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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多最是 东西流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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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暮春的下午总是让人心生困顿。
晏府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晏老爷在午休,那是任谁也不敢打扰的。
晓晓拿着竹蜻蜓,蹦跳的来到晏几道的屋子。晏几道着趴在床上看画谱,见了晓晓肯定吃了中饭就忙不迭跑来的小小身影,微微的皱起眉头。
“又来干什么?怎么不去夫子那上课?”
“下午夫子告假出去了,我们都放半天呢。”晓晓赶忙答到。
“那就去温书嘛,你上午就没去上课。还不自己好好的补一补。”
“那些书里都是些发霉的味道。”晓晓玩着竹蜻蜓,噘起好看的小嘴。
晏几道心里一动,想起小时候和晏老太爷的对话。
“没事不要老在你娘亲这里消磨光阴。多读圣贤书,他日才能成为有用之才。”
“我不要读那些书了,翻开来就闻到一股死人的味道。”
晏殊脸变了颜色,狠狠的抽了当时才12,3岁的晏几道几鞭子。鞭子也没能关住晏七爷那颗天生多情的心。
不久,晏几道就开始和一些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混迹于勾栏瓦子之中。
七爷看着眼前12岁的孩子,回忆自己当年,14岁接触了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从此一入红尘深似海啊。
“七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七哥看你玩竹蜻蜓啊。”
“才没有。你根本没看。你在想事情呢。你别以为我是小孩子。我已经是大人了。”晓晓挺挺胸膛,眼睛眨啊眨的。
“是大人了吗?那七哥就把你当大人说几句话你要好好听着啊。”
晓晓使劲点点头。
晏几道低头想了一下,尽量将这个事实说的婉转一些。“你从小是寄住在晏府的。和你大哥二哥三哥的孩子们一起上学,你好歹也是个小舅舅。但是男人大了都要出去谋生的你知道吗?你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象我现在一样身无长物,怕是连个颍昌府许田镇监的职位都谋不着呢。倒时你到会怨我没好好的把道理说给你听呢。”
晓晓睁大眼睛“为什么要出去谋生啊?晓晓一辈子都跟着七哥。”
晏几道摇着头,笑了“有聚就有离。说这痴话还不是小孩子。”
晏几道眼皮渐渐沉下来,没在说话,迷迷糊糊的睡了。晓晓拿着竹蜻蜓,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院子里阳光刺眼,这春天过的真快呀,象只奔跑的狸猫,你转过身去注意他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个黄白的尾巴尖了。
转眼尾巴尖也不见了。晏几道的事也定下来了,五月初九启程。屋子里的姨娘们给这个老爷最爱的儿子忙着针线活,而第一次出远门的小晏,心里不是远走高飞的兴奋,只有一股生离死别的惆怅。
小苹,自从那日五更一别,你怎么样了呢?
晏几道在这个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毫无自由的大房子里转悠着。便是抬头,也只是那不大的一方天。
哥哥们都在京城和外地为官,即使碰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小晏从小就这样孤独的成长着,这些清冷也习惯了。但是3年前的一天,几个朋友把他生拉硬拽到翠竹园听曲的时候,一切都有了改变。
当时只15岁的小苹穿着翠绿的袍子,低低吟唱着。小晏感觉自己仿佛步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方,整个人就象沐浴在阳春三月的暖阳下,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当晚,晏几道一掷千金。要走了小苹的初夜。
他还记得小苹在下面紧咬银牙,面带潮红的可爱模样。一眨眼,三年过去了。小苹身上的风尘味日重。而晏七爷,却不能为他心爱的人儿赎身。
不说赎身,现在连见一面都是奢侈的。
只因为他现在依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他想着,自己去颍昌府许田镇,也许慢慢有些许自由,可以还小苹自由。晏几道从小苹的身上慢慢领悟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无能,所以才每次都要晓晓好好的学那些发霉的,死人的,混帐的东西。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只有那些东西是实实在在管用的。而那些浮名,也只能换些些个低吟浅唱。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