一阵风乱后,几个眼疾手快的弟子提着木桶走到楼上,推开房门,心里有些忐忑。只见屏风后上方烟气弥漫,蒸蒸腾腾,白色的印绣风面映出一个淡淡的人影,身形消瘦。
“鬼离君,我们是来送热水的……”
“嗯,进来吧。”低低沉沉的声音。
几人绕过屏风,看见一个白色的背影,一头墨黑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银色的面具边缘,隐隐的汗水渗出。
“慢慢把水倒入,漫过脖颈即可。”
小心翼翼地倒好水,目光正及那光闪的银针一点点刺入脑颅,受针之人似乎有些感觉,头脑轻晃一下,针脚也随着摆动起来。
众人不禁有些自己的心也在被扎的感觉。
“你们可以出去了。”
“鬼离君还有什么吩咐吗?”
“要保证每个人的水温热度。将我治疗过的人在一个时辰后抬出。”
白沁璃目不转睛地说完,手上不停。待到这人闷叫一声,一口黑血逼了出来,染了一桶水,白沁璃快速地拔出头颅上的银针,又给他吞下一粒药丸。
一夜很快就过去,淡淡的晨光渗入窗内。十几个中毒之人已经施针完毕。
白沁璃默默地在桌前收拾着银针,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脚下不稳地晃了晃。下一秒,向后仰的身子倚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
“呵,精神恢复的可真快。”不冷不热地音调。
“是你做的么?”
“你是指害人还是救人?”
“……”又是一阵沉默。
“宜修,你知不知道你的性子让人很烦?”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怪不得还是孤身一人,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了你的?”
“白——沁——璃……你也没有变。”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有些得意一般。
白沁璃感到疲倦袭来,不愿与他再继续这么无聊的对话,离开他胸前,装好银针走了出去。楼下众人正在围在桌边吃饭,见到来人,都不由愣在了那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白沁璃嘴角勾出一丝嘲讽。
在众人的沉默中向门外走去。
直到走到门口,重九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鬼离君这是要去哪里?”
白沁璃不曾理会,径直出了大门。
“站住!”瞬间,眼前出现了重九的人影,他挡住了去路,在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后,突然意识到不对,顿了顿又开口道,“请先不要走。”
“怎么,只行你们吃饭,不准我去休息么?”冷笑道。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鬼离君若不嫌弃……”
“我嫌弃。”
一句话让重九噎住,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桌边坐着的易门主和孟庄主也有些坐不住,纷纷站起身来斥道:“放肆!你怎能和重掌门如此说话?!”
“呵,我能做的都做完了。重虚观既无鬼令,我本无需出手,只是看在你门派中尚有几个长的过的去的,就这样死掉未免有些可惜罢了。”白沁璃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头发,好整以暇地继续道,“下面这些弟子能不能尽快恢复,就要看在座的几位高手了……”
“咳咳,何解?”重九心里一颤。
白沁璃笑了笑,抿嘴说道:“把你们的内力输给他们,半个时辰后便可醒来。”果不其然看到几人变了色的脸,轻哼了声,侧身闪开,“不过,若是你们爱惜自己的那点内力,就让他们这么躺着,受点折磨,挺个三四天也就差不多了,但至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说了……”
“你……”重九张了张嘴,黑着脸还想挡着白沁璃的去路,却被从楼下慢慢走下的一人吸引去了注意,放开白沁璃疾步走了过去,“宜修!感觉身子怎么样?……”
白沁璃没有回头,慢步朝着对面客栈走去。
进去问了掌柜方知,在她和君洛澜离去后,萧禾他们也结帐离开了,去向不知。
白沁璃恨恨地咬咬牙。
“君——洛——澜!下次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