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飞花的梦境》琴瑟钟鼓

1、岁寒梅花妆

　　2008年初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洒落了半个中国。
　　陆嵋蜷缩在硬座车厢一个靠窗的位置，稍微挪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扫了一眼拥挤沉闷的车厢，不由得轻轻叹息。如同每一年的春运，总是人山人海，先是一票难求的着急，再要忍受这拥挤的空间和污浊的空气，回家的路，为何如此艰难？
　　在大多数人眼里，陆嵋是个美女，略显普通的相貌却恰到好处的舒坦，白皙透红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尤其特别的是带点书卷气的古雅气质。闺中密友邵桦曾这样评价她，如果陆嵋早生十年，绝对可以被87版红楼梦的导演看中，那种气质，活脱脱一个红楼梦中人。
　　陆嵋格格笑着，配合着邵桦，摆了一个古雅的姿势，像模像样，如一出黄梅戏。陆嵋自己并没有太在意这些，虽说有时舞文弄墨，多愁善感，但她明白，自己始终是在这个时代长大，与曹雪芹年代的女子，天差地别。
　　此刻的陆嵋满脸的疲倦和风尘，外表形象早已一塌糊涂，任何人在路上奔波两天两夜，都不会再注意自己的外表了。陆嵋戴着红蓝格子图案的手套抹了一下雾气蒙蒙的玻璃，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丝毫没有要雪过天晴的迹象，大地上的一切都银装素裹，单调的震撼，远远近近的农田和住宅都好像蜷缩在梦里，委靡不振的样子。
　　若在平时，陆嵋是喜欢雪的，雪中的世界，像极了童话王国，每个女孩的梦里，都充满了浪漫，如白雪漫天，如樱花飘落。2007年的第一场雪，被作为了一首歌曲的名字，而在陆嵋的记忆里，那场雪有一种等待的快乐。
　　那一日，邵桦迷迷糊糊被一声惊喜的叫声把美梦打碎，有些恼怒的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头来，却看见陆嵋穿着一身半透明的睡衣，吊带斜挂在肩头下，站在窗前，一脸的惊喜，“下雪了！！”
　　陆嵋看着那千树万树开梨花的胜景，浑然忘记了自己衣不遮体的站在了窗前，邵桦闭上了眼睛，咕哝了一个很不屑的声音。陆嵋没时间搭理她，她的眼神有些迷乱，自言自语，“你终于来了。”
　　整个冬天都很寂寞，想念一场雪。她姗姗来迟，不过还是让人怦然心动。
　　那场雪下了好多天，每天早上陆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看窗外。
　　还好，仍旧下雪，就像一场花开，盛开着没有凋谢，心里就很安慰。
　　睡意慢慢爬上她的眼睛，陆嵋打了个哈欠，已经几个小时丝毫未动的火车似乎有一些要挪动的迹象，或者是错觉。昏昏沉沉的状态下，产生错觉也是难免的。陆嵋不想睡去，在这坚硬的座椅上睡觉，也是一种痛苦。
　　陆嵋从背包中翻出一本书，随意地翻着，书中的文字很调皮的舞动的，努力不让陆嵋看清，于是书摆在小桌上，变成一种摆设，思绪早已飞到了那个书店和那个男孩那里。
　　那是一个斜阳脉脉水悠悠的秋日午后，陆嵋穿着一件普通的牛仔裤，精巧的上衣，斜靠在一根红彤彤的柱子上，曲线玲珑毕露，一头长发随意的卷在头上，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温暖的就像这个黄昏，有些睡意朦胧，她随手翻着身边的书架，买书不是目的，对于陆嵋，此时此刻，就是幸福。
　　虽然幸福好像还缺少点什么。
　　一个男孩推门进来，金黄色的阳光在他身后泛起，略显古铜色的皮肤被映衬的格外健康，他就这样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陆嵋，然后他在书架前挪动着脚步，眼光却总会不知不觉飘过来。
　　陆嵋嘴角微微的翘起，原来幸福缺少的是一个帅帅的男孩欣赏的眼神。
　　后来陆嵋会想，有时人生就如一场导演好的戏剧，某一个场景，被编排的天衣无缝，背景、舞台、灯光、气氛、心情，被如此奇妙的结合在一起，从而开启一段或悲或喜的爱情。
　　“你在看什么书？”男孩慢慢的凑过来，嘴角弯的像月亮，牙齿白的像星星。
　　“这个……”陆嵋翻看着书名，她有些脸红，不知是因为不知道书名，还是被这帅帅的男孩搭讪的原因。
　　“哦，是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呐。”男孩好像读过这本书。
　　“是么？我读的有些昏头昏脑，看不太懂。”陆嵋声音低低的懒懒的，假装笨笨的。
　　“我记忆最深的是，在布拉格，泰瑞斯对托马斯说，我觉得生活很沉重，而你的生活很轻，我不能承受之轻。”男孩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陆嵋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心中却偷偷泛起一丝惊喜，“看着像哲学，不喜欢。”她慢慢把那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放回书架。
　　“确实不错啊，耐心看下去的话。”男孩又把书拿回来。
　　陆嵋瞥了他一眼，很有礼貌的说，“那请你告诉我它好在哪里？”
　　男孩有些憨憨的笑，“这个……”
　　陆嵋微笑着摇摇头，转身要离开，她讨厌这种附庸风雅，记得住几句经典的文字，就拿出来装作很有深度。
　　“ok，你赢了，我只是想认识你。”男孩一脸甘拜下风。
　　陆嵋感到脸上微微燃烧起来，她并没有太多应对搭讪的经验。她再次仔细打量着男孩，一身松松垮垮的休闲装，却很时尚，头发卷着，单肩背着一副球拍。男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闪烁着成熟、快乐的自信和潇洒。
　　尤其那双眼睛，有一种艺术家的忧郁和灵透。
　　他伸出手放在胸前，模仿着绅士的礼仪，微微欠身，“本人秋枫，很高兴认识你。”
　　陆嵋被逗笑了，一见钟情，从来只是在书中读过，当真的到来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本深奥的书最终被买下来了，秋枫买下来送给陆嵋，说这是他们有缘认识的月老，留作纪念。小店员张文给他们结账，微笑着说这本书买的很好，米兰昆德拉的书都买的很好。陆嵋经常光顾这个小店，在她眼里，张文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销售员，他博览群书，思想深邃，喜欢写作，经常写一些诗词歌赋和陆嵋共赏，却不知为何原因，在这个小小的店里，做一个小小的店员。这种民间藏龙卧虎的感觉，经常让陆嵋产生一种人在江湖的浪漫情怀。
　　砰然心跳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夜里，躺在床上的陆嵋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是一抹灿烂夺目的阳光。索性打开电脑，浏览着网页，顺便看看天涯海角的人们还有谁在这夜里无眠。
　　网络上最近很流行一句初中女生的话语，据说她上网查资料时，发现网络上有很多她不喜欢的内容，于是经典的概括为“很黄很暴力”，一时成为这个混乱的网络极具代表的描述。
　　陆嵋却有些不以为然，就如红楼梦，仁者见仁，淫者见淫，境由心生，因人而异。
　　正百无聊赖时，一个熟悉的名字，林洛，在网络的另一端上线。
　　陆嵋很高兴的发过去一个惊喜的笑脸。
　　“这么晚了还不睡？”林洛回复的速度很快。
　　“兴奋异常，今夜无眠。”陆嵋敲打着键盘。
　　“有什么高兴的事？分享一下。”林洛发过来一个好奇的表情。
　　“今天在书店偶遇一位卷发、帅气、懂昆德拉的男孩。”陆嵋一言概之。
　　林洛沉默了片刻，“爱情的春天提前到来了？”
　　“呵呵，不知道啊，或许吧。”陆嵋装作满不在乎的语气。
　　“那祝贺你啊。”林洛的回复比刚才慢了好多，陆嵋从字里行间似乎嗅到一股醋意。她赶紧转移话题，“你的头像怎么换成一朵梅花了？”
　　“因为现在是冬天。我还给你寄了一张明信片，应该到了，没有收到么？”
　　几天后陆嵋收到了林洛从伦敦发过来的明信片，竟然是唐代仕女图，陆嵋很喜欢这种古典的美图，这位出国留洋的师兄似乎颇有用心。
　　仕女的旁侧印刷着一个故事：
　　“宋代的寿阳公主。在某一个冬季，去梅花林赏梅，一时困倦，就在殿檐下小睡，正巧有朵梅花轻轻飘落在她的额上，留下五瓣淡红色的印痕，寿阳公主醒后，宫女都觉得原本美丽动人的她，又因梅花瓣而更添几分妩媚，于是纷纷效仿，即为‘梅花妆’。”
　　明信片的空白处是林洛洋洋洒洒的笔迹：“很想看你画上梅花妆的摸样，一定美艳绝伦。”
　　邵桦很孩子气的兴奋建议，“我们也试试吧。”
　　陆嵋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自然欢欣鼓舞。校园里有几株梅花树，正是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怒放着，她们折几支带回宿舍，这种事情当然要在屋里隐秘的玩，虽然她们喜欢标新立异，但是毕竟在现在的社会环境里，不敢太张扬，怕被人笑。
　　就如有一次在街头，看到一位穿着汉服的人招摇过市，惹得路人纷纷注目，陆嵋和邵桦虽然羡慕那种古典和风韵，却也只能在一边流口水了。
　　两个人看着汉服姑娘窈窕身材在前面走着，陆嵋建议，“我们上去和她聊两句嘛，我也想穿一穿呢。”邵桦重重的点头，“好。”
　　于是加快脚步，绕到前面，正想搭话呢，赫然发现这位古装美女是个男士，络腮胡，一脸彪悍，陆嵋和邵桦长大了嘴巴，呆住了，然后两人相视狂笑。古装难道分不出男装女装么？
　　虽说如此，但陆嵋还是认为，何时这个社会对奇装异服已经不再有偏见，古装、现代装、未来装、欧美服饰、凤冠霞帔纷纷登场，那才真正是一种多元的美丽，一个自由而充满乐趣的社会。
　　那种社会中，画一个梅花妆，就无需躲在宿舍中，偷偷做，偷偷乐了。陆嵋和邵桦双双躺在床上，在额头贴一朵梅花，等待着。邵桦首先疲惫了，摇晃了一下头，梅花从额头上跌落枕边。
　　“看来想画一个天然的梅花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很多条件都符合才行，寿阳公主确实古今无双啊，我放弃了。”邵桦摇头叹息。
　　“是啊，我们毕竟不是梅花仙子转世啊，不过我们有化妆笔。”陆嵋也不想再这样硬邦邦的躺着了。
　　既然做不成寿阳公主，那就只好做东施效颦的宫女了。
　　“画好了。”邵桦停下笔，陆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一时惊艳。
　　“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陆嵋不知是在夸赞自己还是邵桦。
　　邵桦也在欣赏着镜子里的倩影，听到“沉鱼落雁”这个词，回头看金鱼缸，嚷嚷着：“陆嵋，快看，胖胖和嘟嘟！”
　　那两条金鱼竟然吐着泡泡果真沉了下去，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嘻嘻哈哈玩闹了一会，都有些疲惫了，再往床上一躺，午后的阳光溜进屋里，一派暖洋洋昏昏欲睡的气氛。
　　陆嵋被一阵铃声吵醒，看看又是黄昏，邵桦早不知去何处了，摸过电话，却是秋枫打来的。
　　“我路过此地，现在楼下，方便来见见我么？”秋枫的声音一贯的温柔。
　　陆嵋打开窗户望去，秋枫果然在楼下，斜靠着一辆红色的小车，翘首盼望着。“好啊，你稍微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她匆匆忙忙换衣服，对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冲下楼去。
　　有些奇怪，一路上遇到的同学似乎都很诧异的看她，偷偷的笑着。陆嵋有些莫名其妙。
　　秋枫看到她时，似乎也有一丝惊讶。“外面太冷了，咱们到里面说话吧。”秋枫打开车门。这是一辆跑车，红色的车身，喷饰着黄色的火焰和文络。
　　“这是你的车？”陆嵋有些诧异。
　　“是啊。”秋枫微笑，很绅士的把手臂放在车门框上，示意陆嵋进去。
　　车内开了空调，温暖如春，车内装修的非常豪华。陆嵋的心中忽然有一丝忧虑。
　　秋枫坐进来，盯着陆嵋笑，“你真漂亮，这朵梅花很有趣。”
　　陆嵋这才记起额头上的梅花妆，太匆忙，竟然忘记了，她的脸红透了，“呀，我忘记擦掉了！”
　　陆嵋从包包里拿出手帕要去擦掉，却被秋枫拦住，“这样很好看，不用擦掉。”
　　秋枫的眼神温柔而炽烈，陆嵋不由得低头，想躲开。那一刻，秋枫却被震撼了，他轻轻的说：“你让我想起一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如一朵水莲花不胜凉意的娇羞。”
　　徐志摩的浪漫让红色小跑车里的空气变的暧昧，秋枫凑上前去，在陆嵋的梅花妆上轻轻一吻。陆嵋有些挣扎，她推开秋枫，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没事我就回去了。”陆嵋想要去开车门。
　　“有事。”秋枫拉住她，“过几天就是元旦了，有些朋友要举行一个patty，你和我一起去好么？”
　　“真不巧。”陆嵋松了一口气，“我跟朋友已经有约在先了。”
　　秋枫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发现这个拒绝是托辞还是事实。陆嵋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躲着他，很遗憾的笑着，“本来还想邀请你一起去呢，看来你也已经有约了。”
　　陆嵋从车中出来，还似乎有些歉意，“很不好意思哈。”
　　秋枫很淡然的笑着，“没什么，是我邀请的迟了。有时间再联系吧。”
　　红色跑车绝尘而去，陆嵋有些恍惚。她在想，倘若被邵桦知道了，她肯定要骂自己。
　　邵桦果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拒绝了呢？他人又帅，又有车，肯定很有钱，你是不是傻了？女人不就是图这个么？”
　　陆嵋逗着胖胖和嘟嘟，有些想法有些话，她无法跟邵桦说，虽然情同亲姐妹，臭味相投，但是有些东西是不同的。
　　邵桦很现实，她想要爱情，却分不清什么是爱情。她和一位葡萄牙男朋友相识相爱，几近疯狂，她说葡萄牙男士汤姆很真诚、很热情，没有虚假，浪漫的无以复加，而且很有钱。以至于第一次见面她就把持不住，把身心全部奉献出去。
　　在私密的宿舍夜话中，邵桦也曾向陆嵋描述她与汤姆的激情，从未有过的性的体验，那是与她之前几任男朋友完全不同的，汤姆和她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享受鱼水之欢，邵桦整个精神和□□都深深爱上了这位异国男人。
　　未来呢？有没有想过？陆嵋有时会问。
　　邵桦很坦然，“好的结果就是嫁给他，做一个葡萄牙男人的太太，坏的结果就是分手呗，又没有什么损失。”
　　元旦夜，这个城市变的躁动，年轻人的放纵，浮华的快乐充斥在冬夜的空气中。秋枫又打来电话，说希望能和陆嵋一起去参加她的聚会，但是条件是陆嵋先跟他去见见朋友，已经说好了，总要露露面。
　　陆嵋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了，她内心深处渴望着与秋枫在一起，她无法抑制这种渴望。
　　秋枫开车来接她去聚会的地方，那是一个私人温泉别墅，K歌、跳舞、泡温泉、玩疯狂的游戏，甚至是□□，角角落落，都是充满欲望的人群。
　　陆嵋不喜欢这里，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的世界。秋枫带着陆嵋来到他那比较要好的一群朋友那里，男的都时尚浪荡，女的都前卫开放，他们正开怀大笑着，谈论着最近网上很热闹的艳照门事件，其中一位似乎收集了所有的艳照门照片，用手机发给大家看。
　　穿热裤和吊带背心的女孩走过来搭住秋枫肩头，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眼陆嵋，那眼神中分明有些嫉妒和轻蔑，“秋哥，又有新女朋友了？雅兰姐知道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秋枫白了她一眼，“不要乱说。”
　　陆嵋感觉这氛围，光怪陆离，荒诞的有些不现实。她想立刻离开，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秋枫从她眼睛中看出了反感，于是匆匆忙忙和那些朋友告别。
　　走出别墅，秋枫略有些歉意，“对不住，他们平时玩的挺熟的，什么话都敢说，你别在意。”
　　陆嵋摇摇头，“没事。”她想，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么？也是秋枫的生活么？
　　邵桦和汤姆的Patty在一个小酒馆进行着，虽然不如私家别墅那样奢侈，却也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很多国家的老外在这里欢度新年。
　　秋枫和陆嵋来的时候，邵桦他们刚刚输掉一盘游戏，被罚接吻，她和汤姆也不谦让，长长的吻了一个。陆嵋笑着摇摇头，“我可不玩这种游戏。”
　　邵桦却不依不饶，“玩一会儿嘛。”拗不过她，陆嵋只好勉强玩了几局，竟然没有输，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疯狂的玩闹了一阵，汤姆跑去和其他朋友喝酒，陆嵋和邵桦躺在沙发上，难得的清净了片刻。
　　“陆嵋，新年了，又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有什么想说的么？”邵桦懒懒的问。
　　陆嵋想了想，“还是许愿吧，希望新的一年或以后的人生能实现这些愿望。”
　　“好啊，你先说。”邵桦的兴趣被激发起来，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着陆媚询问的眼神，她懒懒的说，“黎松的短信，问我在哪里呢，不要理他。”黎松和邵桦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亲如兄妹，仅此而已。
　　秋枫凑过来，“你们说什么呢？”
　　“许愿呢，新的一年或以后，想要实现什么愿望，你也说说吧，秋枫。”邵桦拉秋枫一起许愿。
　　“好啊，很久没有好好想想自己的梦想了。”秋枫并排躺在陆嵋身边。
　　梦想，陆嵋心想，这是一个好词，在这嘈杂的酒吧里，在一群狂欢的老外身边，在这个浮华的都市，2008即将到来的这一刻，在懵懂年少的时光慢慢消逝的时刻，三个人躺在沙发上，思考着梦想。
　　“我希望能考上那所顶级学府的研究生，再上博士，做一个文化大师。”陆嵋的梦。
　　“我希望能成为像贝多芬那样音乐家。”秋枫的梦。
　　“我希望能嫁个有钱人，最好是老外，带我去马尔代夫、夏威夷，全世界旅游。”邵桦的梦。
　　张文此刻正在书店内值班，他从窗户看着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新年到了，希望新的一年里，写出优秀的文学作品，成为一个作家，这是张文的梦想。
　　林洛也在与同学庆祝的新年，在伦敦，他喝着酒，有些迷糊，未来？他没有考虑过，他只知道要把手头的研究做好，拿下硕士学位，然后回国，回到他爱的人身边。
　　黎松时不时看看手机有没有收到短信，新年梦想嘛，他想，需要再找一个女朋友了，他苦笑着。
　　浮生若梦，我们都活在梦中。
　　元旦过后是春节，火车终于到站，陆嵋拖着疲惫的身影，慢慢的走回家中，路边有几株梅花树，她忽然心动，想起寿阳公主，想起梅花妆，想起那额头的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