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玉殇》冷剑

7、忘却即是释然时

　　“雪杨。”她唤道。

　　只见一着清水绿衣的女子从背后取下一弦琴，指尖曲弹，翩然飞起，几道黑色瞬间掠出。冷剑从紫薇苑后门入内，然后回头看山石“吱吱呀呀”的移动，绿色的藤蔓渐渐覆盖住视线，再看不见他的眸，他的脸，他的唇……

　　雪杨能解决的，她是除姥姥外最擅音律伤人的白芷阁人。

　　那短暂的时刻，袭月便一窥苑内幽美，真是铺天盖地的花瓣呵！树上、空中、地上，那素衣女子翻飞的裙袖里，那肆意舞动的青丝间。落英如雨，漫天飞卷。美不胜收。山石闭合，一股清新的花香从洞内挤压出来，真乃桃源！

　　如此清幽的地方，有光滑润泽的石板路，落红阵阵的花瓣雨，淡香隐约的空气。还有，还有清亮的笛曲，溪水一样淙淙流淌出来。

　　冷剑细听，便轻提裙角沿小路向山下走，那儿有姥姥早年留下的薄荷楼，不过距这里较远。轻烟、细雾、忆草她们几个在那里，恩，还有莹莹。

　　往东拐，便隐约可见薄荷楼的模样，再近看，便有三个斗大的字：薄荷楼。小间厢房错落在周围，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抬眸便看见一女子，黑色眼眸，一张如芙蓉般精致的脸，毫无瑕疵的皮肤。娇小的琼鼻，青丝如瀑，正是莹莹。

　　“小姐。”莹莹身后的两个女子微微欠身道。

　　冷剑点头看她们一眼：一个体态纤柔，容貌秀丽，一个身材高挑，淡雅若仙，这便是轻烟细雾二人。

　　莹莹握住竹笛浅笑道：“冷儿今日怎么过来了？”

　　冷剑垂眸道：“闲走，听见你的笛声。”

　　“是忆起竺大哥了吧？”莹莹起身，看着她低垂的眸道：“莹儿早已参透，我再会制药，你再善舞剑，姥姥再通音律，这也算不得什么。只有情，是这世上伤人最深的武功。记只记得最美的，忘却忘到触景生情。一直蜇伏在体内，偶尔疼一下伤一次，死不了，活不成，这种病饶是神仙也医治不了。”

　　冷剑苦笑道：“莹儿，若从未涉足，恐怕我也这般说与旁人听，只是……”

　　“可是竺大哥他死了。”莹莹强调道。

　　“他？”冷剑凄楚一笑拿出珏玉道：“你看这珏玉，从天竺哥那儿拿到的。”

　　“不是说，一块儿埋了么？”莹莹疑问。

　　“他没死，只是失忆了……”冷剑握着珏玉恍惚道。

　　“啊……”莹莹惊讶的轻呼一声，“那么……”

　　“随他去吧。”冷剑坐在石桌旁，睫毛投下小快阴影，再撩起眼帘时，已是泪光闪闪：“他忘了我，忘了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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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三年后，世事变迁，战事不断，江湖血腥又起。

　　抢金玉，劫香车，一片狼籍，白芷阁出手相助，战事渐息。

　　“然后呢？”瓶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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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边上，那男子清秀的眉眼。却见他眉心紧锁，一手抓着一个衣饰精致的女子，一手抓着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冷剑没有想到马会受惊，于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境况竟大变。

　　本该结束厮杀回白芷阁的冷剑，本该在侍从陪同下回府的袭月，却因受惊马带着马车冲向悬崖而身处绝境。

　　他支撑不了多久。

　　白衣女子注视着他的眸，而那泓如水般清冽的眸却焦急的看着另一个女子，一丝一毫的心疼都没有分给她。

　　她笑，她能猜到他最后的取舍，于是难过之余她庆幸他只拉住她的衣袖而拉住另一个女子的手。

　　“天竺哥……”她低唤一声，明眸一闭，从袖中掷出一粒碎石击断长袖：“不管怎样，都会受伤，伤了，又怎样？半生缘足矣……”

　　男子的睫毛忽然颤抖几下，他看着那抹白色下落，然后，渐渐看不清她脸上恍惚的笑，看不清她明亮的眸，最后连白色也隐约迷离起来……

　　“傻孩子……”一双温暖的手捧着她的脸，“有些遇见是注定的分离，也许上天只是想给你一段回忆……不经历苦难悲情和失去，你就永远长不大……快回到姥姥身边吧……”

　　如此真实的感觉，是姥姥么？是她罢？

　　她似乎睡了千年，思绪恍惚而飘渺。

　　“哥哥，你看！”一声清脆的童音。

　　睫毛扑闪几下，终于还是看见光线。

　　“哥哥，她醒了！”欣喜的声音。

　　冷剑微微皱皱眉头又舒展开来，眼前是一对小小的孩童，大约七、八岁左右，小小的眉心已隐约可见俊秀清丽。

　　“我去告诉娘，她醒了。”男童轻快的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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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没还有没？”瓶子急忙问。

　　“恩，最后冷剑回白芷阁了，雪杨和姥姥在等她回去。暨天竺带着袭月回府了。书白拜别飞燕去了邻国。妃子和她喜爱的师哥皇沐一直住在墨竹轩……”

　　“冷剑手中的珏玉呢？”

　　“送给救她的那对孩童了，她对他们说珏玉是不能分开的。”

　　“啊，好稀奇啊，这会怎么没死人哪？”瓶子惊讶。

　　“因为我答应某人说不再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